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站在這血腥味甚濃的廣場上,柱道對自己的行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時,忽心神一凝,一掌向後轟出,連身都懶得轉。
柱道的掌力與另一道纖美的手掌所相撞,振起一股能量波在空中舞盪,柱道強悍的怒沖流直接將那從背後來偷襲的清秀雍容女子給震飛出去,從半空中摔落到地面。在被柱道的怒沖之力所彈開的那一刻,戈雨的嘴角便是溢出一口鮮血,只是暴腿的過程中無法吐出。
地面在戈雨身體撞上的時候立馬龜裂,待得她從地上艱難爬起來後,那嘴裏的鮮血也狂吐了出來,只是她一站起來,身體又是失去平衡,倒在石塊的粉末里,振起一檔灰塵在周圍。這一幕誕生在一個粉雕玉逐的小女孩眼帘里,她就是阿狸,阿狸可能是因為驚嚇,她似乎神情麻木了,只是待在廣場得一處木然地朝着戈雨躺着的地方走去。
感受着來自身後的一道不帶威脅的目光,柱道轉過身,看着一個嚇傻的小女孩,他沒有多想什麼,屈指一划,一道怒沖光弧便是從指間閃爍出來,對着阿狸暴掠而去,對於這樣一個將生命視為草芥的殺戮者而言,多殺一個就跟摳手指一樣,不會增加任何的罪惡感。
就在光弧即將要穿過阿狸的身體時,一道黑影提前一步將阿狸抱了起來,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而那道鋒利的光弧將廣場上的台階給完全切割開,進入地底。
那黑影抱着阿狸往後一番,落了下來,與此同時,另外三道黑影也出現,落在鮮血染紅的大地上。
『燕子,你要做什麼?』柱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這名叫做燕子的殺手面前。
『她已經很可憐了,放她一條生路吧。抱着阿狸,想要保護這個小女孩的燕子注視着柱道,眼睛裏充滿了淚光,懇求道。
『燕子,你可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個殺手,「烽火石」的成員,那種不應該有的憐憫之心最好把它丟棄,否則,以後結束你生命的人就會是這個你一心想要留下的可愛女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可以選擇,不殺這個小女孩你就等着回來受罰吧。』柱道近乎警告,他看着燕子緊緊抱着那個小女孩,實在不想繼續耽誤時間與自己人來個糾纏不休,轉身對着另外三個殺手說道,『我們走吧。』
看到柱道等人都已經離去之後,燕子才放下阿狸,在燕子的內心她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想要保護好這個小女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世,這個小女孩就像是過去的自己一樣,能夠倖存地活下來,卻不得親手報仇,還得為仇人做事,這等無奈和悲哀誰能懂燕子的心。
『好好地活下去。』燕子摩挲了一下阿狸的小臉,看着阿狸,眼睛裏一顆淚珠涌落,『也許是看到了自己的過去,才會這麼竭盡全力保護你。』
就在燕子準備離開的時候,阿狸在前者雪白的皓腕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通紅的眼眸終於是落下委屈無奈的淚水,哭泣夾雜着嚴肅,『我要記住你,燕子。』
燕子離開了阿狸,她看着這個小女孩嬌小的身影在這個血流成河的都城裏,顯得非常渺小,可憐,在未來這個小女孩的生存也許都會是一個強大的挑戰,揣測的想法在燕子的腦海里轉瞬即逝,她身形一閃,消失在這無盡的黑夜中。
寬大的廣場堆滿了一具具禁衛軍的屍體,鮮血順着地面往下流,成了一個血溝,阿狸的每次踏步都要踩在屍體或者血路上。她緩慢地朝着地上躺着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那邊走去,她連話都說不來了,這樣的事實她不敢接受,她很希望這只是一場自己做的噩夢而已,可是這不是噩夢,她自己心裏知道。
蹲下身,阿狸輕輕地搖着那具冰冷的屍體,卻是沒有一點反應,許久,她才痛苦叫了起來,『爹爹。。。』
小手在地面觸碰了一下,阿狸的手上頓時被鮮血染紅了,她的眼睛裏儘是疲倦與悲傷,在這淒涼的風中,她感受不到寒冷,漸漸地朝另一道至親至愛的身影走去,她想起了爹爹曾經想着她們母女保證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妻子和女兒的,導國宇那一個認真的笑容,不停的在阿狸腦海里徘徊。
寒風襲過大地,天際風雲變幻,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阿狸的身邊過去了,她走到了戈雨的身邊,這條不遠的距離,在她的心裏卻好像是一條漫長的路。
