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收卷的時間終於到了。
李沆一臉自信的走了過來,見孫悅和呂蒙正真的在等他,高興地道:「好兄弟,真夠意思,眼看着中午了,我先請你吃飯,除了豐樂樓,開封城有名的酒樓隨便挑。」
呂蒙正笑道:「那還真是巧了,咱們這位孫大少爺,除了豐樂樓之外,別人家酒樓可是從來不去的。」
李沆一愣,「這麼闊氣麼?」
孫悅笑道:「哪有什麼闊氣的,恰好豐樂樓是我們家的產業而已,我與李兄也算是一見如故,還是我來請吧。」
李沆一笑,肥肥的大臉都抖動起來了,「那我可就多謝孫兄弟了,我這人最愛吃了,早聽聞那豐樂樓的菜做的猶如天上人間,大內都比不得,就是太貴,一直沒捨得去吃。」
說着,三人就要結伴去吃飯,正好那監考的官員手裏拿着卷子走過,三人自然紛紛拱手行禮,便見那老師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尾巴,卻是王旦。
「考官考官,我的卷子,我的卷子寫完了,求求您收了吧。」
考官冷着臉道:「時間已經過了,考試資格作廢,不用說了。」
王旦很失落,大餅子臉一抽,眼淚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流,雖說他這次來參加童舉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但好不容易答完的卷子人家連收都不收,心裏還是非常不是滋味的。
呂蒙正於心不忍,出言道:「這位考官,你看他才這么小,能答完這試卷已經很厲害了,您就破個例,收了吧。」
考官冷哼道:「破例?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又是在幹什麼?童舉也是科舉!」
孫悅道:「你這考官,可知道他是誰麼?」
王旦大驚,雖然他爹是監察御史,但這要是把他爹搬出來壓人,那可就太丟人了,連連對着孫悅擺手。
考官冷哼道,「我管他是誰,誰的兒子也不能在科考上破例。」
「那你知道我是誰麼?」
「哼,你是誰也沒用。」
「哦,不知道啊。」
說着,孫悅一把搶過王旦和考官手裏的卷子,齊齊往天上一扔,來了個天女散花,大喊道:「快跑!」
說着,這貨拉着王旦,領着呂蒙正和李沆,頭也不回的就跑了,只留下考官一臉的懵逼,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雖然很想去追,但畢竟還是卷子更重要一些,於是連忙把地上的卷子都撿了起來,恨恨地罵道:「小犢子,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
跑出去一段距離,四個小孩都有些氣喘,尤其是剛五歲多點的小王旦,更是已經不行不行的了,還是感動地道:「謝謝你幫我。」
李沆卻後知後覺地道:「唉?不對啊,我就是想玩個滑板而已啊,我跟你們不是一塊的呀,我裝不認識你們不就完了?我跟你們一塊跑什麼,這要是複試的時候被認出來,豈不是我要陪着你一起死了?」
孫悅笑了笑,暗道,這李沆畢竟還是見識短了些,便對呂蒙正道:「呂兄,你來給他解釋解釋。」
呂蒙正笑道:「李兄不用擔心,今日那官員是國子監的,而且應該只是個小官,咱們複試的地方在中書省,以他的官職應該見不到咱們,況且國子監相對中書省來說畢竟只是小衙門,這事他根本不敢往上面去捅,跨着好幾個衙門呢,肯定沒事。」
王旦奶聲奶氣地道:「呂大哥好見識啊,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呂兄的家中也是在朝中做官的麼?」
「不是,只是最近跟在師父身邊,耳濡目染的見得多了些而已。」
李沆道:「敢問令師是?」
「哦,蒙司空賞識,跟在他身邊幫着修史。」
李沆一驚,倒吸一口冷氣道:「原來是司空大人的高足,失敬失敬。」
呂蒙正苦笑道:「我算是哪門子的高足,這位孫少爺,那才是真正的名師出高徒。」
李沆還待再問,便被孫悅打斷道:「行了,莫說這個了,走吧。」
說着,便領眾人往豐樂樓走去,反倒是李沆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本來麼,他其實就是想多玩一會滑板,並沒有真的拿孫悅這個半大孩子多當回事,眼看着這三位同期似乎都有着通了天的背景,自然便升起了一點結交之心。
偷偷問呂蒙正道:「不知這孫兄弟的師承是?」
「魯國公教他刑律,右僕射教他兵法,我師父只教他經史。」
「嘶~」
李沆聽了之後直挫自己牙花子,這是太子在微服私訪不成?
來到豐樂樓,為表重視,孫悅特意上了三樓找了一屋,當然,這也跟太后新喪,酒樓里沒有娛樂活動生意不景氣有關,否則他想上三樓,孫春明都捨不得讓他佔座。
「李兄,我家這酒水還是挺不錯的,至少別人家還喝不到,我獨喜歡這啤酒,今日與李兄一見如故,干一杯如何?」
「哈哈哈,孫兄弟真是個痛快人,幹了。」
呂蒙正笑道:「那也帶我一個吧。」
王旦道:「還有我呢還有我呢,我也要喝。」
「去,小孩子喝什麼酒,喝你的果汁去。」
王旦嘴一撅,不高興了,嘀咕道:「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得。」
「人小鬼大,你便以那果汁當酒,與我們干一杯吧。」
王旦大喜,他天生比較早慧,屬於真正的天才,擱後世就是最強大腦那種,但難免和周圍同齡人會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他長得還巨丑,身邊的小孩子都不願意跟他玩,他還真挺喜歡這三個大哥哥的。
喝什麼不重要,只要帶着他一塊玩就行。
如今這豐樂樓中午也沒有趕趁的人了,反倒是更利於他們幾個人聊天,三碗五碗的酒水下肚,眾人都有些嗨,要知道桌上的三位可都是青史留名的賢相,哪個也不是什麼凡人,就連五歲多的小王旦,偶爾也能蹦出一兩句名言,孫悅的學識淵博,比眾人多了一千年見識,又經後周三相聯手教導,卻也不比他們差,很快,四人都有了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這豐樂樓是自己家開的買賣,酒食一道也算是還不錯,今日與二位投緣,我便替我爹做主,送兩張會員卡,當做是見面禮了吧。」
李沆道:「兄弟,你這禮有點貴重啊,我聽說這豐樂樓的會員卡,可是三千貫一張啊。」
孫悅迷迷糊糊地道:「錢算什麼,小爺我有的是,小爺差的不是錢,是特麼感情。」
呂蒙正笑着解釋道:「你也不想想這豐樂樓的利是多大,他送你這一張會員卡,你吃三千貫的,他們家成本也就是三五十,還是收着吧。」
王旦突然道:「我也很喜歡三位哥哥,既然如此,咱們不如索性結拜了吧。」
李沆一聽眼睛都直發光,連忙表示同意,要知道這三人中就數他是全無跟腳的,王旦有個做御史的親爹,呂蒙正家雖然窮卻有個當司空的老師,孫悅這貨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寒門,可他眼睛太小,反正是沒看出來寒在哪了。
至於呂蒙正,則瞅着孫悅,顯然是聽孫悅的。
孫悅一拍桌子道:「好!難得跟三位兄弟如此投緣,從今天起,咱們就結為異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