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四美入府群芳繚繞;兩心會意獨賞一枝(二)
見寶玉一套動作,當事人寶琴嚇傻了不說,便是屋中,靜的落針可聞。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鳳姐都不知道該如何援場子了。寶釵更是嘴張了多大,忙用手捂着,心中暗道不好,這要是鬧了出來,日後可不好相與了。
要知道,自從寶玉進屋後,有一人的眼睛是一直沒離開的,那這人是誰了?不是旁人,便是寶釵了。直覺告訴她,今日或許會有事情發生,又或是自己會瞧出什麼來。哪知卻瞧了這個了。見寶玉居然抱了寶琴起來,寶釵第一時間不是想着如何化解尷尬,而是看向黛玉。卻見黛玉也是一怔,繼而又沒事人兒一般,一笑了之,看的寶釵暗暗稱奇。
放下寶琴,寶玉笑笑摸摸她的頭,又去見過,邢岫煙,李紋,李綺,這三人倒也聽說寶玉古怪,可哪裏想到居然古怪到這般了。機械性同寶玉還禮後,一個個靠了自己母親身邊。
鳳姐見寶玉似乎還算正常,便要開言打圓場,不想一側惜春卻道,「寶哥哥都好久沒抱了我了!」
賈母聽了笑道,「聽聽,這便有挑理的了,叫你自己不留神。」說完笑了起來。
鳳姐見賈母笑了,忙把自己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附和來了一句,「四丫頭莫要抱怨你寶哥哥的,誰叫不是吃了可愛長大的呢!」原本屋中人只被寶玉動作驚呆,哪裏聽說了什麼了,此時鳳姐重複一遍,具是想起方才的話,便都笑了起來,一時間,自是滿屋子的笑聲。
見賈母起頭,鳳姐圓了場子,寶玉一笑,也不多說,到了黛玉身邊。見黛玉果是眼圈泛紅。不由一笑,輕輕一拉她便出了屋。將雙手互搓,待生熱後,緩緩印到黛玉雙眼上。輕聲道,「用不到這般的,見屋中的人,可有齊全的?人世間,哪來的那些如意事了,妹妹再要這般,不說老太太見了傷心,寶哥哥都要着急了。」
聽寶玉的話,黛玉點點頭。其實原本她見了來了這些人,也很高興的,即便寶玉抱了寶琴起來,也只是一笑了之。可等見邢岫煙,李紋姐妹因受了驚嚇,靠到母親身邊,這才帶了她傷心起來。而黛玉傷心,兩人全程可見。一個不用說,便是寶釵了。倒不是寶釵一直留意黛玉,相反是寶玉動作,連帶引起的。
而另一個留意黛玉的,自然便是寶玉了,可以說從寶玉進屋之後,他的精力便沒離開黛玉。尤其聽鳳姐說王夫人認了薛寶琴做乾女兒。要知道,在王夫人認下寶琴之前,還有故事的,那就是賈母見了同寶玉一般的人兒,心思一動,想起親事。別看賈母只是一個動向,卻是寶黛二人親事的分水嶺了,看着是賈母隨意一說,可事實上呢?怕是多數人都要想了,原來老太太沒想着把林姑娘許了寶玉的,不然哪裏又會這樣問了?可見黛玉的命了。
當然了,黛玉的命原本就是這樣的。無論自己多么小心,左後都會功虧一簣。第一次進賈府,她的表現把邢夫人都征服了。可結果最後一下,寶玉摔玉。交下了襲人,結果襲人討底的時候,她說了東風壓倒西風這樣的話。多也不說了,總之轉折點會一直伴着她的。
此刻見黛玉點頭,寶玉便是一笑,點手喚過跟着黛玉過來的雪雁,輕聲吩咐幾句,又比劃了兩下。雪雁看了黛玉一眼,跑着去了。寶玉道,「屋裏人多,鬧痒痒的,不如我陪着妹妹走走?等雪雁回來了,咱們在進去。」黛玉想了下,又點點頭。寶玉便輕輕拉了她,往外面去了。略微散了一會,黛玉心情好了許多,遠遠見雪雁跑回來了,緊忙抖掉寶玉的手。又同寶玉分開些個距離。
