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蠱 第一百七十七章 鐵樹開花

    得出這樣的結論，沈煉自己也嚇了一跳。

    無論是道家還是佛門，都推崇清心寡欲，自然而然，無不是千叮萬囑自己的後輩們，萬萬不可偏執，不然易生心魔，走上邪路。

    而沈煉卻發現，只有那些偏執狂才會走向成功。

    「心中有執念，執念越深，才會永不放棄，百折不撓，甚至為了成功而無所不用其極，豁出去一切，只為博取那一絲成功的希望。」

    沈煉的大力神通就是這般修煉而成，他也是心中有執念的人！

    沒有這份執念在，他不會來到榮華城，也不會成為怒鯤幫的幫主。

    「這樣的話，那些佛門高僧，道家宗師，藝術大師等等，但凡有些成就的，其實全是偏執狂。

    無論是何種情況下，他們都會堅守本心毫不動搖，他們執着，堅定，瘋狂，而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

    「唯有這樣的人，才能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沈煉初窺門徑，仿佛推開一扇大門，不由得豁然開朗。

    他抱緊捲軸，認真研讀了下去。

    不知過去多久，沉浸在一個個故事裏的沈煉忽的目光一閃，他讀到了一個更有趣的故事。

    「誰人不知趙家翎公子，趙翎是天驕翹楚，人也俊美，風流倜儻，三十歲便踏入黃金九級段位，威名赫赫！

    趙翎出身優越，主升『重錘蠱』，他的蠱道力量沉重如山嶽，力道磅礴，總是以強大無匹的重錘之力硬撼四方，把他的對手碾壓為肉泥。

    這樣可怕的一個人，卻喜歡上了我的妻子。

    那天，趙翎騎着駿馬招搖過市，引得萬人空巷，只因他朝人群里多看了眼，突然被一道靚麗的身影驚艷。

    那是一名人婦打扮的女子，肚子微隆，顯然有孕在身，她算不上多麼出挑，僅有幾分嬌艷如花。

    偏偏趙翎對她一見鍾情。

    趙翎是何等人物，他喜歡上了，便要得到。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趙翎不由分說把她抱上馬絕塵而去。

    隨後，便有人告訴我，我的妻子被趙翎擄走了。

    我怒氣沖沖奔到趙家，只見到趙翎坐在太師椅上等着我，他已經知曉我會來。

    趙翎讓我做出選擇：一是收下他的錢，從此忘記我的妻子；二是他會把我打到失憶為止。

    我不服，趙翎直接對我出手，將我打得半死，折磨我，逼我就範。

    我告訴趙翎，除非鐵樹開花，不然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趙翎笑了，他的眼神凌厲起來。

    他說，鐵樹開花，這有何難，給我三天時間，我會讓你看到鐵樹開花。

    之後，趙翎煉化了他從未接觸過的鐵皮蠱，閉關三日，出關之際，他喚來數百賓朋齊聚一堂，觀賞他表演神通之妙。

    萬千矚目下，不知趙翎做了什麼，突然有一株鐵樹拔地而起，長得二米來高，枝繁葉茂，枝頭花蕊綻放，美輪美奐。

    滿堂驚呼：鐵樹開花了！

    我見此一幕，心神震撼，隨即徹底頹喪，不能不畏懼退縮。

    趙翎的天賦，桀驁，根本不是我能打敗的，而且願賭服輸，我只能忍了奪妻之恨。

    趙翎似乎也不想落下奪人妻子的惡名，他極力安撫我，補償我，為此，傳授了我許多精妙的養蠱，煉蠱，用蠱的法門。

    在他看來，只有那些天縱奇才方能修煉成神通，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修成神通就了不起了。

    蠱的力量是特效，蠱師的力量是神通，歸根結底，特效和神通都是施展力量的方式。

    而力量的運用在於蠱師自身，特效未必比神通差……」

    讀到此處，沈煉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傻逼」。

    這個被趙翎奪妻的自白者，愚不可及，完全被趙翎欺辱到服軟，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慫蛋。

