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和菱角的婚事在深冬時節舉行,宋稚不能去,深以為憾。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的嫁妝原是打算讓飛嵐與胡琮一道護送去的,不過宋稚說,不好叫素水和飛嵐小兩口剛新婚就分開,便讓駱駝和胡琮一道去了。
駱駝本就是西境人,此番回去也可順路看看故友。
素水與飛嵐婚後,倒是沒什麼變化,依舊是利索的一身打扮,頭髮如男子一般用玉冠高高的束在腦後。
只是手裏端着一籮筐的干黃豆,與她這打扮不大相襯。
宋稚有時笑話她,說若是在路上救了個女子,人家瞧着她這俊俏模樣,指不定要以身相許呢!
宋稚說這話時,正在院裏和初兕下棋。
而桑戚則坐在一個石墩上用單手給蠻兒疊草蟈蟈,她聽了宋稚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事兒倒也不是沒有。」
素水急的要去捂桑戚的嘴,宋稚好奇心起,連忙護着桑戚,笑道:「快說來聽聽。」
桑戚在宋稚身後,素水夠不着她,也只能由着她們了。
「那姑娘就是被素水給救了,生生的跟了我們二里地,說是要以身相許。」
桑戚笑道,「後來得知素水是女兒身,還哭了一場呢。也不知現如今成親了沒?那時候,不說是要出嫁做尼姑嗎?」
「她是江南人氏,我許久不去江南了,怎會知道?」素水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眾人正閒話着,見阿蚺肩上扛着個大眼睛的女娃娃來了,他將這女娃娃從肩上抱下來,哭喪着臉對宋稚道:「王妃,這是我小妹,今個出門給她發覺了,纏得我沒辦法,這才帶了過來。可我現在要和師父去後山練功,您能替我照看她嗎?」
他話還沒說話,就見那漂亮的像顆黑珍珠似的女娃娃一顫顫的向初兕走去。
「嘿!鼓兒!你這丫頭!」
阿蚺撓了撓腦袋,十分納悶的看着自家小妹笑嘻嘻的貼在初兕身邊,這對着自己的時候,可都沒這份好臉色啊!
眾人皆是忍俊不禁,初兕打開他隨身的小荷包,從油紙里拆出一根麥芽糖來,遞給鼓兒。
鼓兒原不知道這是什麼,吃了一口之後眼睛都在放光,乖巧的站在初兕邊上,看他跟宋稚下棋。
「你且去吧。別讓飛嵐等你。」素水一邊麻利的剔除壞豆,一邊對阿蚺道。
阿蚺看着自己在家無法無天的小妹,竟被一根糖就收買的服服帖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痛,對素水道:「是,師娘,我這就去。」
他這稱呼的確沒錯,可素水聽着總覺彆扭,將手裏挑出來的壞豆往身後的花叢草堆里一扔,權當做施肥了。
桑戚看着這景象,總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誰能想到素水會在她跟前擇豆子呢?
可……
桑戚看着蠻兒靠在自己膝蓋邊上,等着她手裏的草蟈蟈。
蠻兒見她停了動作,以為她是累了,便伸出小手輕輕的替她揉捏着手臂。
桑戚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做這樣的事兒。
與王爺一道來了西南,原以為只是換了個地方,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上頭有令的時候出去做事,無事的時候窩在余心樓的挨日子。
如今雖看似沒什麼太大變化,可王爺一家的到來,卻讓日子變得鮮活了起來。
王妃大方靈動,可以說是毫無架子,但凡小廚房做點什麼吃食,都是滿滿的一鍋子,他們都能嘗個新鮮。
兩個孩子被她教養的極好,懂事明理,討人喜歡。
這才過了幾個月,蠻兒和初兕已經記住了余心樓的人,分得清誰是誰,誰叫什麼名兒。
桑戚和胡琮這些個成日往內院跑的人,這倆孩子對方的連性子和喜好都摸得差不離了。
胡琮在臨走之前曾來過一趟,蠻兒從她的小荷包里給他掏了個小小的紅木算盤出來,就手掌那麼點兒大,做工精細的不得了,上頭的算盤珠子全是赤金做的。
說是前個兒跟着宋稚去買首飾時,捎帶腳瞧見的,蠻兒便買下了。宋稚那時候不知道她要買這個做什麼,直到她遞給了胡琮,這才明白。
這玩意自是不好認真做算盤用,可心意卻是足足的。
胡琮差點沒留下兩行老淚來,他這人,常年走南闖北的替沈白焰管這生意上的事兒,東南西北各個角,都有他的老相好,但還沒有個孩子。
蠻兒本就討人喜歡,這小算盤一遞到胡琮手裏,再笑上一臉,胡琮恨不能把心窩子都掏給她。
桑戚看着自己跟前這個軟乎乎的小人,手掌一攤開,露出一隻活靈活現的蟈蟈來。
蠻兒很給面子的歡呼起來,叫桑戚也跟着一笑。
余心樓裏頭,原先暗中劃分為兩撥。
從前老王爺手底下的人是一撥的,比如說胡琮和瓷三;沈白焰親自提拔起來的算是另外一撥,比如說素水和飛嵐。
桑戚剛來余心樓時,老王爺就去了。她的腳從來就不落在任何一邊,只是冷眼旁觀着。
老的人是怎麼給新人小鞋穿的,新人又是怎麼樣慢慢的奪了權,沈白焰沒有插手過,哪怕一次也沒有,素水和飛嵐這才能叫大部分人都服氣。
原先,桑戚對沈白焰沒太大的感覺,知道他是自己上頭的主子,供自己吃喝,讓自己不至於流落在外。
便是她失了一根胳膊,沒有那麼得用了,她在余心樓的吃穿用度也沒有減少毫分,算是個極好的主子了。
但桑戚還是覺得沈白焰是個面白心黑的人,如今也是這麼覺着的,這半點不奇怪,上位者,本該如此。
若不是這般,怎麼在這群狼環伺的時候,護住自己心愛之人?
