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省某縣,偏僻的山村。
徐老漢原本是山腳農村里一個平凡普通的老農,與田地打交道一輩子,小學沒畢業,普通話說的都不利索。倒是兒子比較有出息,好歹是讀完高中了,帶着妻子在浙省打拼,把小孫子留給了他和老伴兒照顧。
小孫子很可愛,乖巧懂事,眼睛又大又亮,很有靈氣。徐老漢除了下地幹活,平日兒有兩大愛好,喝酒和釣魚。酒是自家釀的米酒,一日三餐,非得有酒下胃才能吃飯。
至於釣魚,村外池塘不少,只是徐老漢家沒有,村民們養蚌養魚都有,就等着來年魚兒肥了,賣個好價錢,最深惡痛絕的就是偷釣客,徐老漢也不屑做這事兒。
好在山裏有一座水庫,是政府的,算公家之物。徐老漢年輕的時候,還曾經參與過水庫的挖掘工作,是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這些年靠着水庫里流出的水,養活了一畝又一畝的莊稼。
徐老漢抽空就會帶着小孫子進山到水庫里釣魚,水庫很大,魚兒都是野生的,難釣,山路又崎嶇難走,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但徐老漢是釣魚高手,逢着他進山,總能帶幾條鮮美肥魚回家。
可就在不久前,徐老漢帶小孫子進山釣魚,發生了意外,孫子掉進水庫溺死了。徐老漢也被趕出家門,一個人住進了山里。
「那麼可愛的小娃娃就這樣沒了,徐老漢平時就愛喝酒,幹活不帶水,壺裏裝的永遠是酒。我們都知道肯定是他喝了酒,醉醺醺的沒看好孫子,這才溺死的。」
山腳的農村,大路邊的小賣店,發福的大嫂嘰嘰喳喳的跟李羨魚聊着。
祖奶奶是言出必踐的女漢子,說要帶他去升級,第二天就找雷電法王要任務。考慮到李羨魚的事逼體質,雷電法王已經不放心讓他摻和到血裔家族或者某些大規模行動。
於是給他列了一張任務清單,裏面有疑似血裔事件,或已經確定是血裔造成的事件,有大魚有小魚,算是寶澤的疑難雜症,一股腦兒丟給他。
正合李羨魚心意,美滋滋的猥瑣發育。
第一站就是皖省的這個小山村,李羨魚在村口路邊買了條煙,抽着煙和大媽嘮嗑。大媽也很喜歡和俊俏的小後生聊天。
「嘖,不管怎麼樣都是意外,把老人趕出家,是不是太過分了。」李羨魚說。
「你還年輕,沒當爸爸,當然不能理解喪子之痛。」大媽顯然是不站在徐老漢那邊。
「可我是當兒子的啊。」李羨魚不服。
「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認個錯,沒準就不會被趕出家門,可那徐老頭倔啊,非說孫子是被怪物吃掉的,不是他喝酒疏忽溺死的,還說要大家上山給他孫子報仇。哪來的怪物哦,別人又不是沒去釣過魚,怎麼怪物就吃他家的孫子?」
怪物.....李羨魚假裝好奇道:「那孩子找到了嗎,是溺死還是吃了,找到屍體就清楚了。」
「倒也奇怪,村里很多人進水庫找了,沒找着,水庫也大,可能是被水草勾住了。警察來找了會兒,也沒找到。後來就不了了之。」大媽說。
想了想,李羨魚試探道:「有點意思哈,阿姨你們村有沒有什麼民間傳說,什麼怪物啊,鬼啊什麼的。」
百分之九十的民間神鬼傳說是假的,但百分之十是真的,那些真的傳來來源於異類血裔。類似的資料在公司里有很多。
比如山上的養殖戶發現自己養的雞鴨經常失蹤,每天數量都在減少,懷疑有賊偷雞鴨,於是深夜裏帶着獵狗在養殖場附近巡邏。結果聽見蘆葦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爬行發出的響動,但聲音太大,顯然不可能是動物,挑開層層疊疊的蘆葦,月光下,看見一條幾十米長的巨蟒游入水中,鱗片泛着寒光,琥珀色的豎瞳仿佛大燈籠。嘴裏叼着一隻雞,聲音是它分開蘆葦發出的。
這種事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但會漸漸變成當地的民間傳說。
他去過的東北就更加了,五仙的傳說到處都是。
大媽想了一下,說有啊,我們水庫下面有個瀑布,據說裏面睡着龍。還有後山的山神廟,半夜守山的看見山神娘娘活過來了,走出廟裏。
這些一聽就是荒誕的虛構,大蛇還有可能,說龍就過分了,世上有龍的話,那我家還養着鳳凰呢。
李羨魚忙給她打住:「水庫那邊呢,有沒有?」
「水庫沒有,幾十年前挖的,資歷淺,還沒資格有自己的傳說。」大媽笑呵呵說。
「......」這年頭,傳說也要看資歷。
問了水庫的方向,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李羨魚把煙頭彈在地上,踩滅,「祖.....我們走吧。」
