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裏就是長沙嗎?好繁華啊。」
「聽說已經打過三次保衛戰,要是沒打戰,肯定更加繁華。」
「忘塵師兄,我想吃糖人,還有糖葫蘆,我還要簪子。」
「去去去,出家人哪來的錢。」
對話聲像是鬼魂的低語,在耳邊輕輕響起,繼而漸漸清晰,然後各種各樣的嘈雜聲湧來。
李羨魚睜開眼,看見一張活潑明媚的俏臉,喜滋滋的拉着他的袖口,指着兩側熱鬧的市井,嘰嘰喳喳,嗓音清脆如黃鸝。
這個漂亮的小妹子有點眼熟,鵝蛋臉,紅撲撲的像只誘人的蘋果。插着道簪,一身簡潔樸素的道袍,是個女冠。
李羨魚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古城區,兩側的建築也很復古,青磚黛瓦,而且以木質樓房居多。
街上人煙稠密,衣着復古,甚至還有穿褂子的。
他正混在一群道士中間,道士們驚奇的左顧右盼,鄉巴佬似的。
忘塵.....
我特麼又進入妖道的回憶了?
李羨魚已經很久沒進入妖道的回憶里,如今再想,左手拇指上的這枚扳指,肯定寄宿了妖道殘魂,否則李羨魚不會幾次三番看到妖道的過去。
他有點興奮,妖道是極道巔峰的高手,他的過去,必定是精彩紛呈。
沒準還能從他的記憶里,偷師三才劍的修煉手段。哈哈,到時候我也來一把氣之劍,嚇尿李佩雲。
這時,為首的道長轉過頭來,沉聲道:「馬上就要到將軍府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不要東張西望,有損全真派形象。」
全真派弟子下山歷練,好像是去了長沙,在那裏參與了第四次長沙保衛戰,結果長沙淪陷,這些聚集此地的義士死的七零八落。妖道流落紅塵,然後莫名其妙就崛起,投靠日軍,成為了縱橫一個時代的傳奇。
李羨魚根據在那次在山洞裏聽來的妖道日記,推測出這裏就是長沙。
正想着,他突然看見忘塵伸手拍了一下左前方一名女冠的屁股。
那名女冠霍然轉身,素麵如罩寒霜,柳眉緊蹙,一副嗔怒的模樣。
我的天.....好漂亮!
李羨魚暗自咋舌,女冠小姐姐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中,顏值排前三的女人。
她的氣質很奇特,有點三無那種清麗脫俗的韻味,也有冰渣子拒人千之外的冷淡。
真正如蓮花般姣姣素白的女人。
「忘塵乾的。」她身後的年輕道士說。
「不是我。」妖道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真正的兇手是忘情。」
年輕道士大怒:「胡說。」
活潑嬌俏的女冠立刻說:「太素師姐,我作證,就是忘情乾的。」
年輕道士抓狂。
太素師姐嫌棄的看了忘情和忘塵一眼,默默的走到隊伍最側面。
「忘情,你嘀嘀咕咕什麼呢。」為首的道士喝道。
「.....」忘情心態炸裂了。
她就是太素啊,妖道筆記里暗戀的師姐?嗯,妖道的三觀還是很正的,喜歡姐姐。
師姐也是姐。
不對,他好像還喜歡自己小師妹,這個就很lo了。
「忘塵師兄,我做的不錯吧。」
「嗯,還行,我想辦法給你買簪子。等我幹掉忘情這個競爭對手,我請你吃一個月的大豬蹄子。」
師兄妹小聲嗶嗶。
李羨魚清晰的看見,小師妹低頭時,眼裏閃過一抹黯然。
小師妹愛師兄,師兄明顯更愛師姐,有點意思。不過李羨魚記得全真教好像是禁女色的吧。
