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還是進去等吧。」呂大公子看着她說道。
秦蓁但笑不語,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在這處等呂秀妍。
「我家小姐說要在這等,便在這處等,難不成這玉佩只配呂家大公子親自前來相迎?」寄香看向呂大公子呂懷安揚聲道。
「如朕親臨」四個字,呂懷安自然瞧見了,只不過父親如今並不在府上,能夠出面的也只有他了。
呂懷安不喜歡呂秀妍,那個自幼便帶着不詳的人,倘若不是她,母親也不可能憂思過重,長眠病榻。
呂懷安看向秦蓁時,眼神中多了幾分地討好,可是眸底卻滿是不屑。
這位秦家的大小姐,倘若不是得了太后的喜歡,怎會有如此的好運,曾幾何時,她也不該是個人人口中的災星罷了。
秦蓁當然清楚呂懷安心中所想,而她卻並不在乎,只是面帶微笑地坐在呂家的正門處。
呂懷安難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起來,若是這樣一直等下去,豈不是被旁人瞧了笑話。
他側眸看了一眼管家,示意他趕緊去稟報老夫人,或者是將呂秀妍從別苑帶回來。
沒一會,便瞧見了一位老夫人被攙扶着前來。
秦蓁看了一眼,便也緩緩地起身了。
「想來這位便是秦小姐了。」那老夫人低聲道。
「秦蓁見過老夫人。」秦蓁一眼看出這位便是呂老夫人。
呂老夫人上下打量了秦蓁一番,臉上並無過多的喜色,反倒帶着幾分地不悅。
這呂家的正門,除了大型祭祀,典禮之外,是不曾打開的,可是如今,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欺辱到了呂家大門口,這讓呂老夫人如何能忍?
秦蓁手中的玉佩隨之從袖中滑落,也只是笑吟吟地看向呂老夫人。
呂老夫人一愣,當瞧見秦蓁手中的玉佩時,連忙跪了下來。
「臣婦參見皇上。」
眾人一怔,連忙跟着跪下。
適才呂懷安前來時,也不曾這般尊敬,如今反倒隨着老夫人跪下了。
秦蓁瞧着呂老夫人的舉動,到底是呂家的主母,這見識果然不同。
她接着道,「呂老夫人請起。」
「謝皇上。」呂老夫人謝恩之後,被攙扶着起身。
秦蓁看着她,「呂老夫人當真是見識不凡,適才呂大公子前來時,連一絲的敬意都無。」
她慢悠悠道,「這玉佩乃是先帝之物,皇上見此物,只讓臣女好好收着。」
呂老夫人瞧着秦蓁這是在擺明身份,也是在暗示呂老夫人,她不止得太后喜愛,而且在皇上的眼裏,也是極為不同的。
呂懷安愣在原地,不曾想,秦蓁在這處拿他的錯處。
呂老夫人冷冷地瞪了一眼呂懷安,而後道,「到底是年幼無知,怠慢了。」
「呂老夫人不必客氣。」秦蓁繼續道,「小女今日前來,乃是看望呂妹妹的。」
「那丫頭知曉你來了,甚是歡喜。」呂老夫人接着道,「算來也該回來了,不若秦小姐先隨老身入府等候?」
秦蓁笑着道,「不了,呂家的門檻太高,小女高攀不起。」
「秦小姐何出此言?」呂老夫人並不知曉前頭發生了何事。
秦蓁便將適才的境遇與呂老夫人說了一遍,無奈道,「小女倒是不知,呂家如此瞧不上小女。」
呂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想來是那小廝是個混的,秦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老身必定會好好責罰。」
