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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內,三位大臣正在籌備一件大事,甲申國難以來,國家選取官員的科舉取士制度,已經荒廢了三年了。
本來科舉在明朝已經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考試時間也是有定例的,但是國喪百日一過,三個大學士一起找到侯玄演,希望能夠破例在五月開科,以安撫士子的心。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是每個讀書人朝思暮想的事情,科舉是他們中很對人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
江南一帶讀書的風氣氛圍尤其濃郁,各類書院層出不窮,有明一朝文壇的榮耀,也都集中在南方。
重開科舉,需要的是相對穩定的局勢,還有一個有着絕對權威的朝廷。如今江南勉強算是穩定了下來,朝廷的威信方面則差強人意。
川蜀還有一個走曲線救國道路、投降了滿清的朱容藩;兩廣有朱由榔;福建有鄭芝龍。金陵無君的朝廷,佔着大義名分,但是充其量也只是一個江南半壁江山的最大勢力。
與其說這次重開科舉是一次考試,倒不如說這是為了測試天下人心。這年頭讀書識字的,很少有窮困人家的孩子,多半是士紳子弟。這些人在地方上的勢力不容小覷。他們紮根在各處州縣,在當地的勢力盤根錯雜,是歷朝歷代的統治基層。
五月開科,對於江南的讀書人來說,是個天的的事。但是朝廷的忙碌,並沒有收來多少的回應,地方上應試的舉子人數很少。這些人進京之後,所做的試卷也都是資質平平。尤其是經史子義,更是錯誤頻出。
弒君案殺得讀書人太狠,那些復社、東林子弟,培養出來的考試機器,多半受到了牽連。不是被殺,就是永遠失去了科舉的資格。
考官們望着水平很低的八股文卷,頭搖的跟小孩子的玩具撥浪鼓一樣。是不是的長嘆一聲,這一期的士子水平確實不行。
消息傳開,那些流連在青樓酒肆的弒君案受牽連者,搖頭晃腦樂不可支。
有好事者,編了一句順口溜,廣為流傳:五月恩科,案前伏筆草包多;八股取士,胸無點墨放榜日;榜眼狀元,來日打馬御街前;細細打量,東街瘸張西跛楊。
滿朝的文武,都為這次不甚完滿的開科,搞得灰頭土臉垂頭喪氣。
侯玄演望着他們如同霜打的茄子,不禁笑道:「諸位不必掛懷,從今日開始,我們開科取士,不看重經義上的功夫,多注重些經世致用的學問。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本人就是嘉定一書生,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之乎者也毫無用處。」
這句話已經是公然向讀書人堅持了幾百年的科舉之道公然宣戰,攝政府里文武官員,雖然為這次的開科結果悶悶不樂,但是他們大部分都是通過科舉出人頭地。聽了侯玄演的這句話,一個個都不以為然。
侯玄演望着眾人,心底冷笑一聲:早完將這個八股取士廢黜,選出一堆書呆子,在承平年代還可以混一混。但是如今可是國家危難的存亡之秋,讓這些人充斥高位,無異於自尋死路。
不過侯玄演也深知,此時不可以操之過急。要改變一個外在的東西,就算是工程量再大,也可以明明白白看到進度。
但是改變一個潛移默化的觀念和習慣,需要的剝絲抽繭一般的耐心。
好在這個時代,已經爛到了骨頭裏,爛肉多了剜起來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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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國喪一過,侯玄演的大婚也提上了日程,自己這個年紀還沒有正兒八經娶妻生子的,已經算是另類。
尤其是自己的勢力如此之大,若是沒有一個合法的繼承人,所有的手下都會不安心。有一些野心大的,很有可能會因此滋生出不軌之心。自己的另一個妻子,今年還不到十歲,讓她生孩子是要遭天譴的。
黃櫻兒是先皇賜婚,在這個敏感的時期,迎娶黃櫻兒,也可以稍微平和一下外面的風言風語。而且那個深愛着自己的女孩,就像是侯玄演心頭的一塊軟肉,他真的不想再讓黃櫻兒忍受相思之苦了。
坤寧宮中,侯玄演拜別了兩個馬上要升格為太后的殿下,在她們依依不捨的目光中,離開了紫禁城,準備出發前往蘇州完婚。
蘇州顧家上一次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只是被弒君案耽擱下來,聽到侯玄演的消息,馬上重新佈置起來。顧有德甚至親自出面,務求辦的盡善盡美。
想到顧菱兒是他們顧家的嫡女,侯玄演心底也有些感動,蘇州的點點滴滴都是自己最初的回憶。那時候一窮二白,白手起家,遂有今日。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將不可一世的「黃禍」蒙古人趕回草原之後,登基為帝,說的出了那句:「我本淮右一布衣,天下與我何加焉。」當時只覺得這句話穿透紙背,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如今再看,侯玄演倒是懂了一些朱元璋當時的心境。
侯家上上下下,也都忙碌起來,侯玄演已經二十一歲,一直還沒有可以生育的妻子,已經成了侯家的一個心病。
侯玄演來到蘇州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分,侯府門前的燈籠高懸。
侯玄演誰都沒有打擾,會到內院,躺在舒服的浴桶里閉目養神,想着大婚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西南戰事將起,這是一場土人對土司發起的反抗之戰,自己不能直接插手。川蜀日漸穩定,楊展和夏完淳聯手,恢復川蜀生計,收復失地,不是什麼難事。做好了這兩件事,才能準備北伐。上一次襄陽的戰役,雖然因為堵胤錫的及時撤退,沒有釀成大錯。但是也給侯玄演敲響了警鐘,滿清雖然焦頭爛額地在走下坡路,但是絕對不能輕敵大意。
在瀟瀟和霽兒的服侍下,侯玄演擦乾了身子,來到臥房。
顧菱兒小巧的身軀,平躺在大大的木床上,顯得更加袖珍玲瓏。
侯玄演輕笑一身,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上床,才發現躺着的顧菱兒,圓溜溜的眼珠蹬得很大。
「夫君,你要娶新娘子了,是麼?」這奶聲奶氣的一句話,侯玄演竟然隱隱聽到了一絲嘆息,讓他哭笑不得,鑽到被窩將她抱在了懷裏。
顧菱兒爬到他的胸膛上,一雙小腿蹬直了,小腳丫已經到了侯玄演的腰下,小妮子長得嗖嗖快。
「她會欺負我麼?」
「不會,她可是個很溫柔的姐姐。」
顧菱兒咬着嘴唇,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嘟着嘴說道:「欺負我,我也不怕,別人都告訴我了,我才是你的大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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