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諾亞現在同樣沒有什麼機會。
在實力方面,他孤身寡人,勢單力薄,而對方已經編織好了一張致命的陰謀之網,就等着徹底困死他這只不小心撞進了蛛網裏的小昆蟲。
在輿論方面,他被扣上了罪大惡極的罪名,其名聲可以說是在一夜之間就已經臭大街了,惡名從芝加哥到洛杉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儘管美國的巫師與麻雞之間始終處於一種非常敵對的狀態,因此魔法國會與麻雞政府之間不存在合作關係。
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巫師們就不會利用麻雞的社會機制與力量,來針對性的解決一些問題。畢竟麻雞有多少人,巫師又有多少人,這是顯而易見的對比。
不儘可能發動群眾的力量,多少巫師都要累死。
所以說,諾亞現在已經成為了全美國的通緝犯了,不僅僅局限於魔法界,就連麻雞們的電視新聞以及報刊都登載了他的相關信息。
主要是通緝令一類的信息,還有就是宣揚他如何窮凶極惡,利用爆炸物摧毀一整條街道,殺死足足二十個人,讓他們死無全屍……諸如此類的喪心病狂的罪行,確保最大限度的調動群眾們的情緒。
人們都已經相信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恐怖分子,發動了恐怖襲擊,奪取了二十人的無辜生命,都說他是惡魔,是魔鬼,是世紀末最惡的殺人狂……
而且最該死的就是,有一些基地組織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很好的發揮了他們作為攪屎棍的作用。
他們不但大放闕詞,宣佈對本次恐怖襲擊負責,並且還得意洋洋的說明諾亞先生是他們組織之中的得力幹將,重要成員,從而直接給他頭上扣了一個絕對不可能洗脫嫌疑的屎盆子,間接證明了他的犯罪事實。
這下子,似乎真的顯得鐵證如山了,在1994年的這個時候,人們都還很單純,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那些恐怖組織的尿性,明白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宣佈對某事負責。
所以,大家都認定了這就是真相,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這讓諾亞簡直要氣瘋了,他在今天之前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噁心的組織。
只可惜的是,他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根本就是千夫所指,百口莫辯。
所有人都認為是他殺了二十個人,即使是麻雞也不例外,只要有人看見他的行蹤就必定會舉報,而美國的魔法國會魔法法律執行司也已經開始行動——
他相信現在絕對有不知道多少的傲羅,在尋找自己這個臭名昭著的巫師罪犯。
諾亞對此感到氣急敗壞,即使他自己也知道,當時的情況過於危急,自己能夠成功逃脫就已經是極限操作了。
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那兩個龍祭司在殺死了現場的其他巫師之後,利用遺忘咒的力量消除、改變其他的麻雞目擊者的記憶,偽造現場的痕跡證據,將罪行全部栽贓在他的頭上,是很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任何人都會下意識的相信一目了然的證據與供詞,而不會相信一個已經畏罪潛逃了的嫌疑犯。
不要認為巫師就會有多高超的刑偵手段,也許他們的確是擁有一些可以直接堪破虛偽的表象,直達本質的東西,例如說吐真劑,例如說奪魂咒。
但這些手段都是被明確的條例禁止使用的,即使是面對罪犯的時候,都很難得到允許,更加別說是用它們來對付目擊證人這一類的角色了。
所以,有這樣的結果並不出奇,他全面落於下風,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是正常的。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離美國。
很快的,諾亞來到了附近城市的港口,通過幾個魔咒的應用,成功的混上了一艘客輪。
他沒有身份,也沒有登記,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那樣,哪怕是有人檢查這艘客輪,也不會發現他的存在。他自己找了一個房間作為自己休息的場所,每天除了吃飯睡覺,解決基本的生理問題之外,就是繼續研究龍語字符。
——除了之前,他在龍語之牆那裏發現的隻言片語之外,他在那個日復一日,不斷重複的夢境之中,獲得的破碎信息也是如此,也是龍語體系的碎片與知識。
目前,諾亞只希望利用自身的優勢,儘可能的破譯出更多的訊息來,不但要從其中獲取更加強大的龍之力量,讓自己擁有自保之力。
也是想要搞明白火龍的異變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出現的,它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
……
而在全美國都為了特大恐怖襲擊案而驚愕,在整個魔法界都因為美國發生的事情而聚焦的時候。
關於走失的五頭火龍的追查仍然在持續着——
雖然說基本上已經可以蓋棺定論,說是偷獵行為導致的結果了,然而在沒有徹底確定之前,追查卻不能夠放鬆,也沒有理由放鬆。就像是毒品一樣,不會說確定了它的去向,就可以結案了。
仍然是必須繼續死死咬住不放,加大力度才行。
而負責這方面的工作的,除了理所當然必須出場的火龍學家之外,還有一部分傲羅。