「這……」秦蓁斂眸道,「若是如此,反倒是小女的不是了。」
「這乃是呂家調教無方,着實讓秦小姐笑話了。」呂老夫人雖然不屑於跟一個小丫頭客氣,可是,卻也礙於她手中的玉佩,只能這般恭敬。
秦蓁也知曉呂老夫人這是給足了她顏面,算了算時辰,呂秀妍也該到了,她只要再拖延一小會即可。
她看向寄香道,「去將我給老夫人備的見面禮拿來。」
「是。」寄香恭敬地應道,轉身便去了。
呂老夫人看出了秦蓁的心思,既然這丫頭想要給那丫頭撐腰,她也只能默認了。
沒一會,寄香便捧着一個匣子前來。
秦蓁看向呂老夫人道,「這乃是太后賞賜之物,今兒個小女便借花獻佛了。」
呂老夫人一聽,當下便讓身側的媽媽收下了,「秦小姐客氣了。」
秦蓁笑道,「小女初來呂家做客,少不得叨擾。」
呂老夫人見她禮數周全,斜睨了一旁的呂懷安一眼。
只聽到遠處傳來車轅聲,秦蓁扭頭一瞧,便說道,「想來是呂妹妹回來了。」
「哎。」呂老夫人重重地嘆氣。
秦蓁待等到馬車停在呂家的正門口,便瞧見呂秀妍從馬車上下來。
瞧着倒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緩緩地下來,行至秦蓁跟前時,面帶笑容。
秦蓁走上前去,二人見禮,她說道,「呂妹妹,你可算回來了。」
「秦姐姐。」呂秀妍親切地喚道,雙眸泛着明光。
二人心照不宣地握着手往前走着。
等到了呂家正門口時,呂秀妍看向呂老夫人,恭敬地行禮,「孫女見過祖母。」
「既然回來了,日後莫要再胡鬧了。」呂老夫人溫聲說道。
「是。」呂秀妍溫順地應道。
呂老夫人抬眸看向秦蓁,「秦小姐請。」
「多謝老夫人。」秦蓁也笑着應道。
呂懷安冷冷地看向呂秀妍,那眸底盛滿了殺意。
呂秀妍能感覺得快呂懷安對自己的敵意,她不過是淺笑嫣然,隨着呂老夫人一同進了呂家。
自從她被呂家從趙家接走,便被直接送去了別苑,她當然不會甘心留在別苑,故而才想了法子,給秦蓁送去了帖子。
好在秦蓁與她心意相通,否則,如今她怕是無法回來。
她緊緊地握着秦蓁的手,這份恩情她日後必定會加倍報答的。
秦蓁反握着,二人相視而笑。
呂老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呂秀妍與秦蓁則是隨着她一同進去了。
秦蓁因玉佩,呂家對她是禮讓三分。
呂秀妍則是恭敬地立在原地,呂老夫人讓人去將呂夫人叫了過來。
秦蓁倒是聽聞,呂夫人身子一直不大好,這些年更是長眠病榻。
這樣的情形,讓秦蓁想起了自己故去的母親程氏,還有大舅母袁氏來。
為何情形如此的相似呢?
秦蓁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背後,似乎翠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徑自思索起來。
呂秀妍乖順地坐着,沒一會,不少人陸續過來。
呂家的三房的夫人,還有幾位嫡出的小姐都到了。
尤其是呂夫人,一臉病容,被攙扶着前來。
當瞧見呂秀妍時,雙眸溢滿了淚光。
呂秀妍起身,當即便跪在了她的面前,「母親。」
「回來便好。」呂夫人自知時日無多,她一直想法子讓呂秀妍回來,可是……她空有呂夫人的名分,實則不過是人微言輕罷了。
連帶着自己的兒子,都對她這個姐姐恨之入骨,她能怎麼辦?
