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白茫茫一片真乾淨;紅彤彤三火耀新晴(一)
聽了仇都尉一番分析,寶玉不由覺得喪氣,原本想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資源,沒想還是個緊俏貨。可說了,這邊乾旱,大河流又不多,缺水實在太也正常了。
南安王爺道,「話雖是道理,卻也不能說死了。」
仇都尉也見了寶玉神情,知他是此時第一主戰之人,自是不肯打擊狠了,忙問道,「卻是武斷了,王爺有何見解,快說了才是!」
南安王爺道,「今晚這一手來的突然,方才我看了一回,許是他們不覺怎樣,被淋水的可是不少。這個天兒,明個怕是要減員了。」仇都尉點點頭。
寶玉道,「即便如此,卻也有限,他們還是能組織出來有效攻勢的。」
南安王爺道,「這話也不錯,不過你那擒賊擒王的法子更是好了。方才鐵弓手怕是射殺了幾個督戰的。再要攻城,督戰的必然往後撤,如此一來,兵士哪裏肯真心上前了。」
仇都尉又點點頭,還笑着對寶玉道,「你舅舅對你倒也捨得,鐵弓衛都給你配上了。尋常弓手,可射不出去這麼遠的。」(因元春圖上的弓,王子騰又是元春的最大助力,才有鐵弓衛!)
寶玉道,「為國效力,沒什麼不捨得的,若是為了我,怕是捨不得了!」
南安王爺笑道,「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單單憑着你的身手,倒也不需什麼鐵弓衛的。」
寶玉笑道,「二位年紀可不小了,什麼沒見識過呢?何苦拿我打趣,說些個正事不好?」
南安王爺笑着點頭,「正事卻是沒完的。方才不是說了水了?又說這兩日他們怕是上不來的……」
仇都尉不等南安王爺說完,以是伸出大指去,「王爺可是要囤水?」
「卻不錯,眼下這個天,每日裏凍上一些個,存放了不見日光之處,一兩個月,怕是無礙的。」南安王爺說着又道,「至於開春怎麼樣,咱們不想那麼遠,眼下先守住了再說。」
仇都尉道,「離了行伍久了,想的也多了,可說了,這會子要是失守了,還想了開春做什麼呢?」
寶玉道,「這樣一說,咱們卻是能堅持一段日子,不過援軍不到,結果還是差不多的。他們減員,咱們也減員,雖是他們多些,奈何咱們卻陪不起。」
仇都尉道,「誰個來援?可得了上命?會不會記錯了日子,又或是路上遇了埋伏!」
「誰個來,確是不知的。不過兵分兩路卻是當日訂下的。日子也不會錯,路上中埋伏的可能性更小。」不說着嘆口氣,「只是這日子過了十餘天了,路上怕是真的出了岔子的。或許便是王爺說的大雪。迷路也是可能的。」
南安王爺道,「這個時候走迷了可能性極小;怕是遇了大雪機會大些。不過即便大雪,卻也該到了。畢竟能選為奔襲援軍的,必是不凡的。」
寶玉道,「當日計定之時,為速度快着些,又想着隱秘些,隨身乾糧,怕是不會很多的。」
南安王爺道,「這樣確實麻煩,雪天不短水,天冷卻極是容易餓!」
寶玉道,「日子差的大了些,真的這會子來了,都不知怎麼樣。」
仇都尉道,「卻是如此,信息對不上,很難敢出城接應的。」
寶玉道,「所以我想出去走一回,只當是迎一迎,真的遇見了,那便最好了,遇不上,沒個蹤跡,咱們也好再計較!」
仇都尉道,「你要闖連營麼?不行,太也險了!」
寶玉道,「還不至於,眼下他們只圍了一面多,我繞一回,也便是了。」
南安王爺嘆道,「腹地之中,太也險了!」
寶玉道,「再險也要試一回的,誰叫沒個法子呢,況且越拖越不利的!」
南安王爺想了一回,又看眼仇都尉,才對寶玉道,「你確定能闖出去?」
寶玉道,「永安洲,寧安城,銀安城,這個犄角攻勢很難破開的。咱們這邊要是守不住的,這一回還是無功而返。既是如此,我哪裏還差那麼幾天呢。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還不是一樣的。」
「想的卻是多了!」仇都尉心裏明白,不由嘆了口氣,又道,「我們只能由着你了。可你說了,早晚就那麼事兒了。」
南安王爺道,「既是如此,幾時動身?」
寶玉道,「宜早不宜晚,等下便走!」
「至於這樣急?」仇都尉心說,這也太爽利了罷?
