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義絕對是個暗殺的高手,他在對付契丹諸部的時候,就把這項技能發揮到了極致,挑撥離間,暗中下手,引起各個部落征戰,然後再花一點錢,從戰勝的部落購買戰俘,作為奴隸,向內地銷售,賺取暴利。
趙大每年都能抓捕幾萬名奴隸,光是靠打仗,跑去草原搜羅抓捕,累死他也做不到。很多時候,趙二就像是大哥的影子,在背地裏幹了許許多多的壞事,標準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次到了西域,也是一樣,他先是收買契丹部落的人,然後裝扮成使者,前去黑汗國,假意結盟。
契丹還是當世大國,能得到契丹的支持,絕對是一大利好。
而且契丹人還一本正經告訴黑汗的薩圖克汗,漢人並沒有使用什麼妖法,也不是神明幫助,而是火藥!
他們掌握了一種強大的武器,就是火藥!
契丹在漢人的手裏吃了大虧,他們願意把火藥的秘密,和黑汗國共享。
薩圖克汗假如讀過史書,一定了解,當年荊軻刺秦王的時候,就攜帶着燕國的地圖,有時候好意未必是好意!
可薩圖克汗顯然吃了讀書太少的虧,他覺得是契丹吃虧之後,迫於大周壓力,才想着跟他結盟,是有求於他,不然怎麼會送來寶貴的火藥!
薩圖可汗大喜過望,失敗的陰影甚至都消失了大半,他燃氣鬥志,招募兵卒,集結各方力量,要先滅了于闐,然後是歸義軍,再然後就是中原!
他野心十足,從巴格達等地也傳來了好消息,雖然大食帝國已經沒有了兩百年前的戰鬥力,但依然熱心傳教,兩位長老帶着上萬名自備刀劍戰馬的士兵,來到了怛羅斯,加入到黑汗國的戰鬥序列。
薩圖克汗信心十足,他決定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邀請各方,共同盟誓,向于闐發出致命一擊。
校場上,薩圖克汗的兩個兒子,還有西州回鶻,吐蕃,以及數以萬計的將士,都在翹首以盼,等候國王的駕臨。
只是他們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接連兩聲巨響,就在城門口,薩圖克汗遇到了刺殺,他的車駕把炸得粉碎。
國王渾身是血,從車上掉下來,他地上痛苦掙扎哀嚎,當手下人把他救回王宮的時候,因為流血過多喪命。
至於同行的兩位長老,則是當場腦漿炸裂,胸膛穿透,直接死亡!
「嫩,還是太嫩了!」
趙二撇了撇嘴,顯然並不滿意,刺殺從來都是第一次使用,效果最好,僅僅炸死了一個老邁的國王,還有兩名無關痛癢的長老,實在是不怎麼樣。
要是能把回鶻和吐蕃的人都給炸死,那才叫過癮呢!
想來軍營重地,不好下手,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趙二覺得差強人意,可李聖天卻高興壞了。他和薩圖克汗可是老對手,鬥了幾十年。薩圖克汗本是突厥人,他放棄了部族原本的信仰,皈依了大食帝國的教派,因此跟大食,波斯人成了兄弟。
信奉佛教的于闐就成了異教徒,薩圖克汗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于闐損失慘重,提起薩圖克汗,無人不咬牙切齒。
這個老傢伙死了!
被活活炸死了!
這就是報應!