呂夫人傷心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上天垂憐,女兒終於回來了。
呂夫人看向秦蓁時,眼裏充滿了感激。
秦蓁走上前去,握着呂夫人的手,脈象虛弱,像是常年憂思過重,這情形與母親像極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呂夫人素日服用的藥方能否拿來讓我瞧瞧?」
呂夫人一愣,看着她道,「秦小姐會醫術?」
「倒是不才,如今跟着徐大夫。」秦蓁溫聲道。
呂老夫人也甚是詫異,連帶着呂家如今坐在屋子裏頭的三位夫人也是驚訝不已。
秦蓁師從徐大夫之事,知曉的人不多,若非秦蓁想要呂秀妍能夠安然地待在呂家,怕是她也不會這般張揚。
呂秀妍扶着呂夫人坐下,而後道,「母親身子一直不好,大夫開的方子也一直用着,卻是每況愈下。」
秦蓁微微點頭,等人將呂夫人的方子拿來之後,她仔細看過之後,便記了下來。
「都是一些溫補的藥材。」秦蓁直言道。
「母親乃是氣虛。」呂秀妍倒是清楚的很。
呂懷安立在一旁,眼神中多了幾分地冷意。
秦蓁看了一眼她,接着道,「這方子並無不妥,呂夫人還是要靜心調養才是。」
秦蓁說話時,斂眸掃過在坐眾人的神色,便寬慰了呂夫人幾句。
呂夫人身子撐不住,呂秀妍便扶着她離開了。
秦蓁也不好留在這處,故而也跟着一同離去。
眾人瞧着秦蓁離開,這才忍不住地開口。
「這秦小姐當真是好大的派頭。」呂二夫人冷冷道。
「誰說不是呢。」呂三夫人也頗為不滿,「說是略懂醫術,我怎麼瞧着,不過是華而不實呢。」
「半天說不出個好來。」呂二夫人嗤笑道。
呂老夫人看着她們,「她手中的玉佩,乃是如朕親臨。」
呂二夫人與呂三夫人當下便沒了回應。
呂老夫人斂眸道,「聽說過些時日便是秦家老夫人的壽辰了,到時候賢妃省親,你們可知曉,何為禍從口出?」
「兒媳謹遵老夫人教誨。」二人對視了一眼,連忙道。
秦蓁看向呂夫人道,「呂大公子想來不是呂夫人看顧大的。」
「我身子不好,他一直跟着老夫人。」呂夫人溫聲道。
秦蓁繼續道,「呂夫人還是要好好將養着才是。」
「不過是熬日子罷了。」呂夫人苦澀一笑。
秦蓁便也不說什麼了,卻遞給呂秀妍一個眼神。
呂秀妍送呂夫人回了院子,沒一會,便有人親自過來,領着她去了自個的院子。
因看在秦蓁的面兒上,這院子瞧着倒也不算簡陋,想來也是呂夫人爭取過來的。
秦蓁看着呂秀妍道,「你跟前的丫頭跟婆子,也要好好選才是。」
「我如今剛回來,怕是身邊都是耳目。」呂秀妍低聲道。
「你若是想要在呂家立足,必定要尋到依仗。」秦蓁沉默了好一會道,「你可是想好了?」
「母親的身子是何人所害?」呂秀妍並不傻,她如今的依仗便是自個的母親,除此之外,無人會真心疼愛她。
秦蓁也明白,她是想讓呂夫人活得就一些,最起碼,活到她羽翼豐滿之時,這樣她才能夠好好地護着呂夫人了。
「呂三夫人。」秦蓁壓低聲音道。
「原來是她。」呂秀妍眸底閃過一抹冷意。
秦蓁接着道,「你母親的身子虧損太大,即便是好好調養,怕是也沒有幾年的光景。」
「哎。」呂秀妍重重地嘆氣,「我與林家的婚約呢?」
「除非太后或是皇上認定了。」秦蓁繼續道,「否則,極有可能林家那處會反悔,亦或者是你家會讓旁人去。」
「嗯。」呂秀妍點頭,而後道,「謝謝你。」
「我與你也是緣分,你若是有何難處,儘管與我說。」秦蓁看着呂秀妍道。
「好。」呂秀妍笑着點頭。
秦蓁也不好在呂家久留,看着她說道,「呂大公子對你頗有成見,不知呂老爺如何看你,若是呂老爺想要利用你,你儘管與他提起我來,或者是我師父,又或者是呂老夫人那處。」
「我知道了。」呂秀妍點頭。
秦蓁又叮囑了幾句,又偷偷地給她寫了一個方子,讓她給呂夫人偷偷地服下,便走了。
呂秀妍親自相送,待轉身,便被帶去了呂老夫人那處。
秦蓁坐在馬車上,看向寄香道,「她在呂家,比我當初還要艱難。」
「誰說不是呢。」寄香看着她,「大小姐,現在我們該去哪?」
「回醫館。」秦蓁疲憊地說道。
「是。」寄香點頭,便吩咐下去了。
秦蓁卻在想着,呂夫人的病情,為何與母親那般相似呢?
