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過後,賀振振去裏間辦公室送一份文件,而丁長生依然在陶醉於椅子上的幾張人民日報,雖然他明白賀振振的意思,無非是在顯示他的存在,可是這種做法是不會得到領導欣賞的,說到底裏面那位才是決策者,見與不見,不是由你這個秘書說了算,你不是領導的經紀人,你只是一個服務的,所以擺不正秘書的位置,早晚會出事,這是一定的。
「外面是誰?」於全方看着文件問道,今天難得清閒,沒有那麼多人來打擾,所以於全方倒是有點不習慣。
「是獨山鎮的鎮長丁長生」。賀振振小聲回答道。
「來了有一會了吧?」於全方不動聲色的說道。
「也沒有多長時間,正在外面看報紙呢」。他不敢說丁長生已經來了很長時間了,他原來在政策研究室工作,羅香月是他的領導,所以對於自己的新老闆是什麼脾氣,他還沒有完全摸透,回答的也是模稜兩可。
「讓他進來」。於全方將筆放下說道,看着賀振振帶上門出去叫丁長生,於全方若有所思,這個秘書太自我,處處想着為領導做主,看來還是得讓胡佳佳再找找,有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
「縣長,您好,我是獨山鎮的丁長生,向您匯報工作來了」。一進門,丁長生就向於全方擺明了態度,走在前面的賀振振略有不快,這人怎麼這樣,我這還沒有將你介紹給領導呢,你急什麼,當我不存在嗎?
「哈哈,小丁,我聽說你在獨山乾的熱火朝天,到現在才來告訴我,是不是乾的差不多了,小賀,給丁鎮長倒杯茶」。於全方雖然沒有站起來,但是臉上的熱情還是讓丁長生懸着的心稍微落了地,別看他在門外裝模作樣的看報紙,但是到底看進去多少只有天知道。
賀振振也是很吃驚,自己老闆居然這麼看重這個傢伙,自己剛才做的是不是有點過了,不是有點過了,是很過了,他還不知道於全方已經對他有了看法。
「哪能呢,才剛剛開始,這不我就來請領導在百忙中抽出點時間到我們那裏給我們鼓鼓勁,打打氣,這樣我們幹的心裏踏實,要不然這心裏好像是沒有主心骨一樣」。丁長生就是屬狗臉的,剛才還笑呵呵的,這一轉眼,漸漸的凝重起來,好像是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這種通過自己的情緒調動別人的情緒的做法他是在一本叫做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書上看到的,屢試不爽。
「怎麼,有壓力了?」於全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丁長生坐下說,但是丁長生依然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兩手交叉,護住丹田,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說話間,已經將這些日子他親自促成的黃水灣花卉基地建設的前前後後說了個一清二楚。
「壓力是有,但是主要還是阻力……」丁長生就將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其實這些事還用丁長生匯報嗎,自己情人的妹妹梁荷花就是獨山鎮的黨委副書記,在常委會開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什麼都清楚了,甚至知道的比丁長生還要清楚,但是那時他不便發表意見,也不想發表意見,他倒想看看這個前任縣長的秘書該怎麼辦,沒有想到這小子來了個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本來他以為還會有更好的戲在後面,可是沒有想到張元防居然偃旗息鼓了,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像話,我們的有些幹部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不想着怎麼樣為老百姓干點實事,看見別人幹事,還千方百計的阻擾,這是什麼思想,這是怕別人干好了,顯得他干不好,這樣的人最自私,而且像這樣尸位素餐的幹部,要進行深刻的反省,這樣吧,我這幾天比較忙,過幾天我去你們鎮看看,但是小丁,你要注意,老百姓的心已經被傷了一次了,這一次一定要做好銷路開拓工作,不能讓老百姓流汗又流淚了,否則,我也饒不了你」。
「是,我回去就首先辦這件事,爭取在花卉基地建起來之前拿到訂單,這樣就可以發展訂單農業,爭取將老百姓的風險降到最低」。
「訂單農業,嗯,我也在新聞上聽到過這個詞,但是發展起來很難,不但要質量過得硬,還有有機無公害,你還年輕,有衝勁,這年頭,只要敢想敢幹,就有成功的希望,看來當初縣委力排眾議將你派到獨山鎮還是很正確的,這麼短時間就打開了局面,我想,仲縣長也一定很欣慰」。於全方終於在最後將丁長生的身份點了出來,剛才於全方差點忘了丁長生曾是仲華的秘書,這小子腦袋靈光,不拘一格,要不是有仲華這個前任縣長的因素在裏面,於全方都想將丁長生調回來給自己當秘書。
「是,縣長,我一定將各方面的因素都考慮好,保證不會讓黃水灣村的老百姓吃虧」。
「嗯,但是你也要記住,你是獨山鎮的鎮長,不是黃水灣村的村長,發展全局經濟才是最重要的,打開缺口之後就要適當鋪開,這樣才能讓獨山鎮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無論外界怎麼評價於全方,但是丁長生認為於全方還是有一定的領導能力的,至少在這次近距離的談話中,於全方作為一個領導,很多事情的見地還是很有水平的,但是往往這樣的領導也喜歡瞎指揮,所以對於邀請於全方去獨山鎮調研,這也是丁長生矛盾之處,去了肯定有好處,那就是縣政府肯定了自己的工作,可是如果到時候這位爺興致上來,胡亂批示一番,自己該怎麼辦?執行還是不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