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顏秋因為裸體事件,在破城大學,無論走到哪裏都成了嘲笑的對象。但現在卻完全釋然了,前世他有一個容貌傾國傾城的戀人,已經完全填補了他的心靈,哪還管這些俗人的嘲笑。他大步流星地跑到藝術館。一看正好,也許是學生大都去上課了,裏面竟沒人一個人,正合了他的心意。這裏倒是顏秋常來的地方,他熱愛文學和雕塑藝術,再加上自己性格內向,不善交際,因此在學校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圖書館和這藝術館。
與破城大學圖書館井然有序圖地排列的琳琅滿目的書海不同,這藝術館因為收錄的有繪畫、雕塑、瓷器、木器等各式各樣的藝術作品,再加上從學校每屆舉辦的藝術節上,收錄的學生作品,使得這偌大的藝術館顯得有些雜亂和擁擠,頗有點像沒人打理的舊博物館倉庫。儘管如此,顏秋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尊銅像,她靜靜地站立在雜亂的藝術品中間,像一位鶴然獨立的女神。
顏秋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有些緊張地一步步向她去。這次相見與前兩次不同,前兩次他不過把它當作一件藝術品,甚至是有些邪惡的藝術品,而現在他知道:她是他苦苦相思的戀人,是他一生的真愛,想到前世里他終生沒有得到她,又或許是他一生痛苦和歡樂的源泉。
他的心跳動得有些厲害,在他今生的記憶里,似乎還沒有什麼人或事,能讓他如此激動。他再一次靜靜地注視着她,完美的身材曲線,豐腴婀娜,仿佛一個絕塵的仙子,是那麼的優美柔和。精美的臉龐,五官的標緻,簡直精美到了極致。顏秋怔怔地看着,又想到她因愛生恨,因恨殺人,最後被惡魔化成銅像,眼角不禁流下淚來,喃喃自語道:「好姐姐,你受苦了。」
銅像依然冰冷,顏秋的熱淚並不能溫暖她分毫。此時顏秋站在銅像面前,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哭得像個孩子。這倒正合了顏秋夢境裏兩人大姐姐與小弟弟的身份。這顏秋感情也真是豐富,仿佛忘了面前站着的不過是一堆冰冷的青銅,竟然上前握住了銅像的手,睜着淚眼深情而又自責地對着銅像說起了話:「好姐姐,前生你讓那混蛋害得那麼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你心裏一定非常難受,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靈魂獻給惡魔。可是現在他又重生了,而且擁有腐化一切的毀滅能力,難道我們還要受他的折磨不成?都怪我沒本事,前生救不了你,今生也……」顏秋想着他與何青宇身份相差千里萬里,實在不知如何保護他心愛的戀人。他已經從龍教授嘴裏聽說何青宇要把這銅像融化,雖然校長王子華並未同意,但顏秋感覺得出來,何青宇決不會就此罷休。看着這銅像的美麗,讓他越看越愛,心裏那份天生的保護女生的男子漢氣概頓時湧現出來。可是想歸想,事總得做,就憑他顏秋,去斗何青宇,怎麼斗啊?