大舅母的身子也是如此漸漸地壞了的,她突然想到前世的自己,難道她們早已被暗中算計了?
可是,那人的目的是什麼呢?
秦蓁斂眸,一時間卻也不知這其中到底有何關聯,不知不覺,便回了醫館。
徐大夫見她回來,也只是冷哼一聲,「你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秦蓁挑眉,接着道,「師父,徒兒怎麼了?」
「越發膽大了,竟敢從呂家的正門進去。」徐大夫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秦蓁笑了笑,「那也是師父教導的。」
徐大夫頗為得意,「日後,你便如此就是了。」
「是。」秦蓁乖順地應道。
「好了,呂家的事情你也只能幫到這個地步。」徐大夫嘆了口氣,「至於以後,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當真是什麼事兒都逃不過師父的火眼。」秦蓁討好地說道。
徐大夫搖晃着手中的蒲扇,過了好一會才道,「你這些時日便好生待着,這醫術也該精進了。」
「是。」秦蓁原以為師父會帶着她出去的,不曾想,竟然要待着。
秦蓁原本是想與徐大夫說出自己的疑惑,不過瞧着徐大夫那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她便作罷了。
往後的幾日,秦蓁老老實實地待在醫館,到底也不敢荒廢了,徐大夫瞧着,頗為欣慰。
秦家。
江氏這幾日身子越發地懶怠了,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秦玥今兒個剛進宮,慧貴妃也只是詢問了一些秦家的事兒,到底沒有多問些什麼。
秦玥回來之後,卻有些忐忑不安。
等到了江氏那處,周媽媽卻將她攔住了。
秦玥無奈,只好回了自個的院子,獨自生悶氣。
秦蓁回來時,已是半月之後了。
秦城正巧在府上,便叫了秦蓁過去。
「父親。」
「聽說你前些時日去了呂家?」秦城看着秦蓁。
「是。」秦蓁坦然道。
「你可知曉,如今京城內是如何議論你的?」秦城冷聲道。
「女兒並未做錯什麼。」秦蓁無所謂。
「都說你恃寵而驕,仗着太后的喜愛,目中無人。」秦城沉聲道。
秦蓁看向秦城,也只是平靜地開口,「父親認為女兒當真如此?」
「我如何認為重要嗎?你馬上要及笄了,而後便要出嫁,難道你全然不顧自己的名聲?」秦城低聲道,「當初,就不應該讓你跟着徐大夫。」
秦蓁知曉,秦城以為自己性子大變,是與徐大夫有關。
她接着道,「父親,女兒所作所為,問心無愧,也不在乎旁人如何議論。」
秦城雙眸一沉,不曾想秦蓁竟然連他都敢頂撞了。
「難道徐大夫便是這樣教導你的?」秦城將過錯歸咎到了徐大夫的身上。
「師父是如何教導徒兒的,想來父親也不會關心吧?」秦蓁直言道,「父親關心的,除了江姨娘,何曾想過女兒?」
秦城當即便惱了,隨即拍案而起,怒視着她,揚手便要打她。
秦蓁並未閃躲,而是無所畏懼地看着他。
秦城對上她那雙冷冷地雙眸,不知為何,揚起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最後收起,甩袖離去。
秦蓁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臉色也依舊是陰沉的。
她知曉,秦城在乎的乃是秦家的名聲,而她如今被外頭議論,並非是毀了她的名聲,而是有損秦家的名聲罷了。
秦蓁悶悶不樂地回了書房,一股腦地將書架上的書都丟在了地上,而後又重新撿起來,放了回去。
寄香與茗香對視了一眼,看着她如此,忍不住地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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