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詭異的寂靜。
梁下一群人懵逼的抬頭望着光溜溜的周明安,樑上周明安生無可戀,甚至腦子裏一片空白。
老太太心尖子都在顫。
她生了統共三個兒子,三個兒子生了兩個孫子,四個孫女。
如今,四個孫女都臉色發白的望着房梁。
三個兒媳婦也遲遲沒反應過來。
小野甩了甩渾身黑的發亮的毛髮,自顧自在桌前吃着眾人吃剩下的晚飯。吭哧吭哧……
千里救言詞,簡直槓槓的。
「野豬……」周老爺子嚇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小野的屁股正對着周老爺子的身子,尾巴正好掃到他鼻尖。
甚至,他都聞見了一股濃濃的噁心豬屎味兒。
「來人啊,快救我兒子下來。」老太太氣得頭皮發麻,甚至還不敢大喊大叫。
真要吵鬧出去,自己這一家子名節可就壞了。
田氏面色慘白,哆哆嗦嗦指着自顧自啃糯米飯的周言詞,一句話說不出來。
房梁好幾米高,周老三爬上爬下最厲害,但他才不肯出手。也就只能使喚了周明安兩個弟弟,好容易才把他拖下來,再也看不出半點傲氣。
畢竟,都是裸奔過的人了。
「周成禮,這不是你家昨日帶回來的野豬?!你是何居心!」周明安匆忙罩了件衣裳,滿臉陰鬱。見到周言詞恨得牙根痒痒,卻不敢靠近她半分。
「野豬是她帶回來的,那野豬也是她養的。」周老四指了指周言詞,一句話便把她出賣了。
周明安一滯:「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壞我名聲算什麼,我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你一個未出閣女子,沒了名節,我看你如何找婆家!這野豬權當你賠罪了,不然……」周明安咬着牙,陰惻惻的看着她。
周言詞一臉驚奇,看着他像看個智障。
指了指自己的臉,狐疑道:「你覺得我還有名聲?反倒是你,你不拿點什麼封嘴?」我退親三次,我還怕你這點?
你莫不是腦子有坑吧。
此刻的周明安,宛如智障。
回頭看了自己家女兒,和三個侄女,面色有些尷尬。
「胡鬧。老大家的,你們今日到底是不是安心過來過節的?你們是想氣死我們兩個老的是不是?」老太太率先發了飆,四個孫女這下搞不好都要砸手裏了。
若是傳出去,兒子的村長位置只怕也要黃。
老太太面相刻薄,陰着臉的時候格外滲人。
當年周言詞出生前三年大旱,出生當日天降甘霖,那日還是全福廟大開廟門廣施善粥之日。京里還有傳聞,說是國師測算出有大福之人降世。
她心想周言詞也是沾點福氣的,哪知道這玩意兒就是個倒霉鬼,還專門克她那種!
老太太哪裏知道,周言詞不止克她,她專克一切不平之事呢。
「明兒便把那畜生給宰了。」老爺子沉默半天,頂着豬屁股,終於發了話。
只見話音一落,一聲又臭又響的長屁瞬間朝着他嘴巴衝來。
噗……
小野尾巴一翹,直接朝着周老爺子拉了一泡豬屎。
周老爺子腿上,一陣熱意。
「豬都懶得理你。」周言詞淡淡一眼,說話做事有點眼色行麼?別拿豬不存在。
這下,眾人又頓了一下。
面面相覷,竟是不敢吭聲。
「老大,我是管不住你們了。你回去吧,這中秋節咱也不過了,請不起你了啊。唉,爹這把年紀,都是半隻腳進棺材的了。現在臨老了,還受這種委屈。」老爺子面無表情,頂着一身的豬屎。
周老爺子,其實當年沒另娶之時,還是對周成禮極好的。
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這話其實是沒錯的。十年如一日的吹枕邊風,總有一日能吹動。
「爹,言言她年紀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你……」
「我就是故意的。」周言詞適時一句。
我王怕過誰?!
周成禮解釋的話登時堵住了。
「你太放肆,我看你將來是鐵了心不要娘家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嫁個什麼人家,我等着看你孤獨終老求娘家撐腰的時候!幾個哥哥的名聲也不顧及了?你竟是這般自私!若是老四考取功名敗在名聲上,我看就是你連累了他!」周明安不愧是競爭村長的,這話頓時惹得周老四心中越發不滿。
連楊氏本來心中有些爽意,此刻都淡了下去。眉頭緊皺。
「行了,你們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也不跟你計較,都是一家人,我當上村長,將來你們也好有個照拂。」周明安沉着臉送客。
本來今兒他就是想借着謝家的勢,在村長的位置上奪一奪。
只可惜,如今村里為村長之事忙的熱火朝天,殊不知全都為某人做了嫁衣。現在說出去的狠話,都是將來打腫了的臉。
周家一行人默默從老宅出來時,外邊天已經快黑了。
全都沒說話,靜靜走在前頭。只有周老三和小野跟在她身後。
「你別擔心,你要是嫁不出去了,三哥養你。你要是還想嫁,將來三哥給你撐腰。他要是膽敢欺負你,我把他吊起來讓小野天天在他臉上尿。」老三如是說道。
鎮上的謝景修,莫名打了個寒顫。
周言詞轉頭看向他,周老三面向憨厚老實,眼神真誠毫無雜質,眼中對這妹妹的關心愛護溢於言表。
再看看前面一家沉默着的身影,似乎隱隱在對抗周言詞。女兒跟兒子起了衝突,很明顯偏向誰。
楊氏心事重重的推開門時,只聽得院內咯咯噠的雞鳴聲,仿佛滿院子都有雞在飛。
大門一開。
一隻母雞正飛向大門口,撲騰撲騰着翅膀,留下滿天的雞毛。只不過瞬間,又撲騰撲騰回去了,繼續加入戰局。
周家一群人集體傻眼,嘴巴張的老大,看着院裏亂糟糟一片,甚至還有雞為了搶雞窩在打架。
周言詞睡的小屋門口,一隻只雞正老老實實排隊……
下蛋!!!
此刻她門口,已經有了十一二隻雞蛋。
周老三趕修的雞圈和兔籠,此刻已經待滿了……
「這,是奶奶那邊的雞?」周老二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