寶玉道,「那個新王爺今個傷了,幾日怕是不會出來叫陣的,這個空擋最好。」
南安王爺和仇都尉點點頭,的確如此,眼下城中除了此人,別人可經不的那大斧的,萬一那人叫陣,不出陣,勢氣必然受損。原本人數便不佔先,再要失去勢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自己等人的確是早晚的事兒。
見南安王爺和仇都尉不語,寶玉知他們應了,只是心裏無奈,想着又道,「還兩位朋友在,便拜託二位了!」
仇都尉笑笑道,「說的不回來似的,可不准偷跑的!」
寶玉笑着點頭,「一定!」
帶馬過來,大槍得勝鈎掛好了,流星錘放了馬鞍橋,鎧甲包,乾糧袋,水囊,這些個應用之物更是不能少了。到了西門裏,命人把城門開了個縫,寶玉單人獨騎溜了出去。南安王爺和仇都尉看其後影,張張嘴,究是沒說什麼。
今晚西海沿子大敗,而且敗的很是窩囊,上上下下都沒個精氣神,分派下夜的斥候,也只是應付了事。東門外的的斥候最多,南門外和北門外是兩翼,雖是少,卻也有些。西門外就不一樣了,距離遠,又不是要害,更不是報信突圍首選,便只是象徵性,分了幾個斥候罷了。而這幾個,也早尋了避風處貓着了。這倒是讓寶玉輕鬆不少,牽馬走到天亮,一點動靜沒有。抬頭看看初升朝陽,方向就算有了,飛身上馬,直往被北去。
當日探路之時,便知這北面守軍便很是有限,而今更是少的沒邊,多數能動的,早被招了回去。不能動的也尋了安樂窩,避冬去了。即便寶玉上心找一回,都沒個說法。如此心裏愈發沒底了。
可這還只是開始,走出兩日後,寶玉的心都要沉到海底了,今年北邊草原上的雪竟然如此狂,這還只是百八十里,再要往北,會怎麼樣?放眼望去,蒼茫一片,知道的是草原雪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紅樓劇終了,這白茫茫的一片,還真是乾淨啊!
不敢再往前走了,下馬解開了包袱,拿了大氅出來,先給馬兒搭上。然後又辨別一回方向,搓了一團雪,想起個雪包,留作參照物,或者算是個記號。可不想這天實在是太也冷了,雪一點也不黏,根本搭不出形狀來。只得拿了扇子,打出個大坑,這才作罷。不敢指望馬蹄印的,來陣風,便什麼都看不見了。留了印記繼續北,每走段路,必是要想方設法留下記號才成,就這樣,又是一天過去了。
到了四天頭上,寶玉的心都要死掉了。自己一個人怕迷路,留下印記,可來援的會幫個影像也沒有?那可不是一兩個人,一隊人馬走過去,不留下一條路,都不可能。看來只能靠着那些個人了,不行自己往南走,看看能不能繞回去,補發援軍過來。心裏起了這樣念頭,便不想往北去了,可不去,又覺不甘,想了一回,決定以午時為限,只要太陽走正了,便回頭。
一旦做了決定,腳步都輕快起來,不想才走出不足二里路,寶玉便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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