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受到過度的驚嚇的情況下,同樣會產生極度的恐懼情緒。
而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大腦的認知也會停擺。不過這個「停擺」不是說腦死亡這麼驚悚嚴重的事情,而是指意識沒有信息可以傳遞,因此大腦會形成一片空白。
同一時間,在大腦不進行思維活動的這個時候,心腦血管會增加負擔,因此人往往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就像要跳了出來一樣。
——這就是絕大部分人受到過度驚嚇時候,所呈現出來的狀態。
也許有人的確是特別反常的那種,極度恐懼的狀態反而會物極必反,無端暴怒,不但沒有被削弱行動力,反而行動力還大幅度加強了,有了反殺的資本。
但是……岑經國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他已經完全被嚇瘋了,從被強行拖走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只知道胡亂的揮舞雙手,瘋狂蹬腿,拼命掙扎的大喊大叫。
這是本能的行為,但是卻完全不能夠稱之為有效的反抗行為。
而且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抗,那股拖行自己的力量簡直大到可怕,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好像是一輛汽車拖着自己一樣,讓人絕望。
最重要的就是,拖行自己的力量似乎沒有具體的着力點,他慌亂之中也沒有看見什麼人,仿佛就是無形的陰影裹挾着自己。
——有形的敵人還好反抗,不管贏不贏得了,是否有勝算,至少有個具體的目標。
但是,如果面對的敵人是類似於空氣、影子那樣的詭異、無實體的事物的時候,那又應該怎麼反抗?
他絕望的看着迅速遠離自己而去的同伴,看着那刺眼的手電筒光明照射過來,卻追不上自己被拖行的速度。聽到同伴的尖叫,卻就是沒有任何的實質性幫助。
如果自己剛剛沒有放鬆,沒有停下來就好了。
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其實一直都沒有放過自己!
它一直都跟在自己的後面!
極度的恐懼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冷靜思考,來來去去,腦子裏都永遠是翻來覆去的那麼幾個念頭。在被拖進黑暗之中,轉過一個拐角,看到同伴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之後,他更是徹底混亂了。
再加上手電筒沒能抓緊,在途中摔落,他完全分不清楚自己被拖到了什麼地方,理智讓他知道四周應該是走廊,但是倒在地板上被拖行的感覺卻讓他瘋狂恐懼。
——四周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陌生,兩邊的高牆是如此的巨大。
自己已經根本就沒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拖行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自己突兀的停了下來。
再下一刻,壓根就沒有給他確認情況,仔細思考或者是下意識的做出任何舉動的時間,就突然感覺到有一種冰涼的觸感,突然的接觸到了自己後頸的皮膚。
感覺上,好像是人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岑經國非常突兀的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他一下子就雙目圓瞪,張大嘴巴,發出一聲高亢的,充滿了恐懼情緒與歇斯底里的意味的尖叫。
然而,就在下一秒,這慘嚎聲沒有任何徵兆的戛然而止。
因為發出這麼一聲悽厲絕倫的鬼哭狼嚎的聲音主人,已經雙眼一翻,直截了當地失去了知覺,身體軟軟的就這麼癱倒着地。
「……這傢伙,也太激動了吧?嚇了我一跳……」
莫宸將手掌從對方的後頸處收了回來,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幾下,他本來是想要直接掐暈對方的。但是被對方這麼嚎了一嗓子,一驚之下還是直接選擇了擊暈。
電視電影裏面,總有一些特工有些很帥氣的擊暈別人的操作,一般都是突然用手掌外側猛然砍擊對手的頸外側,就是耳朵下面略微靠前的地方,可以馬上使人失去知覺。
實際這是用手掌的邊緣切中頸椎,頸椎是人的神經中樞,在這個部位有大約七個椎管相連接,如果在椎管的接縫處受到猛烈的切壓,椎管會產生強烈的震動。
從而刺激中樞神經麻痹,導致整個人的肌體暫時失去知覺,於是人就這麼被擊暈了。
不過這個動作對於沒有訓練過的人來說有些危險,容易把握不好程度,莫宸也是儘可能的放輕了力度,生怕把人的脖子打斷,把腦袋打飛……啊哈哈,開個玩笑。
他的力量雖然大了許多,但是遠遠還沒有到這麼誇張的程度,只是容易真的下重手的話,把人打成腦震盪都是輕的……所以他才要收斂力度。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效果還算不錯。
畢竟這又不是在玩遊戲,不是說你滿足條件後視野之中就出現個圖標,提示你可以暗殺或者掐暈敵人,選擇了掐暈敵人也是只要按住「ctrl」鍵就能夠出現讀條的。
真實世界當中哪有這麼便利,每次操作都是不同的,哪來的進度讀條?