祖奶奶蹲在店門口,看着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在坐搖啊搖,歡快的音樂: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她抬頭揚起一個明媚的笑臉:「我也想坐這個。」
「下次再玩,下次再玩。」李羨魚丟不起這個人,強行把她拖走。
老話說望山走到死,明明看着就在村後,結果走了半小時才走到山裏,再沿着雜草叢生,幾乎是山民一步一腳印猜出來的山路進了山。
魯迅曾經說過,世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至理名言啊。
皖省的山不高不陡,但深,重巒疊嶂,小山挨着小山。正值夏季,草木青翠蔥蘢,李羨魚沿着小溪在深山裏跋涉,沿途遇到一座梨園,黃橙橙的掛在枝頭。
李羨魚摘下一隻,在胸口擦了擦,一口要下去,汁水四濺。他多摘了兩個,揣兜里。祖奶奶嘗過後,甜的眼兒彎成月牙,一股腦兒摘了六七個,兜在懷裏。白嫩嫩的小腹露出來也不管,李羨魚瞄了瞄她的肚臍眼,強迫自己不再去看。
「還是鄉下好呀,吃什麼都不要錢。」祖奶奶幸福壞了:「我剛看到山腳有瓜地,晚上咱們來偷吧。」
「你也知道是偷?」李羨魚沒好氣道。
「瓜地那麼大,全是西瓜,少一個不要緊,咱們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祖奶奶脆聲道。
「誒,說的有道理噢,那晚上來偷一個。」李羨魚毫無原則的轉變立場。
李羨魚自小在城裏長大,關於鄉下的風景只在電視看過,一入山,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還好有小溪指路,它是從水庫里流出來的。
轉過一處山坳後,他看見了高高的堤壩,足有三四十米高,沿着台階而上,爬到頂,眼前豁然開朗。
藍天如洗,青山碧綠,水庫像是一條巨大的綠色絲帶,靜靜的躺在群山環合之間。
這裏應該是水庫的頭,另一頭看不見,被皚皚青山擋住了視線。
李羨魚環首四顧,看見左側的林子裏有一座破舊的屋子,按照小賣店大媽的說法,徐老頭被趕出家門後,一直住在那裏。
他們走近屋子,裏面並沒有人,但屋內確實有人生活的痕跡,屋外堆着很多木頭,以及刨木和鋸木的工具,以及一些看似漁網,卻比普通漁網更結實更粗壯的網。
「他應該出去了,沒在家。」祖奶奶從屋裏出來,捧着半隻西瓜,輕輕掰開,豬一樣歡快的啃着。
「喂,這樣不好吧,不告而取是偷。」
「好甜,你嘗嘗。」
「.....哇,真的好甜,還有嗎?」
「屋裏還有。」
祖孫倆坐在門檻上啃西瓜,烈陽高照,水庫里吹來清涼的風,心曠神怡。這地兒用來避暑的話,倒是個不錯。
「有人來了。」祖奶奶突突突的吐出西瓜籽,望向水庫方向。
一條小舟從兩山環合之處劃來,盪起一片粼粼波光。船上的人隱約是個老頭,戴着一頂草帽。小舟駛到岸邊,老頭把用來固定小船的繩子系在岸邊的木樁上,朝着小屋走來。
他看見一對年輕男女坐在自己門檻上吃西瓜,吃了一驚,「你們是誰?」
這是一個五十多的老人,頭髮花白,但身子骨看着硬朗,很瘦,長年勞作皮膚被太陽曬的黝黑黝黑,雙手佈滿老繭。
他看兩個年輕人細皮嫩肉,小後生長的俊俏,小姑娘更是美若天仙,不像歹人,所以並沒有露出敵意。
「你是徐國軍?會說普通話嗎。」李羨魚盯着他看。
老人點點頭,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你們誰啊。」
李羨魚從兜里掏出警察證件:「我們是警察,過來調查你孫子的案件。一個多月前,他死在水庫里,但屍體始終沒找到。」
徐國軍臉色黯然,木愣愣站了片刻:「你們警察說他被淹死,他就是被淹死了,還來做什麼。」
李羨魚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一把槍,「可你對警察說,孫子是被怪物叼走的,我們是為了那個怪物而來。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
徐國軍看着槍,神色突然激動起來。
「你們相信我的話?你們警察不是說我胡說八道嗎,我讓你們給我孫子報仇,你們都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
他情緒很激動,說到自己孫子時,老淚縱橫。
「能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嗎,你說的是真是假,我會判斷。」李羨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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