太素師姐可惜了,八九十年前的美女,君生我未生。李羨魚惋惜的想。類似心痛的感覺,就如長大後回味u盤裏的香江三ji片,看着那些風華正茂的女神,他就每每嘆息,生不逢時啊。
不知道妖道記憶里有沒有太素師姐的結局,我回頭找找她的後人,爭取發展成炮兵營的戰友。
全真教一行人就這樣在長沙待了下來。
起初天下太平,全真弟子們在長沙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忘塵結識了不少朋友。少年們心性跳脫,遠沒有長輩那般憂慮深重。
不是湊在一起聊天打屁,美曰其名是論道交流。就是在城裏咣當,出來玩總得要銀子吧,小師妹嘰嘰喳喳的纏着忘塵要買這個,要吃那個,給她纏的煩了,忘塵就找血裔家族裏相熟的公子哥借錢。或者偷雞摸狗,順手宰幾隻路過的肥羊。
李羨魚默默看着一切,也不覺得無聊,就當觀察年輕時妖道的心性。
這段時間對妖道來說,應該是最快樂的日子之一吧,少年道士首次下山遊歷,結識了很多朋友,逗逗師姐,玩玩師妹,日子逍遙快活。
妖道是個跳脫率性的,說好聽點是不拘小節,說不好聽就是這個二五仔天生反骨。
下山短短時日,喝酒吃肉,偷雞摸狗,師門的戒律破了又破。不過他這種人倒是挺擅交際,沒多久,大家都知道全真教有一個弟子叫忘塵,很會來事兒,說話又好聽,是個人才。
他甚至還在青樓破了童子身。一開始聽說青樓原來是做嘿嘿嘿的地方,姑娘們個個善與人交。忘塵總算記起師門禁慾戒律,說雅蠛蝶雅蠛蝶,我是道門弟子,不能碰女人。
幾壇酒下肚,就主動摟着花枝招展的姑娘逗婦乳。
真的不要太香。
這段回憶在忘塵摟着青樓姑娘進屋後,整段垮掉,大概酒後破身這段往事,即便死了,妖道依然本能的拒絕回憶。
最精彩的部分竟然被刪減了,李羨魚痛心不已。就好像***看到關鍵時刻,停電了。百爪撓心的難受啊,妖道忘塵的處子戰,這可比什麼極道巔峰的對決有意思多了。而且李羨魚還存了點私心,就是和妖道一較長短。
這個男人是近代一百年裏,血裔界當之無愧的最強者。能與他一較長短,是男人夢寐以求的榮光。
沒來由的想起他那位種馬祖先,僥倖曾見過一次血裔家族女子的取精之路,那場活春宮是李羨魚見過最香艷的,不僅是捆綁party,女優選的也很好,血裔界裏出挑的美人,身材窈窕豐滿,超一流水平。
祖先好性福。
這一天,忘塵與相熟的同齡朋友閒聊,大伙兒湊了一桌,吃肉喝酒。
醉意上涌,陳俊傑一拍桌子,「日寇橫行無忌,欺我中華上國無人,豈有此理。如今天下群雄匯聚長沙,定要讓日寇有來無回。」
眾人紛紛附和。
眉清目秀的圓智和尚,雙手合十,悲天憫人:「這一路行來,餓殍遍地,民生多艱,希望能早點結束戰爭,還天下一個太平。」
陳俊傑摸了摸圓智和尚錚亮的光頭:「說得好,今晚春香樓的費用我包了。」
圓智小和尚頓時漲紅了臉,低頭,默念阿彌陀佛。
這群傢伙簡直喪心病狂,妖道也是蔫兒壞的人,自己破了色戒,不多久,便與眾人拾掇圓智小和尚去了春香樓。
圓智小光頭第一次下山,不知江湖套路深,也沒能逃過真香定理。
幸好亂世之中,禮崩樂壞,節操一碎再碎,圓智小光頭躲在被窩裏大哭一場,第二天就想開了。天下蒼生還等着自己盡綿薄之力,怎麼能為這點小事壞了心境。
年齡比眾人的玄機道長嘆口氣:「扶桑雖是彈丸之地,奈何船堅炮利,士兵驍勇善戰,遠勝我國將士。難,難啊。」
玄機是忘塵的小師叔,當今全真掌教的小師弟,性格與忘塵有幾分相似,所以兩人臭味相投。早些年偷溜下山,遊歷天下,第二年就逃回師門,說外面太可怕了,嚇死寶寶了。
當時正是日寇最強盛時期,勢不可擋。
