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雲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包紮妥當,並且打着漂亮的蝴蝶結,一看便是出自女人之手。
「公子,您醒啦!」
小丫頭慕雨的聲音傳來,引起了李慕雲的注意,動了動胳膊問道:「這是誰弄的?」
不等慕雨回答,長樂的身影已經在出一在李慕雲的眼中,如驕傲的天鵝,微仰着頭傲嬌的問道:「本公主弄的,怎麼樣,好看嗎?」
憑心而論,幾乎被綁成木乃伊的李慕雲並不覺得身上到處都是蝴蝶結有什麼好看,不過在長樂那雙猶如秋日葡萄般的眼睛注視下,只能確着頭皮道:「不錯,挺好看的。」
長樂得意的哼了一聲:「哼,算你有點良心!」
李慕雲在慕雨的幫助下坐了起來,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問道:「我在什麼地方?」
「皇宮!準確的說是皇爺爺的大安宮。」長樂俏皮的眨眨眼睛,坐到他的床榻邊上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道:「你幹嘛那麼拼命,讓衛士進去抓人不好麼,何苦弄的一身上傷。」
李慕雲苦笑一聲,傷成這樣並不是他願意的,如果不是更有把握一些,他當然願意讓宮裏的禁軍去抓人,只不過那樣就無法保證一定能留下活口,同樣也無法保證一定能把人留下。
片刻的沉默過後,李慕雲開口道:「泉蓋蘇文呢?死了沒有?」
長樂瞪了李慕雲一眼,似乎在慣他不懂風情,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道:「沒有,被父皇關進牢裏去了。」
李慕雲點點頭,看了慕雨和慕心兩女一眼:「扶我起來!」
長樂有些不樂意的攔住了上來的慕雨兩人,略有嗔意的對李慕雲說道:「喂,你要幹什麼,太醫說你的傷需要靜養。」
李慕雲笑笑:「都是一些皮外傷,就是看着嚇人,其實不怎麼礙事。」
雖然李慕雲說的輕鬆,但長樂卻根本不聽,死死把他按在榻上:「不行,如果不把傷養好,你就別想離開。」
李慕雲的臉瞬間扭曲,吸着冷氣說道:「好好好,不離開,小姑奶奶,鬆手,快鬆手,痛死老子了!」
「啊!」被李慕雲一叫,長樂也終於發現自己的手正按在他的肩頭的一處傷口上,一聲驚叫很不好意思的把手拿了起來。
片刻之後,小丫頭反應過來,叉着腰大發嬌嗔:「喂,你是誰老子啊!」
「我,我是我自己的老子很了吧?小姑奶奶,你放過我吧!」李慕雲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面對長樂身上的傷痛完全比不過頭痛。
好在這個時候李淵得了太監的通報趕了過來,救了李慕雲一條小命。
「皇爺爺。」長樂見到李淵,立刻變成了乖乖女。
「唔,乖。」老李淵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李慕雲道:「你剛剛是不是在欺負朕的皇孫女?」
「我的親爹,天地良心啊,我什麼時候……」李慕雲話說了一半,就被長樂刀子般的眼神瞪了回去,臊眉耷眼的說道:「得,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李淵大咧咧的往李慕雲邊上一坐:「小子,朕的乖孫女這兩天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你,難道還不能讓你受點委屈?!」
言罷,又轉頭對長樂說道:「丫頭,爺爺早就跟你說了,這小子根本沒事兒,那些傷看着重,其實都是些皮外傷,要害都被這小子躲過去了,你卻偏不信,現在看看,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吧!」
李慕雲無力的靠在床頭,看着小老頭兒嘴巴開開合合,心中不住哀嚎:這乾爹果然還是比不上親爺爺,李淵這小老頭兒,看到孫女兒乾兒子立刻就變成小子了。
長樂願本還沒有覺得什麼,不過李淵小老頭兒越說越不像話,最後小丫頭有些受不了了,小臉通紅的跑了出去,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我去找婉晴姐!」
「婉晴?她也來了?」李慕雲扭頭看嚮慕雨。
慕雨答道:「嗯,婉晴小姐第二天上午就來了,這幾天一直都沒有離開。」
李慕雲點點頭,看了看坐在那裏的老李淵,對着慕雨和慕心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沒事兒不要讓人進來。」
「諾!」兩女答應着,退了出去,並且在外面將房門帶上。
「小子,那個刺客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淵等到閒人都出去了,這才扯到正題上面。
「是我手腳不乾淨留下的禍根。」李慕雲嘆了口氣:「上次泉蓋蘇文來長安送他們的質子時我曾經安排人要殺他,只是不知道怎麼就被他給逃了。」
「為什麼?他招惹你了?」李淵問道。
李慕雲再次搖頭:「沒有,就是看他個反骨仔不順眼。」
李淵本以為李慕雲能說出什麼道理,結果竟然是因為不順眼,當場被氣的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隔了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的說道:「再不順眼,他也就是個高句麗人,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瞅瞅現在弄的雞毛鴨血你怎麼收場。」
