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且聽完李少澤的話,轉面朝霍天仁點點頭。按照提前寫好的劇本,現在應該開始他的表演了。
「你以前跟在軍裝跟我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了我們,不過自從那次你受傷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我們害怕組織出問題,打算先觀察一陣再和接觸。」
「沒想到……」
「沒想到,最後我發現了你們的存在,還把你抓入了監獄?」
李少澤神色有趣的看着杜文且,心裏頗有些佩服他們想像力。真是能夠把一切的事情,都編排成想要的結果。
若非讓他有記憶,能夠堅信自我的判斷。
換成其他人被這樣一番忽悠下來,別說是失去記憶的「第二人格」,就算是正常人都有可能會相信。
可惜……目前看來漏洞還不少。但霍天任作為在場學歷最高的教授,自然也肩負着打補丁的責任,扶着眼鏡朝他笑道:「你能夠查到我們的組織,其實是因為潛意識裏的信息在驅動。」
「如果沒有曾經的記憶,你根本不可能聯想灰色的存在。」
「不過在你調查在我們的過程當中,我們也在調查你。最終確定了你沒有叛變,只是失去了記憶,或者說更換了一個人格。」
「現在,我們歡迎你回來。」
霍天仁在眾人的目光下,朝向李少澤伸出手,目光凝視着他的表情。
李少澤面色不變,將手伸出緊緊一握:「多謝,教授。」
霍天任搭着他的手,上前兩步輕輕一個擁抱,拍拍他的肩膀,環顧四周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
「歡迎李sir回來。」
「歡迎李sir……」
原本氣氛詭異的爛尾樓,忽然變得無比的和諧。
李少澤看着這一群人,不得不佩服有劇本人的,演技就是好。像他這種沒劇本的「臨時演員」,該什麼時候笑都不好把握。不過要笑還不簡單,他扯起嘴角,照樣隨着大家一起笑的很愉快。
此時他已經接觸到了「灰色」真正的核心人物,了解了整個組織的運作模式。
如果不是衝着卓景全,李少澤現在就能夠收網。但為了幫雷蒙絕境翻盤,拿下一哥的位置,他還是打算再繼續深挖,直到將卓景全釣上鈎幹掉為止。
而在爛尾樓三樓的一張椅子上,梁笑棠從頭到腳被膠布綁的嚴嚴實實。
「唔唔唔……」
他奮力掙扎着,但發出的聲音如蚊子一般輕微。可透過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見霍天任等人在一樓交易的場景。
忽然,他停止了掙扎,瞪大眼睛看着下面擁抱交談的兩人。其中一個是霍天任,剩下一個則是李少澤。
在這一刻,梁笑棠終於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sir是黑警!」
「他和這群國際毒販壓根就是一伙人,派我出來調查,就是完全將我推出來送死。為什麼會是我」
「因為李sir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所以我死了完全不怕有人找麻煩!如果是其他警員……李sir還要顧忌他的存在,是否會被發現……」
「唯獨我完全不用顧忌一切。因為假若真有一些發現,他馬上就能幹掉我。事後把我在社團的海底翻出來,我連撫恤金都拿不到。」
「靠他娘,這個死撲街!」
梁笑棠越想越覺得心頭髮寒,甚至覺得當時在小巷裏,那些群毆他的古惑仔,都是李少澤特意安全的「臨時演員」。
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霍天任說「他可以活命」了。因為在這個組織中,他的定位就是一個小小的籌碼,用於遏制李少澤的籌碼。
而在下面,霍天任則摟着李少澤的肩膀,向他介紹面前的「革命志士」,和他們的偉大理想。
「這位沙普丘將軍,是金三角反對軍的首領,一直在為了解放民族命運,為了金三角獨立建國而奮鬥。」
「以前在金三角那塊地上,你能看見漫灑遍野的罌粟花。但是現在不用了,僅僅是同一批貨就能夠養活那裏的農民。如果我們組織能擴張到全世界,那麼金三角農民的命運,就將徹底擺脫罌粟花的詛咒。」
「現在你去金三角,就能夠看見田地里的罌粟越來越少,水稻越來越多……」
李少澤聽完這句話,不禁多看了對面這個女人一眼。
沒想到這個毒販,在他的民族當中,還是一位獨立運動的領袖。看來世間正惡,果然是屁股坐哪的問題。
李少澤想到這裏,不禁輕輕一笑:「沙普丘將軍,希望你早日實現志願。」
「哈哈,歡迎到金三角來作客,我相信你會重新看待那裏。」
「你們眼中代表罪惡的罌粟花,在我們那裏則代表着希望。」
沙普丘長相淳樸,但卻有一種骨子裏的精幹。她說的話,全部都是發自肺腑的聲音。
因為金三角十幾萬農民,都是靠着美麗的罌粟花生活。在他們那裏,罌粟花便等於一切。
甚至將來在建國後,沙普丘還想把罌粟設為國花,紀念曾經民族的苦難。
兩人輕輕一握,李少澤則察覺到對方掌中有許多粗糙的老繭。
估摸着這位女將軍,平時應該也沒少下地幹活。難怪書讀的少,更容易被人忽悠。
不過這樣看起來,「灰色」組織也並非是空談,相反還做了不少實事。否則,霍天任一介書生,口空白牙的也不可能收攏這麼多勢力。
霍天任接着指向對面的商務車:「江警官,卓sir手下的頭馬,以前你們沒見過面。」
「我話你知,卓sir的志願非常偉大。他一直都希望有天,能夠不讓一克毒品流入港島。現在把港島作為中轉站,只是初期的計劃。等到卓sir上位後,港島就將真正成為亞洲最安全的城市。」
「這一天很快就會到,到時候你在港島的市面上,將看不見任何毒品!」
「當然,這裏面也有你一份無私的貢獻……」
霍天任扶着眼鏡,轉身看向李少澤:「這一屆是卓sir上位,過幾屆或許就是你。」
「希望如此。」
李少澤嘴上說着,但內心卻連呼不敢當,不敢當
他如果真想當「一哥」,霍天任這句話完全就是給他的毒奶。
不過今天倪家沒有出現,看來霍天任應該知道他和倪永孝已經有了過節,所以才沒安排他們碰面。
那位江警官則在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後,將車門唰的拉上,一踩腳下油門離開。從頭到尾他都沒說過一句話,對待霍天任的態度,更沒有任何「革命同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