站起身來,莫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上套着的白手套在黑暗之中看着,多少讓人覺得有種慘白的感覺,也難怪地上的這傢伙嚇得夠嗆。
他看着地上的年輕人,禁不住地嘆了口氣,為自己剛才的行動作出了評價,不過並不高。
老實說,他其實可以乾脆利落的瞬間將人解決然後帶走的,同樣都是在那兩個女孩子的手電筒移開的那一瞬間,他就足夠在陰影之中迅捷的行動並且完成這麼一個流程了。
甚至不會讓那兩個女生馬上察覺到,而是後知後覺的才會發現人不見了。
只是考慮到要製造的非常識現象,要更加震撼,才能夠更加讓人覺得有可信度,他才選擇了剛剛的做法——
抓住那一剎那的機會,瞬間將一個人在其他人的眼裏直接拖走……儘管猖狂了一點兒,但是勝在效果好。所謂殺雞用牛刀,勝在效率高。
現在聽聽就知道了,剛才還相對寂靜無聲的大屋,四處都充滿了各種呼喊、尖叫,乒乒乓乓的動靜迴響,一派雞飛狗跳的氛圍。
至於為什麼對自己剛才的評價不高,主要還是在於讓人失去意識的這個步驟,莫宸覺得自己做的不好。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沒有經驗,以後多練習練習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要像是科長那樣信手拈來,隨隨便便就能夠將人掐暈的造詣——
到底是有多少人遭殃了,才能夠練得這麼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技術。
搖搖頭不再思索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莫宸眯起眼睛俯下身子,準備將地上的這傢伙轉移走到另外的地方去。
不過他卻突然聞到了某種古怪的味道,頓時有些疑惑,數秒鐘後他恍然大悟,然後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臥槽,這貨居然尿褲子了……」
……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什麼人臨死之前,所發出的絕望哀嚎,悽厲絕倫,折磨着大屋以及附近,還有直播間之中所有人的聽覺。
一秒鐘後,卻又戛然而止,似乎鴨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就發不出聲音來了一般。
這樣的情況,足夠讓任何想像力豐富的人,在腦內劇場之中腦補出一系列恐怖驚悚的故事情節了,畢竟一個人被黑暗之中的什麼東西拖走了,發出慘叫,然後戛然而止。
這樣的展開,還不夠讓人覺得驚心動魄嗎?誰知道被拖走的那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女生的表情,仍然停留在極度的驚恐與緊張之間,因為她們不記得有這樣的安排,也不覺得自己等人這麼一個小團隊,能夠做出這樣的安排。
她們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一切,滿腦子都只有一片空白,只知道驚恐的瞪大眼睛,用手電筒照過去,卻追不上岑經國被拖走的速度,眼睜睜的看着他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一路上掙扎、慘叫的聲音也在迅速的遠去,直到剛才突然戛然而止。
於是,她們等來了全世界的安靜。
兩個女生就這麼直直地保持着那個姿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被人在旁邊大叫了一聲,才嚇得再次驚叫了起來。
緊接着,她們才發現自己等人被嚇傻了好一段時間,以至於其他同伴趕到身邊了都沒有反應。
「你們怎麼回事啊,怎麼還在這裏?……我的意思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誰叫得那麼大聲,怎麼聽着這麼瘮人?」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也是名義上的這個小團隊的領頭人,他有些焦急上火的問道,而且上氣不接下氣。
在他身後還有兩個男生,正好一肥一瘦,同樣也是氣喘吁吁,似乎剛剛才拼了老命的從極遠處跑過來的樣子。
——極遠處談不上,但是在這麼一座複雜而且陌生的大屋裏面,在剛才的各種聲響的干擾之下,想要迅速正確的找到其他人的確也不容易就是了。
或許是跑了不少的冤枉路。
「阿威?阿威是你!是你,太好了……嗚,那個,那個……剛剛經國他、他……」
名為小雪的主播妹子最快反應過來,感覺到心中一松的同時,也有種莫名的委屈害怕的心情,結結巴巴的嗚咽着說了起來。
「經國?經國怎麼了,好像他沒有在這裏?」身材高大的男生皺起眉頭,隱約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不是你們嗎?真的不是你們嗎?」主播妹子急促地喘息着,又驚又怕,「剛剛經國他……他被什麼東西拖走了,就在我們眼前,我們看不到是什麼東西……嗚,我好怕……」
「什麼?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
阿威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但是看了看旁邊的柴姐,也得到了同樣的肯定答覆。
這下子他心裏也有些發毛了,回過身來和其他兩人一起用手電筒照射後方的黑暗走廊,其他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但是那長長的新鮮拖痕卻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配合剛剛兩個妹紙說的話,更是讓人覺得脊背發涼……一個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一瞬間就被什麼東西拖走了?
甚至讓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們三個男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讀懂了對方的想法。剛剛他們三個一起在佈置下一步的現場,沒理由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惡作劇。
而兩個妹紙也被嚇得夠嗆,應該也不會是她們在刻意誆騙自己——話說回來,這根本就沒有意義,就算真的是惡作劇,一般大家都是事先排練好的戲份而已。
免得因為沒有掌握情報,而出現什麼大問題,從而導致引發什麼足以打擊團隊名聲與信任度的致命危機。
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正是事業上升期……
誰會傻到冒着砸飯碗的危險,就為了一次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