「爹,當年楊廣三征高句麗無果而終,我不信二哥沒有滅了他的打算。」李慕雲換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眯着眼睛說道:「而如果要滅高句麗,泉蓋蘇文就是最大的絆腳石,我也是為了將來考慮,所以才想提前結果了他。」
「可是你失敗了。」門外傳來李世民的聲音,接着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身便服的李二走了進來,對老李淵施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李慕雲這個時候自然不能裝傻,在榻上假模假式的掙扎了一會兒,苦着臉道:「臣弟甲冑在身,不能全禮,皇兄恕罪。」
「少來這套。」李二沒有氣的瞪了李慕雲一眼:「你小子做事什麼時候能靠譜一些,不要總是留下一堆尾巴。」
李慕雲有些鬱悶的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小子命這麼大,當初我找的人可是高手,按說根本不可能有他的活路。」
「行了,別說這些廢話了,關於這個泉蓋蘇文你有什麼打算。」李世民擺擺手,顯然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以前的事情。
李慕雲皺了皺眉頭,在他面前是大唐的前後兩代帝王,如果說不緊張那真是扯蛋,不過就算是再緊張,該回答的問題還是要回答,急中生智下靈光一閃道:「放了他!」
李淵在一邊不悅的說道:「放了?!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斬草除根?若是他下次再混進宮裏,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豈不是宮裏的人都要任其宰割。」
「不會!」李慕雲斷然說道:「這次宮裏一定是有人配合他,所以才會讓他成功,什麼憑空消失都是騙人的把戲,下一次他絕對不可能進得來。」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李世民接話話頭。
李慕雲微微一笑,反問道:「皇兄,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天跟着風水先生出宮的三個人應該已經失蹤了吧?」
李世民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什麼,但最後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那三個人顯然與泉蓋蘇文一夥,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人會憑空消失。」李慕雲很想打個響指,不過手臂剛抬起來就傳來一陣刺痛,興奮的表情轉眼化為猙獰。
李世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岔開話題說道:「還是說說為什麼要放掉泉蓋蘇文吧,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按說皇宮大內那可是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可就是這一畝三分地竟然出了問題,如果不是李慕雲發現的早,那天的事情將會不堪設想。
每每想及此處,李二都會自由自主冒出一身的冷汗,他不敢想像自家老子被人殺了之後宮裏會亂成什麼樣子,也不敢想像萬一那個泉蓋蘇文的目標不是老頭子,而是自己又會是什麼情況。
總之李二很不想提起這件事情,雖然這件事的起因是李慕雲這個混蛋,但宮禁的漏洞同樣是顯而易見的。
就在李慕雲組織語言準備把自己的想法說一下的時候,老李淵扶着膝蓋站了起來,對兩人說道:「朕有些乏了,你們先聊吧!」
李世民連忙站起來:「諾,恭送父皇!」
」嗯!「李淵嗯了一聲,喚來門外候着的宮人,扶着他緩緩走了出去。
李慕雲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老李淵離開的背影,撓着腦袋一頭霧水。
李世民在老頭子離開之後重新坐了下來,盯着李慕雲問道:「好了,現在說說吧,目的是什麼。」
李慕雲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皇兄,泉蓋蘇文是一個不甘人下的梟雄,這次如果不是早有準備,他不會冒冒失失的來找我報仇,我想他應該是做好了被抓住的準備。」
「說下去!」李二點點頭,算是認可李慕雲的觀點。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皇兄,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想到自己被抓住之後還能重獲自由,我們放掉他應該可以打亂他的一切計劃,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在這個時候以大軍壓至高句麗邊境,您覺得泉蓋蘇文要做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