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客廳,魏偉淡定自若的坐在他們家的客廳上美滋滋的飲茶,態度溫和,語調親切,可說出來的內容,卻跟寒冬的風一樣,直往他們父子倆的心裏吹。
「你們現在住的這個宅子,原來是我的。」
孫春明心中暗感不妙,開口道:「那又如何?既然我已經買下來了,自然就是我的了,難道你反悔不想賣了?」
「按照咱們簽的字契,你只付了我一點訂金,下個月十五號,你就要付我一筆六萬貫的款項,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該籌錢了,否則,這麼好的宅子,我可就要收回去了。」
孫悅道:「我爹欠你六萬,你欠我爹八萬,抹一下不就行了?算下來其實你還欠了我爹兩萬啊。」
「不不不不,賬可不是這麼算的,小郎君,我欠你爹的的這八萬,是約定三十天還的,你爹欠我的這六萬,還有十五天就要還了,所以如果你們到時候還不上的話,我就要先收了房子,然後再還你們八萬,您說,是這麼個理吧。」
孫春明心裏一痛,忍不住捂了下胸口,嚴重厲色閃過道:「我現在的確沒什麼錢了,這二年積攢的家業全都投在了賭坊和這宅子裏,但區區六萬貫你也想坑我?別的不說,光是水泥那邊的尾款就……」
說着,孫春明臉色突然一變。
魏偉笑道:「怎麼,想起來了?我知道,石點檢還欠你們五萬貫的工程尾款還沒有結,可是孫掌柜真的還確定,你能在十五天之內要來尾款麼?」
孫春明咬着牙切着齒,從牙縫裏往外擠出一句話道:「你們聯手坑我?」
「孫掌柜這話就有點傷人了,在商言商,咱們做生意的,自然要想辦法將利潤最大化才是,我這生意其實說白了也就是給我姐夫打長工的,有三分的利潤卻只賺一分,反倒是愧對東家,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孫悅頗為按奈不住地怒道:「我知道你姐夫是趙普!可難道你以為我們背後就沒有靠山麼?」
魏偉故作驚詫地道:「小郎君何出此言?這字契上白紙黑字寫的分明,又是開封府證過的,大家都是商業行為,怎麼這話讓你說的,好像我在強買強賣一樣?莫非孫掌柜打算借着二大王的勢力來逼迫於我?」
「你……」
孫春明一把拉住孫悅,道:「好了兒子,人在江湖,挨打要立正,這次被套,是我的過錯,下次注意也就是了,不要失了里子再丟了體面。」
說罷,孫春明開口道:「你們的目的,應該不是只為了坑我十幾萬的錢吧,你們還有什麼打算?」
魏偉啪的一拍巴掌道:「聰明,孫掌柜果然聰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既然孫掌柜這麼說,那我也實不相瞞了,我們看上的,是您豐樂樓的股份,您知道,那賭場跟豐樂樓聯手起來,才是最賺錢的,我知道這豐樂樓您當時和楊姑娘一共投了六十萬(前面部分有人說我總投資太大,已經給改成七十萬了),我們也不佔您便宜,我們給你七十萬,只要三成的份子就好,到時候您依然佔着四,是豐樂樓的最大股東,如何?」
孫春明冷笑:「然後就再像今天似得的,被你們聯手給趕出來麼?」
魏偉坦然地道:「自然是不會了的,豐樂樓跟賭場畢竟不一樣,賭場我們把您擠出去,只要學會您設計的那些新奇的玩法,我們照樣能開,甚至只要我們手髒一點賺的還會比您更多,但豐樂樓能有今天全是靠您那不斷變着花樣的炒菜和幾種您獨家釀造的美酒,因此您大可以放心,豐樂樓我們是絕不會鳩佔鵲巢的。」
「呵呵。」
孫春明氣的都樂了,「雖說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區區六萬貫,我還真不放在眼裏,請回吧,再說,我們一家子全都是苦出身,便是沒了房子,大不了露宿街頭罷了,又能有什麼大不了的?送客!」
魏偉還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孫掌柜這是在做什麼,您這不是意氣用事麼,我姐夫告訴我,男兒在世要學會能伸能縮,不就是一口氣麼,有什麼咽不下的?要不您打我一頓出出氣?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啊,我上個月初來您府上拜訪的時候就說過,這開封城裏啊,不願意跟我交朋友的,不多。」
孫春明突然摔了杯子怒道:「這口氣老子還真就不咽了,滾!別逼我動手打你,失了你我的身份!」
魏偉笑了笑,他還真不怕孫春明打他,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地位,誰先動手能訛不死你,但看這孫春明明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鬥氣不為錢了,他也就不再硬勸了,而是道:
「孫掌柜在洛陽的水泥廠,支應了那麼大的攤子,每日裏的花銷恐怕都不在少數吧,我聽說您僱傭的全都是咱們禁軍將士的家屬,有將近六七百人呢吧,聽說這待遇還極為優陌?只是您目前應該還是在往裏搭錢的吧,唉!六七百號的人,那可就是六七百張的嘴啊,你餵不飽他們,他們就會來吃你呀,孫掌柜,魏某是真的很佩服您,也是真心想跟您交朋友的,實不相瞞,這次的局我們設置了三環,這房子,還只是第二環,那第三環麼……說實在的,我是真的不想用啊,臨走之前再勸您一句,魏某人的友誼,還是不要輕易拒絕的好啊,我給您三天的時間,您要是改了主意,您派人來找我?」
說着,魏偉笑着退後了幾步,轉身就走了。
要說這人也是有本事,明明神態謙恭,舉止得體,但就是能巧妙的將囂張兩個字直直的懟在你心裏去。
孫悅突然道:「站住!」
魏偉停下:「小郎君還有什麼吩咐麼?」
「魏掌柜,我們知道你靠山很硬,但是我也有一句話想勸勸你。」
「小郎君請說。」
「賭場的事,被坑我們認了,反正我們本來也不喜歡那生意,你喜歡你去做就好了,房子的事,是我爹大意了,十幾萬貫買個教訓,我們也能忍,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做更多的事了,是不是時間太長,已經有人忘記我們父子倆是怎麼起家的了?」
「你們父子倆……」
「兩年前我跟我父親兩介白衣,拼得一死弄下來了王彥升,這才有了今天,若魏掌柜真的要趕盡殺絕,我也勸勸你,我們父子倆仇,這天底下也沒幾個人擋得住,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