李聖天破例下令,准許全城休息三天,他甚至拿出一些牛羊,賜個城中百姓,讓大傢伙祭奠死去的親人,把薩圖克汗伏誅的消息告訴天上的亡靈。
自從大周的援兵到來之後,好事一件接着一件,鑄造火炮,打破敵兵,充實國庫,加固城牆,于闐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增強着。
李聖天的喜悅溢於言表,仿佛年輕了十歲似的,腰板都變得筆直起來。
……
「師兄,我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郭幸哥抱着肩膀,很認真對趙二道:「薩圖克汗的死不是關鍵。」
趙二翻了翻眼皮,「你什麼意思,難道是說那倆長老更重要?」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似乎應該是這麼回事。」郭幸哥在學堂的時候,接觸過幾個大鬍子學者。
他們在天文學,曆法,幾何學,航海等方面,有着很強的造詣,郭幸哥跟着他們切磋過本事,也看過一些他們的經典。
「師兄,在中原我們強調的是求同,哪怕是儒釋道,完全不同的東西,也能和平相處,共同作為我們的學問根基。可是在其他地方是不同的,他們更強調差異,只要和自己不一樣,就是敵人,就因為繼承權的問題,彼此就能爭論幾百年,互相視若寇讎!」
趙二顯然不太感興趣,他扣着耳朵道:「人生幾十年,總是挑毛病,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郭幸哥苦笑道:「問題是別人不這麼想,師兄,我覺得你捅了馬蜂窩!」
趙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假如大食帝國真的這麼在意,或許兩位長老的死,就會激起他們的憤怒,從而發動更大規模的戰爭。
他刺殺黑汗國王,是為了拖延時間,這個目的應該是達到了,可是卻招惹了更大的敵人……貌似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趙二苦笑,「那啥,還是跟師父知會一聲,讓他想辦法多多援助西域吧!」趙二說完,就拍屁股跑了,顯然這傢伙只負責挖坑,絕不管埋。郭幸哥沒法子,只能給葉華寫了一封長信,並且把猜想告訴了葉華。
當葉華拿到這封信的時候,簡直氣炸了肺!
趙二這個混蛋,簡直坑死人不償命!
這豈止是捅了馬蜂窩,簡直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本來黑汗國就以宗教戰爭的名義,號召大食帝國的人加入戰鬥之中。
如今有了兩位長老的死,他更能做文章了,這場仗想不打都不行了。
而且規模還會超出所有人想像!
該死的趙二,淨給自己找麻煩!
「把張洎給我叫來!」
第二天下午,張洎風塵僕僕,從漢中回到了長安,連口水都沒喝,就讓葉華叫了過去。
「我最多只能給你一年零八個月,蜀道修不通,你就提頭來見!」
張洎目瞪口呆,這不是要人命嗎!
他正想辯駁,葉華又補充道:「還有,我不許你浪費民力,逼反了老百姓。再有,你必須儘快落實均田,我需要讓巴蜀的糧食產量增加至少三成,能為百萬大軍提供軍糧。」
張洎聽完,死的心都有了!
他把脖子揚起來,衝着葉華道:「侯爺,你給我一刀算了!既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你就算殺了我,也辦不到!」
他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葉華反而笑了,「張大人,你有多少本事,我清楚。這事情還只有你能做,也只有你能辦得成!」
張洎還是繃着臉,他可不是三句兩句奉承,就會輕易上當的人!
「張大人,如今官制改革,空位置不少,一句話,你辦成了,我保你當工部尚書!全大周的包工頭,如何?」
張洎立刻口乾舌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爺,這,這是真的?」
葉華大笑,「張大人,陛下不日就要駕幸長安,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問陛下去!」
「不,不用!」
張洎連忙擺手,有葉華的承諾就夠了,他可不想到手的鴨子飛走了。
這位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他一刻沒停留,直接返回漢中。
張洎在路上就想,沒有別的法子,要想提前修完,就必須增大投入,老百姓不堪壓榨,那就只有對豪門大族動手。
正巧,還有均田的事情,不處置豪門也不行了!
「哼哼,別怪老子不客氣,都是葉華逼我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張洎是徹底撕破了臉皮,他從京畿借調了一批官吏,然後又調動了禁軍,直接入川,凡是參與修路的民工,一律按人頭授田……這道命令下去,巴蜀都沸騰了,不用朝廷徵調,許多百姓直接扛着鍬鎬,沖向了工地,至於土地從哪裏來,他們可不管。
「還成,張洎這小子的魄力比李谷強多了。」葉華很欣慰,他把目光從南線落到了北線,時間不等人,党項的問題,必須解決了!
「去告訴李光睿,本爵要見他,五天之內,給我滾到延州來!」
下面的官吏咧了咧嘴,他們也是頭一次遇見,有求於人,還這麼橫的!
「侯爺,是不是委婉一點,好言安撫才是。」
葉華哼了一聲,「老子都準備好挨宰了,還說好聽的?他李光睿值嗎?」
官吏差點笑出來,強忍着肚子疼去傳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