天空漸漸籠罩着一層灰色的霧,月亮已經模糊不清了,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在這濃濃的夜色之中,血腥的氣息遍佈,直到夜盡天明。
天灰濛濛的,又陰又冷,天空都被壓低了許多,雨說下就下,密密麻麻的雨絲筆直垂下,悄悄的將這一片血地的濃度沖淡,阿狸此時趴在一位清秀雍容的女子身上,不知昨夜何時,她在這場噩夢中昏睡過去了,在與現實一樣的夢裏,她渴望這一切是真實,醒來之後是假的,自己爹爹娘親都還在身邊看着她睡覺,但是這終究騙不了事實,她醒了,朦朧的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周圍緩緩地掃過,隨即心裏已經有底了,這是事實。
每當遇到那些無法接受得事實時,我們都渴望這只是發生在我們夢境中,於是會想方設法讓自己趕快醒來,沉浸在悲傷的世界裏,但是當明白這一切已成定局,無法改變時,心裏的傷痕雖然滿載,但那意志會告訴自己,還有明天。
『呃。。。』戈雨因為雨水滲入到嘴裏的原因,才讓奄奄一息的她從生命走到盡頭之前睜開雙眼,她有感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敵人的那一掌給震碎了,睜開疲倦美眸的她看到自己的女兒還在身邊,既是激動地落淚,又是帶着悽慘的傷悲在臉上刻畫着。雨水混合着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娘親。』阿狸見到自己的母親醒來同樣是激動得落淚,她一臉委屈的模樣,直接倒在戈雨的懷裏哭泣,她真的很害怕死去這位從小庇護她,疼愛她的娘親。
戈雨緩緩抬起纖美的手掌,撫摸着阿狸粉雕玉逐的小臉蛋,欣慰地浮現出了一抹滿足得微笑,她自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還能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對於昨晚的慘狀而言,這是不行中的萬幸了。阿狸就是戈雨的未來和希望,她絕望之後醒來看到了希望和未來。
『娘親,爹爹他已經。。。』說到這裏,阿狸的眼眸頓時又溢出許多淚水,她還是哭的那麼委屈和難過。
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已經躺在血泊里,戈雨心裏已經明白了,她的愛人已經被殺死了,她難過的哽咽着,想哭出來卻是因為受傷太重只能眼睜睜落淚,不過戈雨還是堅持着,她忍着身體帶來的劇痛,捂着腹部站了起來,在阿狸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腳印,終於摔倒在導國宇的身上,導國宇氣息全無,已經死了。
『今生不能到老,一起看着阿狸長大,來世再做夫妻。』戈雨含着笑意,她將目光挪向阿狸,苟延殘喘,用細微的聲音說道,『阿狸,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爹爹和娘親會在另一個世界保佑你,你要答應娘親,在未來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好嗎?』
『嗯嗯,』阿狸含着哭泣重重地點頭,無論什麼條件她都願意答應,她只希望娘親不要離開她。
戈雨在雨水中能夠感覺到生命快要到盡頭了,她很累,很想要閉着雙眼休息,她明白這個現象的原因,害怕沒有機會,她從身上拿出掛在脖子上美麗的菱形晶鑽,塞到阿狸的手裏,對後者虛弱地說,『這是你爹爹送給娘親最珍貴的禮物,它很美,多次讓我自我陶醉,現在交給你,把它吞到肚子裏,慢慢煉化,等到有一天足夠強了,一定要找到你哥哥,把我們這裏的遭遇跟他說。』
戈雨再也說不出話了,她要陷入她身體需要的沉睡中去了,她想到了阿狸未來處境,她要獨自一人來面對命運帶給她的挑戰,她覺得上天安排的這一切對她們家很殘忍,阿狸才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為什麼要給她這麼殘酷的考驗。想到了這些,戈雨在跟這個世界徹底道別後一顆淚珠在次滑落。
『娘親,娘親。』阿狸哭喊着,但是戈雨並沒有因為阿狸的呼喊而醒來,她傷心到極致,心情已經麻木了。
按着戈雨的話,阿狸將那光晶鑽吞進了肚子裏。雨下的延綿不絕,敲打着阿狸幼小的身體,淋濕的衣服完全貼在皮膚上,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感覺到的是一種頹然與無力,這道生命中最黑暗的陰影將伴隨着她一生。她跪在地上,仰天長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