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師,您好,我想問,您像我們這麼大年齡的時候,有沒有寫過詩追求女生。」
佐妍身材很好,長相也很漂亮。
她一改在誰是英雄中的形象,今天裝點的更為青春,一襲米色的裙子,梳起了頭髮,優雅地好像女神。
「我十八歲的時候就寫情詩,但是沒有對象。」易中田老師感慨地說。
「喔?是一種抽象的,美好的內心情感的迸發。」洛一明這時找了一句話形容。
易中田笑了:「大家都經過十八歲,你懂的。」
「還能記起那首詩嗎?」洛一明問。
「記得一些。那首詩叫穿布拉吉的姑娘,布拉吉就是連衣裙。」易中田解釋道。
「布拉吉是俄語。」
「我還記得最後兩句。」
「你默默無言的晚香玉啊。」
「請賜些兒暗香來吻吻我。」
「這都吻上了?您太早熟了。」佐妍噗嗤笑了,捂嘴道。
「十八歲,成年了。我可沒有早熟噢。」易中田老師無辜地扮臉,佐妍和觀眾都被他逗笑了。
「……但是我沒有對象。」
「老師,每個人都有那樣一段情竇初開的歲月。」洛一明道:「你現在還寫情詩嗎,不管給誰,就是還是用詩的這種狀態來表達您的情感嗎?」
「問得好,自從我女兒寫詩,我就不寫詩了。」易中田老師臉上露出驕傲來。
「道理很簡單,她比我寫得好。」
「我記得很清楚,她十一歲的時候寫了一首詩。」
易中田老師悠悠念道:「清晨,明亮的露珠,從草葉尖上滑落下來,照舊……落入小河。」
「明天,人們不會…發現什麼。」
「只有河裏的鵝卵石在無休止的說……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最後一行是……但是沒人知道。
哇。
同學們都被這首小詩驚艷了。
不自覺的開始鼓掌。
易中田昂起頭,攤手說:「那你說,我還寫什麼呢,我還寫什麼。」
佐妍不可思議道:「太棒了,十一歲的小女孩,一明,我能說,就讓我現在寫,我都寫不出來嗎。」
「這個跟年齡無關,寫詩有一種東西叫天賦,而你,剛好沒有。」
佐妍嘟着嘴,委屈的看着洛一明。
後者笑嘻嘻看向易中田:「易老師,我想說我很感動,但是我不是因為剛才那首詩感動,是因為,您對您自己寫的詩只記得兩句,但對您女兒的詩,您卻整個都背了下來。」
「這種父愛,不光是山,更像是水,很溫柔。」
易中田臉上還洋溢着對女兒的愛,他笑笑道:「謝謝。」
佐妍坐下去,來自師範大學的黃玲玉同學站了起來:「易老師,我能叫我小天老師嗎?」黃玲玉一個小天老師的梗。
噗的易中田老師都懵逼了。
眾人亦是咂舌。
這特喵不合適吧。
「……可以啊。」要說易中田老師真是隨和,這都同意了。
「您讓我最感動的是,您在新絳知青的那段時光,讓您懂得了生活不是一首詩。」
「您說您那段時間孤獨,寂寞,糾結。那麼我想問,是因為在那種時間,您沒有談戀愛嗎?」同學們都以為黃玲玉的這個問題會很高大上。
起碼也能延續佐妍的那份詩情畫意的美好。
可…一時間…是充滿了腐朽的戀愛的騷味道鋪面而來。
但當代的青年人啊,似乎就對情啊愛啊的很關注。
表面上嗤之以鼻。
內心,大家倒對這個話題很渴望。
易中田老師忽然表情嚴肅了起來,回憶着曾經,下一秒道:「兵團十年,那是一個特殊時期,老實說,那時候比今天還物質。」
「為什麼那個時候更物質,因為那個時候沒有物質!」
「你吃了上頓就沒有下頓,所以下頓就很重要。」
易中田老師的手又開始揮舞了。
每當觸動他內心的話題出現時,他就是這樣的表現。
「如果你要娶一個姑娘的話,你能保證她的下頓嗎?跟着你去放牛,擠奶,去跪着打掉棉花的兩片葉子?」
「不是房,不是車,就是一堆柴火燒出的一碗熱乎乎的米糊。如果你連這個都拿不出來的話,那你帥有什麼用,你會寫詩有什麼用,詩算什麼。」