李羨魚心想,長沙淪陷,似乎是民國33年,其實抗戰已經到尾聲了。民國30年,島國偷襲珍珠港之後,內憂外患,情況不容樂觀。彈丸之地根本禁不起持久戰,崩盤就在眼前。
聽了玄機的話,眾人頓時沉默。
這裏介紹一下背景,1938年,武漢淪陷,堪稱抗戰以來,防禦規模最大,時間最長,殲敵最多的一次戰役,最後以國軍失敗告終。但島國想要攻陷武漢(當時的政府機關和軍事統帥部在武漢),強逼國黨投降結束戰爭的目的沒有達到,小鬼子就瘋了。在接下來的幾年裏,一共對長沙進行了三次進攻,但全被頑強的國軍守住了。
這段歷史很有意思,鬼子打武漢時,其實就知道自己耗不起,所以大軍攻城,想打服國黨,結束戰爭。誰知道國黨頭很鐵,就是不投降,武漢沒了我還有長沙,長沙沒了我還有重慶,重慶要是沒了,我就在搬家,就是不投降。
長沙非常重要,中日雙方已經準備好在這裏死磕。匯聚在此地的血裔足有萬餘。
「哼,空談誤國,紙上談兵。」鼻腔噴出不屑的哼聲,兩男一女並肩走來,說話的是曹家的嫡系子弟曹俊。
此人年輕俊美,儀表不凡,是個瀟灑落拓的公子哥。他身邊的男女身穿道袍,男子儒雅俊朗,女子清麗脫俗,容貌傾城,不帶絲毫煙火氣,清冷如謫仙。
迎着眾人惱怒的神色,忘情淡淡道:「忘塵,玄機師叔,玄真師伯讓我來喊你們過去議事。」
玄機與忘塵告辭離開。
路上,忘塵悄悄扯了扯太素師姐的袖子,後者投來一個淡漠的眼神。
曹俊眼尖,瞧見了,問道:「你幹什麼。」
忘塵睥睨他:「干你屁事。」
「師尊教你的為人處世之道都忘光了?」忘情皺了皺眉,溫和儒雅的臉龐露出不悅。
忘塵白眼道:「我跟太素師姐說悄悄話,兩位要聽嗎?」
兩人齊聲冷哼,繼續往前走。
太素師姐俏立原地,眸光淡淡的望來。
忘塵嬉皮笑臉道:「師姐,你最近都不理我哈。」
太素沒說話,清清冷冷的。
「我跟你說哦,這兩傢伙都不是好人吶,他們覬覦你美色知道不。尤其那個曹俊,知道你與忘情走得近,他就假意與忘情交好,藉此接近你。至於忘情嘛,我就不說了,咱們都知道他是個偽君子。」忘塵悄咪咪的說着兩個情敵的壞話。
太素師姐芳名遠播,小年輕們心裏的男神,仰慕者多如過江之鯽。她本人清冷淡雅,不假於色,唯有曹俊讓忘塵頗為忌憚。
一眼就看出他是個心機boy。
太素師姐冷冰冰道:「不與他們走近,難不成與你這個登徒子走近才好?」
忘塵表示自己很冤枉:「我怎麼就是登徒子了。」
太素師姐冷笑:「春香樓的姑娘豈不是更解風情。」
忘塵臉色頓時僵住,有種出軌被心愛姑娘發現的慌張,但立刻演技爆發,委屈道:「肯定是忘情又在你面前污衊我。我沒有,我冤枉。」
他又開始說忘情的壞話,吧嘚吧嘚說了半天,掏出一隻漂亮的鐲子,諂媚道:「師姐師姐,這是我特意買來送給你的。」
我去,原來妖道你也是舔狗。
太素定定的望着玉鐲子,美眸中閃過一絲喜愛。
李羨魚看着她,心想,到底還是女人,再性子單薄的女人,也喜歡這些漂亮的首飾。
「這鐲子一麻袋的錢都買不來,我是用銀子換來的。」忘塵得意洋洋道。
這是一個一麻袋錢也買不來一袋米的年代。
「放心,銀子不是偷來的。」他畫蛇添足的多嘴。
「那是怎麼來的。」太素師姐凝視他。
「賭博贏來的。」
「.....」
「誒,師姐你怎麼走了,鐲子還沒拿呢,師姐我又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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