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林海知恩薦賓雨村;賈化忘情出首如海(三)
晨起黛玉正忙着梳妝,見寶玉進來也是不理會,畢竟已是習以為常了。紫鵑倒是笑着打個招呼。轉身捧個梳妝盒子幫黛玉的忙。對於這般的事情,寶玉是最有耐心的,細心看着黛玉裝扮,時不時還會給個建議。要說起來,此時的寶黛還真算相得益彰,一個無需過多裝扮,一個懂得欣賞天然。別說寶玉了,就是小本看着面前出水芙蓉,都要忘掉自己許下的使命了。
一時間黛玉梳罷晨妝,紫鵑出去倒水。其實這般的事情是有人做的。之所以紫鵑自己動手,無非想給寶黛二人一些時間罷了。寶玉得了機會,獻寶般取了珠串出來。「妹妹,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一直給你留着。」說着奉了上去。
「看你寶貝的樣子,還不知道什麼臭男人拿過的呢,我不要!」說着話,黛玉抬手一打,串珠掉落一邊。
寶玉訕訕撿了起來,黛玉見了鼻子哼了一聲。「還是這個樣子,就不說長進些個?」寶玉聽了若有所思,還有些不解。因此又呆住了。
聽見聲音,匆匆進來的紫鵑看了兩眼便以是明白七八分。「二爺也真是的,旁的男人拿過的東西,怎麼好再送了姑娘?」說着往外輕輕一推寶玉,「緊着看看老太太那裏放飯了才是真的。姑娘這便過去了。」寶玉覺得紫鵑說的有些道理,當下呆呆走了出去。
見寶玉出去,紫鵑回身道:「姑娘也是的,大清早兒,寶二爺巴巴送了東西來,就是心理不喜,也該把話說的和氣些。動手就更是不該了!」黛玉打掉串珠,見寶玉失神心裏也覺得不舒服,聽了紫鵑的話,便不言語。眼睛卻往門外看去。紫鵑見了偷笑,上前攙起黛玉,「姑娘還是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黛玉也想早些過去看看寶玉,這樣順勢起來,可等到了賈母屋中,卻不見寶玉。看着黛玉亂動的雙眼,琥珀笑道:「寶二爺去請太太的安了。」紫鵑知道黛玉定然不會接琥珀這話的,這樣忙走過去同琥珀低聲說笑起來。
此時的寶玉哪裏是請王夫人的安了。得了寶玉失神的機會,那小本還不抓住了?短短功夫,借着上學的由頭,帶着茗煙幾個早已經跑出去了。機會可不多的。
鋤藥帶路,殺向後面隔街的一處小院。輕輕拍打兩下,院門一開,焦大迎了出來。不等他見禮,小本迎了一步,「您老跟着受苦了。」
焦大微怔,「寶二爺說的這是哪裏的話,老胳膊老腿兒,想尋個這樣的活動機會還沒呢。只不過這回的都是自家事,幾個小哥兒沒學到什麼才是了。」鋤藥幾個聽了緊忙上來拍馬,說了一堆機會多的是,等好話。美美的巴結焦大一回。寧府里多年沒有的待遇,讓焦大的臉成了包子,好在有事在身,還吼得住。知道二爺着急,便請寶玉上屋。茗煙幾人知趣兒地留在外面放哨。
「一路不近,您老還吃得消?」
「寶二爺放心。別看有幾分年歲,可讓那些王八羔子操練的還不錯。現在看看,倒也不都是壞事了。」說着焦大笑了起來。見寶玉的臉上寫滿了急色,可依舊再次詢問自己的身體,焦大心裏那個受用自是不用說了。
見寶玉還要說話,焦大晃晃手,回身看看外面,然後輕聲道:「寶二爺出來一次不容易,不然先把事情說說?」見寶玉點頭,焦大輕嘆道:「姑老爺的事情,寶二爺算對了。」說着話,給寶玉讓坐。
其實見焦大之時,小本心中便有個影像了。可此時聽焦大親口一說,還是覺得泰山壓頂一般,輕輕桌子邊上坐好,「您老細發說說!」說着抬手讓焦大自己身邊坐。
焦大倒也不客氣,側角坐好,探頭低聲道:「當日得了寶二爺示下。說句不放狂的話,這點子事情還沒放在心上。只想着,姑娘那邊一動,我這邊暗裏護着就成了。當年,萬馬千軍之中我都護了……」說着焦大訕笑,小本見了也陪着笑笑,看來焦大果然愛提當年勇。
焦大繼續道,「一路上有璉二爺打點倒也順利,我也沒現身。只是到了揚州,漸漸品出些許不同來。說起來可笑,就這些,還是聽了二爺的提前預判,我這裏才有知覺。」說話間,焦大不由搖頭。想來覺得自己後知後覺,無有大用吧。
小本已經計較不了這些了,只道:「璉二哥那邊有沒有什麼影像?」
「怕是沒有,姑老爺做事甚是周詳的。」
「你是說姑父也提前知曉要有事情發生?」
「怕是了,不然不會把事情安置的這般圓滿了。就算璉二爺都沒看出所以來。我要不是得了二爺的話。留意到姑老爺病的這般,卻沒有同僚前來探望,也不會想着裏面有事了。」
「這樣明顯的事情璉二哥看不出來?」小本真是奇怪了,同僚,同行,可是風向標啊!
焦大口打唉聲,一嘆道:「整日裏,同那些個忘恩負義的滾了一起,就是心理乾淨的人兒,怕是也……許是想着姑老爺不成了,同僚不來過了,或者都想着謀位去了,或者想着以是不中用了,還見什麼了?卻不知見見也是給活人看的道理。用不了幾個錢,就能落下一堆兒好名聲,哪個不做?即是沒人做,那就是有內情了,怕被牽連了也是有的。」
「這話說的很是,可這些畢竟是咱們的猜測……」
焦大一擺手,「我的爺,哪裏是猜測了?事情都這般了,我若是不尋個根底出來,那還去做什麼了?這樣我得了機會,便求人寫了個帖子遞了進去。換身體面衣服,只說表表同僚之情。這樣姑老爺的人便把我請了進去。」
「還有這樣的妙招?」
「二爺說笑了,險棋罷了,談不上妙招。只要咱們家的人見了我,事情就算漏了。若是姑老爺身邊有人眼線,事情也敗露了,一個不好還會牽連咱們。」
「也有道理,不過您即是動了,想來是有幾分把握的。」
焦大嘴角含笑,並未多說,只道,「等我見了姑老爺,先問了姑老爺病情。要說姑老爺的確夠個人物。即便見了我陌生,可還是同我說了幾句。接着藉助讓人打水的功夫,才多問了我幾句。」
「姑父會信你的話?」
「自然會信。只要我把當日寶二爺如何想着護着姑娘周全的話一說,姑爺便知道我是得了寶二爺分派的人了。」
「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