「詩能管肚子嗎?」
易中田的話,讓黃玲玉沉默了下來。
她無言以對。
很顯然,那段歲月不是易中田老師不想愛情。
是他根本…沒有實力去愛。
易中田苦笑了:「我那個時候,既不高也不富也不帥,身高一米六九,收入僅夠餬口,雖然問個不休,誰都不跟我走。」
噗。
這老傢伙就是好玩。
前一秒一本正經地,大刀闊斧地說他沒有物質。
沒有愛情。
只有空虛,寂寞冷。
但下一秒,一個段子,就是讓眾學生樂得噴飯不止。
洛一明補充道:「如果您可以有個能管飽他下頓的機會,但是要拿您作詩寫詩的才華去換,您願意嗎?」
「不。」易中田道:「但是如果說你不願意,就得餓死,那麼我願意,底線是你得活着。」
「活着才可能有詩。」
啪啪啪。
台下的掌聲再次起來了。
這個節目的精彩程度,也一度超過了節目組先前的以為。
甚至,他的幽默的梗,他的話題的衝擊和熱度,都要更上一籌。
這檔節目脫離了低級和惡趣味,內容得到了升華。
同樣的話題,可能調味劑有那麼一兩種不一樣,則味道全然不同了。
「易老師,您總是能在困境中,找到微笑的理由。我很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最難過的坎。」洛一明還在擴大着這檔欄目的精彩,他要深刻剖析一個從絕望中涅槃重生的易中田的內心。
易中田搖搖頭道:「沒有什麼最難過的坎,只要是坎,都是難過的。」
「因為它就在你跟前,你過不去,你就死了。」
「我就說我年輕時候在兵團吧,有時候我就在想,這樣的日子有什麼意思,活着幹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就有一個信念,我覺得……我還沒有活夠呢!我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呢!我還沒有成為我想成為的作家,我還沒有寫……我想寫的勇敢!」
「我為什麼要結束呢?」
「就硬着頭皮過去啊。」
易中田感嘆道:「有時候,你實際上就是咬咬牙,扛一扛就過去了。」
「其實,從去年開始就有很多人在找我茬,但我就想,我為什麼要為別人而活呢。」
「我的生命又不是他們給的。」
「我的生命是我爹媽給的!」
「我的爹媽從來沒有希望過我走不下去。」
「希望我灰心喪氣。」
「希望我放棄我的理想!」
「但是我還是要由衷的感謝一下,自從我上百家講壇以來,那些圍剿我的網友和媒體們。」
「如果不是他們這麼嚴格的要求我。」
「我也許就膨脹了。」
「也許我就驕傲了。」
「也許我就自大了。」
「那麼也就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我,我易中田也就不會站在這裏。」
易中田伸出手,在狠狠向下點着地板。
他說是感謝,但看得到,他內心的那種憤怒寫在了目光中。
被人攻擊,被人奚落,被人嘲諷。
正是如此,他心中的不甘,憤怒,才徹底的轉化成了另外一種能量。
努力,拼搏,自強不息。
才有了百家講壇上,風光無兩的易中田。
節目燃起來了,這個時候,大牌來了的首期迎來了第一個大高潮。
洛一明淡淡地,不漏痕跡地笑了,這會他看去了觀察團的曹浩。
這期節目,最大的爆點,其實還沒開始,現在,就是現在,是洛一明製作的曹浩的這個提問環節來了。
易中田老師現在意氣風發,功成名就。
但就如同他剛才話語中討伐的媒體,大眾的批評。
節目組,也應該替那些人發聲,跟易中田來一場針尖對麥芒的對決。
來吧,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