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孫相公請說,力所能及,赴湯蹈火。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首先,既然佛門與我鹽鐵司合作,也願意捐贈銅佛,那不如乾脆一點,從今以後,天下寺院再不許存銅,所有佛像一律泥朔。」
「這……」
孫悅插嘴道:「諸位大師,是你們自己說的,佛在心中而不在於銅像,其實說到底,銅佛,也不過就是你們存錢的一種手段罷了,現如今有了錢莊,不比你們整坨放在寺里安全?佛教崇尚不爭,為何屢遭君主猜忌,甚至乾脆滅佛?」
「阿彌陀佛,小相公此言甚善,貧僧以為,可以。」
「第二,大宋如今的國教是道教,你們爭不爭,怎麼爭,跟我們父子倆沒有任何關係,跟鹽鐵司也沒有任何關係,誰牽連了我們,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善。」
孫春明接過話頭道:「另外麼……我也不瞞着你們,將來這錢莊肯定是要放貸的,不過錢莊放的貸肯定是大宗的,商用的,最少一百個銀幣打底的,跟你們佛門其實沒什麼衝突,不過你們放貸麼……可以是可以,但利息不得高於錢莊利息太多,否則估摸着也貸不出去,鹽鐵司可以給予一定的便利。」。
眾高僧大喜過望,他們付出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這一句承諾麼?只要還允許他們放貸,給他們行方便,那就是一線生機啊,於是紛紛表示阿彌陀佛感激不盡。
而孫春明,對此其實也是無奈之舉,人家既然這麼有誠意了,他能怎麼辦?他倒是想一棒子將民間黑心貸款都給打死,可他哪有這個實力。
甚至真的客觀點說,真滅了這些和尚們,對天下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後世人看歷史的時候總是難免代入現代思想,佛門放高利貸,也成了佛門最大的惡行之一,但是他們爺倆穿越過來十多年了,有些事早就已經不再那麼想當然了。
佛教,不管是哪朝哪代,面對的永遠都是社會最底層的那些貧苦百姓,上層精英信這套的自然也有,但相對的道教才是主流。放高利貸當是為了牟利的,可是那些底層百姓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誰會去借高利貸?
不跟佛門借,也要去跟別的地主惡霸去借,佛教好歹吃人還吐兩根骨頭,那幫地主是真連骨頭渣子都往肚子裏咽的,否則,你當老百姓是傻嗶?
孫春明固然可以以一個極低的利息甚至無息的利息去向老百姓提供農業貸款,但什麼政策不都考一個執行麼,大宋的胥吏是什麼德行,父子倆太清楚了,大城市裏還好,真要深入鄉村……
呵呵,搞不好就成了王安石的青苗法了,青苗法固然是國之善政,可王安石在當時可是百姓唾棄的,反倒是司馬光萬家生佛,這種事,你不能因為理想的豐滿,就忽視了現實的骨感,說句糟心的話,和尚,比大部分的胥吏都還是要點臉的。
這事兒牽扯到貨幣和宗教,所以當然是大事,所以孫春明才非得拽着孫悅來給他當參謀,因為一人計短,他也想身邊有個人能商量,可惜孫悅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沒有耐心,大方向上把握一下,具體的事情,他是一樣也不想管了。
所以孫悅很不負責任的就溜了,孫春明無奈之下只好將工作任務壓到了韓德讓的肩上,若不是軍委那邊實在推脫不了,他也想溜。孫悅甚至不無極端的想,若是孫春明娶一個老婆,然後把人弄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孝一年了。
他這狀態,用孫春明的話說就是叛逆期到了,鬼知道一個心理年齡實際都四十多的中年人為毛會有青春期這種東西,但他就是叛逆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於是日子就這麼水啊水啊的又過了小半年,這小半年裏,孫春明可以說是成績斐然,錢莊初步落成,銀幣在中原小範圍內已經在大宗貿易中代替了銅錢,而三司使楚昭輔也被他着實擠兌的不輕,趙光美通過修運河也攢下了一堆地方勢力,燕王一系在朝中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洛陽的發展更是蒸蒸日上,而孫悅的軍委麼……
其實幹的也挺好的,還特意開了個女工的作坊,而工會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節節高升,就是這掌控力始終抓不起來,感覺有點一盤散沙似的。
直到……趙普過來了。
莫名其妙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趙普,就被一腳踢出中樞了,驚掉了一地的下巴,雖說半年來一直在剪除他的羽翼,但冷不丁的突然一下還是讓人有點難以接受,而趙普也一丁點的反抗動作都沒有。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貨從宰相位子上下來之後居然給的並不是什麼閒差,而是特麼的權知河-南府。趙匡胤在搞什麼?
這絕對算是一場大地震級別的政治調動了,從此以後趙光義一家獨大,朝中已再無能製得住他的人了。不過同時,給趙普接班的乃是大殿下趙德昭,朝中隱隱的也已經出現了所謂的『太子黨。』
不過權勢這東西,可並不是單純的把人放到合適的位子上就行了的,尤其是宋初的官場,連皇帝都是有本事的人自己搶,宰相憑什麼就不需要呢?有本事的人比如趙普、趙光義、孫春明、乾的活都遠超過職權的範圍,而趙德昭,畢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又不是特別有天分,身邊還沒有孫悅這樣的牛人鐵了心的幫他。
所以實際上現在政事堂做主的人是薛居正,趙德昭更像是一個吉祥物,說實在的略有一點扶不起來的意思,所謂太子黨的勢力比之趙普,實在是差的有點遠,想和他二叔掰手腕,起碼數年之內,撐不起來的。
不過這麼一搞,趙光美的勢力卻是大增了,降為權知河-南府的趙普,天然就成了他的盟友,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普這樣的人物便是白身,又有誰敢小瞧他?更何況他還有個官職呢。
所以一時間大宋官場的格局就從二趙之爭變成了晉王燕王之爭,乍一看還真有些旗鼓相當的意思,而爭論的核心,自然就是遷都了。
說實話,趙普這尊大神親自來洛陽,孫家是喜憂參半的,這就是一柄雙刃劍,傷人傷己,怎麼用,一時間也是有點犯難,可誰曾想早就被案牘勞形煩透了的孫悅,直接以師徒的名義將軍委的工作甩了出去。
而趙普,也特麼的欣然接受了。
人家是樞密使出身,幹個樞密副使的日常工作那還不簡單?幾天的功夫就把孫悅給擠的沒事兒幹了。於是孫悅的工作內容就從成了……上書,請戰,哭着喊着要打南唐,順便四下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