    「趙翎在玩弄他，真是惡趣味……」

    不光搶了人妻，還要玩弄對方於股掌，趙翎是個可怕的怪物！

    「鐵皮蠱是我最初接觸的蠱，儘管它已經進化為蛇玉蠱，根基卻還在。」沈煉覺得，他應該也能修煉成鐵樹開花這個神通。

    繼續讀下去，很快，沈煉又遇到一篇奇文，筆者對蠱，特效，以及神通之妙進行了詳盡的闡述。

    「蠱師煉化蠱後所獲得的能力，稱為特效，蠱師施展特效的方式很簡單，心神溝通蠱後催動真元即可。

    問題是，這就是特效的最大威力嗎？

    打個比方，一堆篝火在有風和無風的情況下，燃燒情形可能有極大的不同，特效是否也是如此呢？

    蠱乃天地之精，自有靈性，我們能否進一步激發蠱的特效之力？

    在漫長的歲月中，蠱師有意或無意開發和強化蠱的力量，終於找到了三種具有普遍性的可行之法，即血脈蠱，傳承蠱，還有神通蠱。」

    看到此處，沈煉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血脈蠱僅限於一族，傳承蠱束縛於一宗，它們固然將蠱的力量開發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受益群體其實並不大。唯有神通蠱普遍性最佳，所有人都有機會修成，儘管難度極大。而且，一旦修成神通，蠱師便擁有對抗血脈世家和傳承宗派的力量。」

    沈煉不禁嘖嘖稱奇，根據這個筆者的觀點，他顯然將血脈蠱和傳承蠱也歸於神通一類，又做了區別，這才分為三類。

    後面寫道：

    「何為神通？

    神，心境，執念也！

    通，通達，無拘無束也！

    心懷執念而求無拘無束，這便是神通的起源和歸處。

    由此可見，先有執念後有無拘無束。

    因為執念，蠱師與蠱心神合一，從而變得更為『親密』，而這往往被認為是激活蠱的途徑之一。

    蠱師須得磨鍊心境成執念，執念化為一柄利劍，破開肉身的束縛，與天地圓融一體。

    蠱師與蠱更為親密後，會發生諸多變化，譬如蠱師自身，或身軀暴漲如妖，直接強化肉身，或形成一方領域，或幻化某片天地。

    這種變化又被稱為形意。

    我以為，之所以產生這種變化，不在於蠱師，而在於蠱，蠱變了，被蠱師的執念改變了。

    蠱是天地之精，不滯於外物，卻在融合了蠱師的執念後，蠱發生了某種變化，正是這部分的變化，誕生了神通之力。

    世家改變了族人血脈與蠱的關係，從而有了血脈蠱；宗派建立了蠱與蠱師，蠱與蠱之間的契約關係，從而有了傳承蠱。

    據此規律可以推出，只要蠱師能改變蠱，或者說與蠱建立某種關係，奇妙的變化一定會產生，並帶來非同凡響的力量。

    神通蠱，也在此類之中。

    由此引出更深層次的問題，為什麼蠱變化後會誕生神通？

    在我仔細研究了神通的『意』這部分後，發現蠱師竟能幻化某片天地，釋放出驚人的力量，由此我做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設想。

    那就是天地間可能游離着某些不可觸及的能量，無論是常人還是蠱師，都無法利用和掌控這些力量。

    而在蠱轉化為神通蠱後，突破了某種限制，開始吸收這些能量，從而身軀暴漲，從而幻化天地，獲得了新奇無比的力量。

    比如，某片天地間就有某種神秘力量，蠱師通過幻化這片天地，以此方式調用了這種神秘力量。

    簡單地說，那便是蠱師在向天地借偉力，這偉力便是我們平時完全無法觸及到的力量。

    至於這力量究竟是什麼，眾說紛紜，無一定論，不過大家約定俗成，將之稱為『元氣』。

    元氣看不見摸不着，也不能感知到，是個非常籠統模糊的概念，甚至可能是錯誤的，寫在此處僅做參考。」

    沈煉緩緩合上捲軸，內心的震動久久不息，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便如同泄洪一般全部沖開，不覺間臉上浮現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