顏秋痛苦地把頭貼在銅像的額頭上,雙手自然地抱起了銅像的肩膀。忽然他感覺銅像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滿含深情的注視着顏秋,仿佛在向她傳情,仿佛在給他鼓勵。顏秋渾身一震,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他被這眼神誘惑了,變得痴迷起來,嘴唇情不自禁地向銅像的臉龐慢慢靠攏,心中顫抖地想:「姐姐,我……我想吻你……」
在顏秋激動得渾身顫抖的時候,眼看他的嘴就要貼上青銅雕像的雙唇的時候,藝術館門口忽然傳來「啊」的一聲驚叫,這是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短促而滿含驚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會見到一個男生抱着一個銅像親吻。
這一聲驚叫打斷的顏秋吻向銅像的嘴,他本能地掙脫銅像,回頭一撇之下,見一個女生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捂着嘴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自己。顏秋羞得臉登時紅到了脖子根兒上,心裏暗罵一聲倒霉,怎麼偏偏這麼巧,就被人撞見,他昨夜光着身子的事已經傳遍全校,此時不知有多少人正議論自己。如果這件事再傳出去,在別人眼裏,那自己成了什麼了,哪還有臉活啊?想到這裏,他哪敢細看那女生,急忙一閃身,躲在了一旁的洗手間裏,恨得拿頭直往牆上撞,「媽的,媽的,這回我丟人丟大發了!別人會怎麼看我?無恥、下流,變態、齷齪,不要臉……哦——媽的,這女生,你說你來這裏做什麼,就算要來,也別偏偏這個時候來啊。」顏秋羞愧之餘,竟然對這女生大為不滿。
「阿珠,你站在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去?咦——看你樣子一副吃驚的樣子,你看到什麼了?」外面另一個女聲傳到顏秋耳中,他鄒鄒眉,這聲音有點熟悉,像是何青宇的女友孔黛琳的,聽她話音,剛才見到自己的女生叫阿珠。他心裏祈禱着:「阿珠啊阿珠,求求你別說,求求你別說……」
「啊,沒什麼,沒什麼,琳姐,我們走吧。」顏秋聽了意外之後,大為感激,沒想到這個叫阿珠女生竟然肯為自己掩飾,她一定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顏秋這樣一想,連她的聲音聽起來都覺得親切悅耳。
「不進去也行,我跑來就是不讓你進去的?」
「嗯?為什麼?」
「嗨——有個叫顏秋的男生,真噁心。」顏秋一聽孔黛琳說自己,剛因阿珠而有的一點小小的喜悅心情,瞬間變得冰冷。「本來前天他救了何青宇,而且看他的樣子,老實巴交的,我還以為是什么正派的人呢,沒想到他竟然是那麼噁心的一個人,昨天夜裏竟脫光衣服在我們公寓後面,聽說被發現的時候,他正對着我們**,真是變態。」顏秋聽得出孔黛琳語氣里的厭惡,閉上眼睛一聲長嘆,完了,我算是被何青宇害得臭名遠揚了。
「你別瞎說,人云亦云的。對了,這和我來藝術館有什麼關係?」
「有人看到他剛才進了藝術館,我聽說你也要來,便以光速跑來告訴你。這麼齷齪變態的人,如果見了你這麼一個大美人,不強姦你才怪呢?」
「什麼,難道剛才……是他。」顏秋聽着阿珠一聲驚呼,生怕她說了出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剛才怎麼了?誰?」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們走吧。」
「你一定看到了什麼,要不然怎麼會這個樣子?」
「唉呀沒有,快走啦——」
聽着兩個女生遠去,顏秋苦笑兩聲,癱軟在廁所里。他本來想厚着臉皮,不為這件事苦惱,可聽到孔黛琳把他說得如此不堪,心裏簡直有些承受不了。他想哭,而且他本來就是個眼淚豐富,極易動情的男生。記得他看梁詠琪的電影《我的兄弟姐妹》,別有男人不過嘆幾口氣,可他哭的眼淚嘩嘩的。就像剛才,看着銅像,靠着幻想他都能掉眼淚。可是現在他真想哭,然而不知為何,心裏雖難受,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靠——他站起身罵了一句,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雖然個頭不高,卻也不能像女生一樣,總掉眼淚吧。生活還得繼續,我得想辦法保護姐姐的銅身,免得何青宇真把她融化了。況且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裏,萬一何青宇聽說了,再跑來毀我,那不完了。
顏秋拉開洗手間的門,確定了沒人,才閃身出來,正要走,一個高大的黑影堵住了顏秋的去路,顏秋叫一聲苦也,自己真他媽是烏鴉嘴,怕啥來啥。看着門口那人一臉冷笑,顏秋心有餘悸,顫聲問:「何青宇,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