陳寶山以與其年齡不相稱的快速,掩面而去。
狠狠瞪着他的背影,諾頓夫人氣猶不順。
「別生氣啦,陳伯其實也是好意幫我,至於分錢之說,想來也是半真半假。」張恆勸道,
他其實知道,陳寶山家的確缺錢,為此幾個較大的子女連書都沒有好好念。
可誰讓這老頭倔呢,不收有人特意從某個島上送來的錢,不收附近字頭孝敬的紅包,愛管閒事還自我感覺良好。
或許「敲詐」他這個預備徒弟,是陳寶山最有底氣的事情吧。
「好,既然你那麼理解別人,那我也要分一半!」諾頓夫人如小孩般賭氣道。
「好,好,你是老闆,你分一半。」張恆笑眯眯看着她,覺得好笑,又覺得很溫馨。
今天的菜色特別好,有熱牛奶,煎牛排,炸馬鈴薯塊,張恆吃得非常滿意。
笑眯眯看他吃完,諾頓夫人收起餐盒放回車上,拎下來那台bush收音機,「今天下午沒事,我在你這邊聽收音機,等着驗證你的奇蹟。」
額,張恆看了眼報紙抬頭,9月11日,慕尼黑奧運會今天閉幕。
最後幾場比賽還在進行,諾頓夫人拿出隨車攜帶的摺疊帆布椅,在張恆身邊坐下,閉目傾聽。
張恆閱讀《明報》上連載的《鹿鼎記》,最後一篇,收官作。
樹上有幾隻秋蟬悽厲叫着,哀嘆着夏天的離去,樹蔭下面,收音機里播報着比賽動態,偶爾傳來翻動報紙的聲音。
路上沒有行人,帶着淡淡海腥味的微風,偶爾撩動報紙,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輕輕放下《明報》,小心收了起來,張恆準備收齊刊登金庸作品的所有報紙,聊做紀念。
他忽然感覺異樣,扭頭一看,不知何時,諾頓夫人把腦袋斜放在自己大腿上,微翕的唇間,輕輕吐着熱乎乎的氣流。
方向,正對着自己的大腿根!
張恆心急火燎地扶起她的腦袋,想換個方向,沒想到她兩隻手攀上來,纏住了他的胳膊,死活不鬆手。
「諾頓夫人,醒醒。」張恆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她的耳朵極其粉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目光無意間落到一處地方,就再也挪不動了。
可能因為趴着睡覺的緣故,她的運動衣拉鏈落了下去,領口敞開,一條璀璨的鉑金鑽石項鍊熠熠發光,而那顆幾克拉的鑽石下面,隨着呼吸輕微起伏着白花花的一片。
我只是想欣賞下這條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項鍊而已。
張恆如虔誠的信徒般,用欣賞的眼神凝視着這片沃土,久久不曾動彈。
「你在做什麼?」一聲嚴厲的質問喚醒了張恆,諾頓夫人腦袋半仰,冷冷地看着他。
他連忙鬆開手,訕笑着,「怕你睡得不舒服,我用胳膊給你做枕頭。」
諾頓夫人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調高了收音機音量。
「光天化日,不穿內衣,如此傷害一個無辜的純真少年,良心不會痛麼!」張恆心中哀嚎,挪動椅子,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慕尼黑當地時間上午10點,第20屆夏季奧運會最後三場比賽先後結束,本屆奧運會隨之宣告閉幕......」
「下面公佈最終的金牌榜:
第一名,蘇維埃聯盟,50金;第二名,美利堅合眾國,33金;第三名,民主德國,20金;第四名,聯邦德國,13金;第五名,rb,13金......」
「耶!」諾頓夫人猛地抱住張恆腦袋,在他臉上親了下,然後放開他,起身揮手歡呼。
好一會兒她才安靜下來,奇怪地看着張恆,「你捂着臉幹嗎?」
「我怕有口紅。」張恆弱弱道。
「滾,我上班不用口紅的。」她啐了一口,忽然俯身,深深地看着他,「你的神跡被驗證了,心情如何?」
「難過!」張恆脫口而出,「想到那些擦肩而過而又離我遠去的鈔票,我心如刀絞。」
「哈哈!」諾頓夫人寵溺地摸了下他腦袋,笑得無比歡快,「沒事,我抓住了它們!」
「你投了多少錢?」張恆來了精神。
「你猜,再猜。」諾頓夫人如孩子般轉起圈來。
「我又不是你男人,哪裏會知道這事,再說了,即使我是你男人也沒用,你不是還藏私房錢嘛。」張恆小聲嘀咕。
啪!
諾頓夫人蹙眉輕輕打了他腦袋一下,俄而又笑了,「我告訴你吧,我投注時已經有些晚了,猜中金牌榜前四名的賠率從1賠9調低到了1賠5,我押了1萬港幣。」
「那恭喜你了。」張恆的確為她高興,也為她願意如此信任自己而微微感動。
「可惜你沒有看到第五名,猜中前五名的賠率可是1賠7呢。」諾頓夫人遺憾搖頭。
「賺了4萬港幣,很不錯了。」張恆點點頭。
「別忘了,裏面有你的2萬呢。」她一本正經道,看表情,如果張恆不收下這錢,隨時就會翻臉。
「好,那謝謝你,到時候買股票時,你幫我放進去吧。」張恆答應下來。
「不行,這個錢不投股票。」
「為什麼?」張恆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陳老頭說得對,你再住藍田邨很不安全,這錢用來租房子,你們早點搬家。」
「非要這樣?」
「我堅持!」
「那好吧,不過我這報攤,還有英文補習班都才剛剛操辦,就讓我再等幾天,安排好後續,可以嗎?」別人出於好心,張恆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想了想說道。
諾頓夫人點點頭,笑着說:「接下來,該把你偉大的投資計劃,如實向你的老闆匯報吧?」
張恆法律意義上還未成年,無法購買股票,而且此時香江的股票,必須通過股票經紀人購買,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可靠的股票經紀人。
而身為英國人的諾頓夫人,就完全不一樣了,只要她一個電話,股票經紀人隨叫隨到,上門服務。
因此,張恆的炒股計劃,必須得通過諾頓夫人進行,這也是他要同她恢復聯繫,並迅速增加友誼的原因。
張恆翻開證券報,指着一支股票說道:「就是它!」
【牛奶公司 96.15】
「牛奶公司,周爵士家的,這家公司業績的確還行,可也沒有其他太值得投資的地方啊。」諾頓夫人不解道。
張恆笑了下,拿出筆記本,翻到記錄得密密麻麻的一頁,「這是我從8月份到今天的報紙上抄下來的牛奶公司股價數值,你注意看走勢。」
「不就是緩慢上漲嘛,這兩年所有股票都在漲,很多比它還漲得厲害呢。」諾頓夫人撇嘴道,「不過你這圖線畫得不錯,一目了然。」
「這是rb江戶時代的米商發明的k線圖,」張恆指着下方的細柱,「這柱子代表成交額,你注意到它的變化沒有。」
「好像在緩慢增大,」諾頓夫人蹙眉凝視了會,突然抬頭向他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我明白了,有人在悄悄吸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