前個兒小廚房裏逮住個賊,這人是提羅寨土生土長的人,小廚房的河魚一直都是由他送的。
送魚郎本進不的門,但這人有賊心,趁着丫鬟們說話的功夫,往門內插栓上套了根鐵絲兒。
待夜深時分,便一點點將那門閂給蹬了出去,偷偷溜了進來。
他先前就打聽過,說這大戶人家的廚房灶膛里是不斷火的,免得主子要用。
所以瞧見個小丫鬟守着灶膛,他倒是也不怕,學了幾分怪裏怪氣的夜貓叫喚,嚇得這小丫鬟憋不住尿了。
小丫鬟一去解手,這人自以為安全無虞,便大大咧咧的進了廚房。
賣魚郎瞧着灶上坐着一鍋鮮氣撲鼻的薄粥,拿起勺子打了一勺上來,瞧見裏頭都是些滋補貴品,斷定這是主子的吃食。
自己挑了些好材料吃了,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剛往裏倒了半包,背後被人大力踹了一腳。他根本就無從抵擋,直直的栽到鍋里去了。
一鍋坐在灶火上的粥啊!
雖是小火煨着的,也燙的那人慘叫連連,哭爹罵娘的!
屋外,連翹縮在松香身後,道:「我知道有鬼,咱們的新家裏頭可還沒住進野貓呢!」
松香看了一眼沈白焰的背影,對連翹道:「你且回去歇着吧。」
連翹聽話的離去了,藍躍拎着那個滿頭粥水的賣魚郎走了出來,又將他一腳踹到了沈白焰跟前,將手裏捏着的油紙包遞給了沈白焰。
沈白焰聞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道,冷道:「這回倒是個心狠的,直接下砒霜了。」
賣魚郎痛的壓根沒法子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藍躍往他的穴道上踹了一腳,叫他暫時喪失了痛覺。
那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瞧見眼前這人一副睥睨姿態,比那人吩咐自己做事的大人不知道貴氣了多少,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連忙跪地求饒,藍躍半個字兒沒問,他已經和盤托出。
前些日子朝廷派過來『幫着』沈白焰的那位甘大人終於是忍不住,咱們不能光吃糧餉不做事,瞧,這就出手了。
可惜叫沈白焰逮了個正着,功虧一簣。
「做事吧。」沈白焰淡淡道,再沒多看這人一眼,轉身離去。
藍躍拎了這人去外院,若是一切不出什麼岔子,得有兩個人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松香可就苦了,這賊人來了一趟,小廚房裏備好的吃食全得倒了,鍋碗瓢盆也得洗洗涮涮一遍。
宋稚知曉了這件事兒,又明白松香謹慎的性子,便傳話說是蠻兒明日想吃街面上的炸果子,一大家子索性都在外頭吃了。
這樣一來,松香也就可以不用那麼緊趕着慢趕着,只要備好第二日的午膳即可。
到了第二日,提羅寨上走街串巷的小販,飯館裏吃早點的百姓都在議論一樁子事兒,說是這鎮上的賣魚郎衝撞了朝廷派下來的甘大人,叫甘大人用開水燙了臉。
賣魚郎氣不過,拿了自己的殺魚刀把甘大人和他的親信都給捅死了。
前門大街上還有血呢!
閒話總比那醃鹹菜下飯,而且是越說越有滋味。
可這話也不知是誰先傳起來的,反正大家說的是活靈活現,一個個就像是親眼瞧見了一般!
哪能有假呢?
甘大人的屍首近日就要送回去了,怕是在路上會爛!甘大人的手下還買了好些石灰呢!這可是大傢伙都瞧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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