因為不管是在魔法界,還是麻雞社會,偷獵者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他們泯滅人性喪心病狂,不會對任何人手軟。
尤其是膽敢偷獵火龍的傢伙,絕對是窮凶極惡,膽大包天,自然也需要最為專業的執法者去應付才行。
位於美國懷俄明州西北部壯觀的冰川山區的大提頓國家公園,於1929 年建立,佔地一千二百多平方公里。
公園內有成群的美洲野牛、麋鹿和羚羊,還有其他許多種哺乳動物。
對於人們來說,這裏是國家公園,風景優美,既有着高聳入雲的山巔,也有着覆蓋千年的冰河,令人流連忘返,美不勝收……但是對於某種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古老物種而言,這就是一個極佳的獵場。
「第三個了……血跡還很新鮮,估計是屬於野牛的,一頭成年的野牛。」
在茂密的森林之中,趁着陽光正好,一個火龍學家蹲下來察看着地上的血跡,然後抬起頭裏四下張望了一下,緊接着伸手一指。
「去那邊看看!」
與他同行的三個傲羅自然不會反對,四人順着地面上、雜草上以及樹幹樹葉上的斑駁血跡,一路追索而去,很快的又發現了另一個屠宰現場。
更加血腥,更加慘烈,即使傲羅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不過這也就意味着捕獵者留下了更多的痕跡,從其中可以得到大量有用的信息。
「的確是火龍的捕獵行徑,殘忍而且高效,你們看這個鱗片……」火龍學家推了推眼鏡,舉起手中的一片乒乓球大小的焦黑鱗片,向着同伴展示,「看出了什麼?」
「我不是研究火龍的,黑色的鱗片應該是那頭匈牙利樹蜂吧……」一個傲羅冷冷的說道,「不過上面好像佔有血跡?而且有撕裂的肌肉組織?」
「沒錯,從其中我們可以看出這頭火龍受傷了,傷得很嚴重……也許是被偷獵者的魔咒擊傷的,但是它還是成功的逃脫了,來到了這裏,想要在這裏進食、休息、治療傷勢。」
火龍學家滿意的點點頭。
「至於它的種類,並不是那頭匈牙利樹蜂,而是那頭中國火球。你們看,這些並不是龍血凝固的色澤,而是鱗片本身的顏色,它不是黑色而是紅色的,黑色的部分應該是被魔法擊傷燒焦的……」
大家對此結論無異議,畢竟一頭火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受傷,堅硬的鱗片都撕裂開來,這個地方的野生動物也不存在能夠威脅到火龍的物種。
而且它總不可能是自己的鱗片突然撕裂,發生脫落的吧?既然如此,那麼就只有被偷獵者的強力魔咒擊傷的這個可能性了。
「因為痕跡還很新鮮,這些血液才幹涸不久,所以它應該沒有走遠,甚至就在附近哪個地方休息……」
火龍學家想了想,補充了一句:「而且獵食的野生動物的數量不太對勁,很有可能還有另外的火龍在這裏,不止一頭!」
幾個傲羅對視了一眼,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火龍是龐然大物,但也不至於說一頭龍就能夠吃下五六頭野牛,後者加起來和一頭火龍都相差無幾了。
現在的獵食痕跡這麼明顯,都是非常新鮮的,的確可能有多頭火龍就在附近。
四人循着痕跡追蹤而去,小心翼翼的掩飾自身行動發出的動靜,但是他們的神色慢慢的都變得奇怪起來了……到處都是屠宰現場,沒走出兩里路就能夠看見一個。
被撕碎的野牛、麋鹿的殘缺屍骸,血色染紅了周圍的植被與地面,還有些地方都被火焰烤焦了。
大量的肉塊都消失不見,明顯是被兇殘的掠食者吃掉了。
然而,到底有多少頭火龍?!怎麼感覺這好像是至少有一百頭這種古老物種,擠在了這一片生態環境之中的樣子?
不詳的預感越發的變得清晰了起來,只不過他們並沒有遵從自己的本能,立刻掉頭離開,而是繼續前進……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想要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過往的常識與世界觀,也讓他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我的天,那是什麼東西?!」
不多時,四人沿着痕跡走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個當地最大的水域,以水壩攔堵而成的湖泊。
然而,此刻湖水似乎被煮沸了,水面正在沸騰翻滾不已,無數大大小小的魚類翻着肚白浮上了湖面……
而在遠處的湖面之上,是一座焦黑色之中,又帶着鮮艷的赤紅的巨大「火山」——
它就這麼靜靜的蟄伏在湖水之中,身上的鱗甲已經被燒焦、開裂、破碎,宛若熔岩一般的鮮血淌出,化作高溫的赤紅,輻射出了無比龐大的驚人熱量,沸騰了周圍的湖水。
在悠長而深邃的呼吸聲中,這頭巨獸陷入了沉睡,微微睜開的眼縫之中,不時的閃爍着一絲絲金紅色的光芒,帶着隱約而恐怖的威壓。
看得出來,它正處於一種不正常的可怕蛻變之中。鱗片被內部的火焰燒焦,開裂,身軀在不斷地膨脹,光是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巨獸似乎又大了些微的一圈。
四個巫師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他們看到了什麼?最大的火龍一般也就是體長四十英尺或者五十英尺啊,哪有這麼過分的?
就在下一刻——
巨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睜開眼睛,一對巨大的雙翼從湖面上突兀的展開,足有數十米!
它直接遮蔽了天空與陽光,在其襯托之下,湖邊的四個巫師仿佛蟲蟻般渺小。
緊接着,神秘而又古老的發音迸發而出,震耳欲聾——
「吼!」
大氣在古老而又蒼茫的吼聲之中震動,神秘的力量一瞬間就粉碎了四個巫師的所有思緒,讓他們的意識變得一片空白,腦海里的思想和憂慮一掃而光,讓一個威嚴的聲音奴役了他們的心靈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