    「鬧了半天，原來是這樣。」

    「神通極難修煉成功，非大毅力不可，非天時地利不可，非機緣巧合不可。」

    「血脈，傳承，也是神通，而且是相對比較容易獲得的神通，其他人想要染指神通之力，能做到的，卻是鳳毛麟角。」

    「而我，卻是可以輕輕鬆鬆就做到，不，實際上我以前就做到過一次，在無傷客棧，我強行改變了客棧蠱，儘管那時客棧蠱屬於莫無傷。」

    「神通，於我而言，唾手可得！」

    沈煉攤開掌心，嬉命蠱隨即浮現出來，心神瞬間溝通：「嬉命蠱，你能幫我開發蛇玉蠱的神通嗎？」

    嬉命蠱把頭一點，旋即進入蛇玉蠱的空竅內，而沈煉也沉浸心神，進入物我兩忘。

    須臾間，他再次看到一個個濛濛光團浮現出來，嬉命蠱的旁邊，正是被馴地服服帖帖的蛇玉蠱。

    「首先，要有執念……」沈煉開始在腦海中幻想鐵樹開花的畫面，然後把這畫面轉移向蛇玉蠱，最後強行植入蛇玉蠱。

    按道理，區區幻想根本算不上執念，連一個念頭都算不上，根本無法與蛇玉蠱融合，但是，有嬉命蠱震懾蛇玉蠱，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

    蛇玉蠱劇震，冥冥中氣息似乎有了一絲絲不可察覺的變化，這般一晃不知過去多久，就在某一刻，沈煉徒然睜開雙目，隨即周身光芒涌動。

    砰砰連響乍現耳畔！

    只見練功房內，一顆顆枝繁葉茂的鐵樹拔地而起，形成丈許方圓的一片鐵林。

    那鐵樹十分奇妙，樹皮如蛇鱗又如美玉，好似雕琢而成，散發出無與倫比的輝澤，枝丫粗壯，枝頭尖銳，葉片如刀，散發出凌厲的寒芒，將練功房內的銅人全部貫穿，扎得透心涼。

    這還沒完。

    沈煉行走在鐵林間，那些針芒也似的枝頭紛紛收縮，見狀，沈煉笑道：「有意思，這些樹枝不會傷我，卻把銅人全部扎得滿是窟窿。」

    想像一下，如果有敵人落入這片鐵林，會是什麼下場！

    沈煉大喜過望，嘿嘿笑道：「這應該就是神通的外在表現，形成了一方領域。在這鐵林領域內，我為域主，他人落入此間，必遭大難。」

    誰能想到，以防禦為主的蛇玉蠱，誕生神通之後，會造化出一片恐怖如斯的鐵林。

    「可惜的是，施展這個神通太過消耗真元，僅用一次便力竭，看樣子，神通更適合黃金段位的蠱師。」

    畢竟，蛇玉蠱是白銀七級。

    沈煉忽然非常期待那十九顆妖心收齊之日，將助他再把一隻蠱進化到黃金級，不過，開發神通卻是可以繼續。

    「大風起兮蠱，白銀八級，可開發風系神通，最厲害的風，自然是……風化萬物之風！」

    沈煉依葫蘆畫瓢，果然獲得了「風化」神通，此神通一施展出來，形成一道灰濛濛的混沌之風，金石須臾片刻便會飽經摧殘化為灰渣，畫面極其恐怖。

    還有瞬移蠱，沈煉思來想去，開發出了「千影」神通。

    「瞬移蠱，能讓我瞬間移動到某個位置，而最大的弊端也恰在此處。如果有人能預判到我瞬移的位置，從而提前出手攻擊那裏，我只有哭的份。」

    有了千影神通，情況將大不相同，沈煉瞬移之後，周遭會浮現許多身影迷惑他人的視線和神識，讓人無從預判他的落腳點。

    至於嫁衣蠱，沈煉沒有動，按部就班雙修成長便好。

    不覺間數日過去，百靈回來復命，道：「公子，約到秦彩了。」

    沈煉皺眉道：「這麼難約嗎？」

    百靈苦笑道：「約他倒是不難，只不過我去找他時，他恰好閉關，多等了幾日才見到人。」

    沈煉語氣微沉：「他沒來？」

    百靈點了下頭：「秦彩說，他不喜歡外出，想見他，只有去他的翠雲山莊。」

    「好大的架子。」沈煉怒笑，「那我就去拜會一下這個廚子。」

    乘上馬車，徐徐而行。

    榮華城南面，依山旁水的清幽之處，掩映着一座翠雲莊園。

    沈煉下了馬車，仰頭看了眼高高的門庭。

    百靈去敲門，不一會兒，有個小廝來請沈煉入內，接引他去會客處。

    正走着，迎面走來兩位貌美女子，其中一人竟然是被金環蛇王囚禁過一段時間的金仁玉。

    二人意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