接過雪雁送上的東西,寶玉道,「妹妹,咱們還是回吧,免得失了禮數!」即便不知寶玉讓雪雁取了什麼來,黛玉還是跟了寶玉身後,進了上房。
寶玉天生有一個好處的,那便是做了什麼,都是正常的,比如見客一半,人便出去了。此時回來,倒也沒人多說什麼。可又覺得此時的寶玉,同方才不同了。方才?怎麼說呢,用他自己的話,那便是可愛,而此時,身上則是略帶英武之氣。
託了個小盒子,寶玉到了寶琴面前,恭恭敬敬施禮,口道:「妹妹!」然後送了小盒子上去。
寶琴緊忙端正站好,知寶玉兄妹之禮相見,忙還禮,口道,「哥哥!」然後看眼王夫人和薛姨媽。
「原來是取東西的,倒是想了我的頭裏了。」王夫人自語一番,又對寶琴道,「你哥哥給的,不消什麼,接了便是。」說完,回身示意彩霞。得了王夫人的話,又見薛姨媽點頭,寶琴接了寶玉手上東西,又給寶玉施禮道謝。寶玉一笑,摸摸寶琴的頭,「真真討人喜歡的,同我一樣!」一句話,眾人又笑了起來。
彩霞得了王夫人示意,取了兩端表禮,連帶長命鎖等,送了寶琴面前。寶琴一見,知是賞乾女兒之禮,便又謝王夫人,然後接了過去。眼見如此,上首位的賈母笑笑,回身看眼鴛鴦,鴛鴦忙着打發人回了,一時間也取了表禮來給寶琴。寶玉見自己同寶琴干兄妹的關係坐實了,才過去又同薛蝌見了禮,然後拉了他去一邊坐了說話。
這一回說話,薛蝌以是不驚了,知道妹妹這是真得了府上厚愛的。旁個不說,就這寶玉可是好相與的?沒見方才因老太太問親,亂了方寸,無奈認了親,可這寶二爺一來,直接便做下了親。表禮一過,還說了什麼了?這可不是方才口頭一說的。沒見大娘(薛姨媽)已經安排人,回去取東西了。等下寶琴要給乾媽進獻禮的。所以薛蝌同寶玉說話,自是上心。
寶玉問的自是細發,家中可好;母親病情如何;金陵那邊可還有生意往來;今年多大了……等等吧,寶玉這邊說起來就算沒完了。二人一直說到賈母放飯才算作罷。外屋裏,寶玉薛蝌單獨開了一桌。倒也沒吃多少。
等飯碗一撂,喝了茶水,寶玉笑道,「常言道,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蝌兄弟難得上來一次,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園子裏走走?真要是特特來了,怕也不見得有空兒。」薛蝌不明白為何寶玉如此上心對自己,不好不答應,又不知該不該答應,便偷眼看向薛姨媽和寶釵。薛姨媽自樂得見這二人親近,便悄悄點點頭。薛蝌便也應了。
薛蝌點頭,寶玉笑着起身,又道,「老太太也坐了好一會兒了,怕是也乏了,該歇歇才是。就是舅母,嬸娘怕是也乏了。」
賈母道,「你們只管樂你們的,莫要顧忌我們,反倒拘束着了!」
「那便聽老太太的。我帶了蝌兄弟園子裏轉轉。」寶玉說着,又對探春道,「三妹,你也帶妹妹們走走。」說完,抬手讓薛蝌。薛蝌同樣側身一讓,二人連決走了出去。
探春得了寶玉的話,見王夫人神色如常,便招呼寶琴,邢岫煙,李紋,李綺。又喊了寶釵,黛玉,湘雲等人,一行人鶯鶯燕燕進了園子。
寶玉見探春帶人進來,便放慢了腳步。薛蝌自是留意寶玉動作,如此沒一會的功夫,後面人倒也靠了過來,只是沒混到一處說話罷了。
你看薛蝌不好混到女孩堆兒里,寶玉沒那些個顧忌,眼見走了一程,便到了後隊,輕聲對黛玉道,「可還走得?」黛玉見寶玉獨獨問她,心裏一暖,卻也不說話,扭頭過去,不過扭頭前,卻偷偷點了下頭。寶玉心中有數。便又逛了起來,只等賈母派人來尋,這才作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