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兩更~晚上第二更~
。。。。。。。。。。。。。。。。。。。。。。。。。。。。。。
。。。。。。。。。。。。。。。。。。。。。。。。。。。。。。
劉順走後,那場大雪又一連下了幾日,滿娘的咳嗽越發不見好轉。
洛七穿得厚厚的棉襖,在屋外擔憂地聽着屋內滿娘壓抑的咳嗽聲——藥倒是有奇效,但她眼下剛喝了藥,只怕要好一會才能有效。
她知道滿娘因為她在的緣故不敢大聲咳嗽,便揚聲道,「滿姐姐,我再去打點水。」
「咳,你要小心些。」滿娘在裏頭輕聲道,死死憋着不讓自己咳出聲來,偶爾憋不住的一聲便是撕心裂肺。
洛七不忍聽下去,知道滿娘必要聽着她出門去,連咳嗽才敢放肆一些。她刻意重重地在積雪上踩出聲響,提了水桶出去。
溪水已然結冰,好在井水並沒有,比起外面的溫度來,井水還飄散着溫暖的水汽。
「小七?」隔壁便是花山皮家,山皮他娘花嬸出來倒炭灰,意外看到她,驚訝道,「這麼大的雪,你還出來提水啊?」
水井繩上都有了冰凌,洛七剛摸上去就不由得縮了手,又放在嘴邊呵了呵,笑嘻嘻道,「沒事兒,花嬸子。」
花嬸一家剛來盧家村兩年,素來做事爽利,又心疼洛七年紀小,平時幫襯得就很多,早已揚聲開始叫了,「孩子他爹,快過來搭把手!」
花大叔應聲就從屋子裏披着短襖出來了,趕緊過來幫她提水,又問道,「你盧大哥不在家嗎?」
「瞧你這老糊塗了不是?你啥時候見過盧正來提水了?」花嬸子快言快語道,
「來,小七,進來暖暖身子,讓你花老爹幫忙。」
洛七忙搖手,「不用了不用了。」
花嬸子卻不由分說,早連拉帶拽地把她送屋裏去了,「至少也要喝杯熱茶再走!」
推開門又是厚厚的布簾,裏頭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山皮正蹲在炭盆邊上,手拿着火鉗,頭也沒功夫抬,就叫了聲,「大仙!」
花嬸子抱了個暖爐塞進洛七懷裏,又笑道,「這小子等着吃烤花生呢,你先坐着,我給你熱杯暖暖的薑茶。?」
洛七抱着暖爐,心想着滿娘,實在有些坐立難安,「花嬸,我……」
「沒事兒!你花大叔給你挑了水,會去跟三姑婆講的,就說你是被我花嬸留住了,難道她還能說什麼?」花嬸子柳眉一豎,又把她給按下去了,「你看你,花嬸子留你吃杯茶怎麼了?喝杯茶暖暖身子,你這麼瘦,可別凍病了,到時候誰照顧你滿姐姐啊?」
花大叔動作果然迅速,一去一回,很快就進了屋,狠狠搓着手,「我沒進去,滿娘說她剛喝了藥,正好要休息了,我就是瞅着她那屋子裡冷了點。」
「真的?」花嬸子趕忙又叫花大叔去拾掇盆炭火,又笑道,「我現在就給她送去,再給她帶點熱湯,這下你放心了吧?你滿姐姐也暖和了,你就安心在這坐着,幫我看着山皮,別叫他整日裏翻箱倒櫃的淘氣。」
洛七心裏感激,知道花嬸子這是準備過去敲打一番盧婆子的,便點點頭,「多謝花嬸了。」
花嬸捋了捋頭髮,笑眯眯道,「瞧你說話的樣子,跟個小大人似的,就是惹人疼。這算什麼呀!我跟你花大叔先過去了,你先安坐着!」
花嬸倒是有些愛逞口舌之快,但貴在爽利,又愛助人。她一向快人快語,自打搬過來,因看不慣盧婆子的作風,平時碰上了少不得就要頂上幾句,一來二去的,兩人見面就跟仇人似的,關係越發的緊張起來。
洛七卻十分喜歡她的性格,恨不得她多教教滿娘,教她如何變成悍婦才好。
山皮有點怵他娘,等花嬸前腳一走,他撥了會花生就覺得無聊了,搬着小板凳坐到了洛七跟前,眼巴巴地瞅着她,「大仙,講個故事唄。」
洛七笑道,「想聽什麼?」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洛七一陣恍惚,「還要聽啊?都講過無數遍了,都講到吐了……」
「哪有,大仙,你才講過一遍,還沒講完呢。」山皮嘟噥道。
洛七這才回過神來,眼前的可不是以前的小胖,她抿了抿嘴,笑道,「上次講到哪了?」
「上次說到有個老婆婆出現在了小道上。」
「噢,話說唐僧坐在孫悟空畫的圈圈裏,遠遠看到一位老婆婆蹣跚而來,挎着籃子……」
講着講着,屋外就傳來了花嬸的聲音了,「難怪我們家山皮老是惦記着你,原來你講故事這般好玩。」
花大叔也跟着進來了,咂咂嘴坐在了山皮旁邊,「後邊那和尚到底怎樣了?被吃掉了?」
花嬸撲哧一笑,「瞧你花大叔,也跟個孩子似的。」
山皮不爽他們聒噪,又不敢說他娘,便朝花老爹道,「爹,你要聽就聽,別插嘴,吵着大仙講故事!」
被兒子教訓,花大叔難免有些不滿,花嬸又是偏幫兒子的,自然順口便教育他。山皮聽不着故事,心裏又癢,又不敢說花嬸子,只好繼續嘟囔他爹。
三人一時吵得熱鬧,竟聽不清究竟是誰在跟誰說話。
洛七望着他們一家三口,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曾幾何時,她和爸媽就是如此。媽媽教訓她,爸爸會站出來幫忙,然後老媽又開始教育老爸,最後總是這樣三個人吵成一團,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幫誰。
好久不曾想念他們,她都快忘記了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不知道過得好不好。心裏好像有些什麼忘記了,為什麼她一直那麼安心,好像是潛意識就知道他們會過得很好。
「小七?」花嬸子發現了她的異常,以為她是在傷心自己身世,趕忙心酸地摟着她,「可憐的孩子,不哭啊,有花嬸子疼你呢。」
洛七輕輕掙脫,趕忙放下了暖爐,低着頭道,「花嬸,花大叔,我……出來得久了,要回去了,多謝……」
花嬸猛地拍了下花大叔,「孩他爹,快去送送!」
「不必了。」洛七快步走出去,還能聽到花嬸同情的喟嘆。
她擦了擦酸澀的鼻子,呵了口氣,一頭扎進了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