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劍光亮起的剎那,所有人都升起白晝降臨的錯覺。
隨後,是強大的威壓,令人戰戰兢兢的威壓。
與古妖那種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不同,氣之劍帶來的壓力更加直觀,那是因為人類直面了強大能量而產生了恐懼,比如普通人見了手槍,或者目睹了炸彈爆炸。
是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抱頭鼠竄的威壓。
氣之劍便是由海量的氣機凝聚而出,任何練氣的人都會對這種濃縮的能量感到恐懼。
李佩雲手裏握着氣之劍,於半空中短暫凝滯,俯瞰全場,他臉色冷漠,眼神銳利,但心裏卻萬分震驚。
原以為是古妖主宰的下屬攻打山門,情況和他想的不一樣,竟然是上清派窩裏橫。
清虛子臉色微變,停止了對丹塵子的進攻,質問道:「李佩雲,這是我上清派的內務,你也要插手嗎。」
「你做了什麼事?」李佩雲看向模樣狼狽的丹塵子。
「我什麼都沒做。」丹塵子帶着喘息的聲音回答:「上清派的高層被古妖侵蝕了,古妖利用一種很噁心的爬行生物控制他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被古妖控制爬行類生物李佩雲心裏一動:「深青色的?」
丹塵子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在島國見過,有古妖就是依靠這種手段控制血裔,還能讓他們在瀕死狀態復原,小幅度的提升力量,」
丹塵子霍然瞪大眼睛,張了張嘴:「你,你怎麼沒告訴我。」
我一天上幾趟廁所也要告訴你?
李佩云:「小事一樁,不值得浪費口水。」
在他看來,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除了古妖,天神社的其他成員都是小人物,小人物的手段,李佩雲怎麼會在意呢。
反正在他氣之劍下,都是一劍切的事。
丹塵子豁然開朗,原來掌教真人掏出的骨瓷瓶里的生物,是古妖專門控制血裔的手段。
李佩雲要是早點和他說這件事,也許他就會警惕起來,不會等到掌教圖窮匕見,才相信上清派高層受控。
同時,丹塵子冒出兩個疑問:上清派有什麼值得古妖圖謀的?掌教和長老的氣息並沒有因此變強。
上清派是道門中的顯赫大派,但顯然不足以引起古妖的覬覦。畢竟人家撒泡尿就能淹了山門。
根據李佩雲的說法,受控制的目標會小幅度的增強力量,但掌教和長老們並沒有變強。不然他不可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快救我出去。」丹塵子把疑惑拋在腦後,打算先從陣法里逃出去再說。
通海真人極為忌憚李佩雲,喝道:「丹塵子奸冠,重傷長輩,諸弟子速速與我等聯手,清理門戶。」
此時,已有三十名精銳弟子入陣,組成浩蕩的兩儀八卦陣。
再次聽到師長的命令,很多普通弟子經過躊躇和抉擇後,有部分選擇了遵從師長的命令,打算入陣。
白光一閃而逝,隔開了普通弟子與劍陣,在地面留下一條長達數十米的細縫。
李佩雲不含任何感情的冷漠眼神掃過普通弟子:「過線者死。」
頓時沒人敢動了。
普通血裔在頂尖s級面前都要戰戰兢兢,何況一位半步極道。就像普通人見了哥斯拉,嚇尿和逃跑是正常反應。
哥斯拉說你們別過來,便沒人敢過來。
這一幕讓清虛子和諸位長老極為震怒,卻又無可奈何。等級相差太大,知道無法強求普通弟子。
憤怒的原因是沒想到李佩雲會在上清派,這要是知道他在上清派,絕對不會選擇這個時候發難,
會先隱忍。
嚇退上清弟子後,李佩雲不廢話,當即揚起右臂,一劍斬下。
白晝再次降臨,氣之劍激射出四十米的巍峨劍氣,照的天地皆白,萬物如銀。
它像死刑犯頭頂的鍘刀。
掌教真人袖子一鼓,衝出一口銀光閃閃的飛劍,它飛出袖子的剎那,便瘋狂攝取着陣法氣機,宛如一顆逆空而上的流星,拖曳着的尾焰便是磅礴的氣機。
飛劍與氣之劍在半空碰撞,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轟隆巨響,給人的感覺是焦雷在頭頂炸開。
上清弟子們眼前一花,氣血翻湧,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楚,依稀瞧見一圈巨大的淡白色光漪急速擴散,整個夜空瞬間變成了白晝,腳下的大地隨之猛烈地晃動起來。
耳邊傳來房屋坍塌的聲音,瓦片破碎的響聲。
兩儀八卦陣只是劇烈晃動,眾人身形趔趄,但迅速就恢復平穩,陣型完好。
李佩雲悍然入陣,氣機裹住身軀,肌肉膨脹數圈,試圖衝散劍陣。
弟子們「嘩啦啦」的散開,不顯慌亂,穩中有序,保持着劍陣的完整。
身為陣眼的上清掌教主動迎上去,拍出雙掌,李佩雲則一拳捶下。
兩人的肢體不曾碰撞,但氣機結結實實多的撞在一起。
清虛子臉色一陣蒼白,斜飛了出去,兩名長老同時跨步而出,伸手在他背上輕輕一拍,便卸去力道,清虛子穩穩落地,臉色如常。
「有點意思,這趟沒有白來。」李佩雲躍躍欲試。
雖然找不到合適的對手捉對廝殺,但應對劍陣同樣有趣,數十名道士結成陣法,氣機相連,主陣的還是幾位頂尖s級。總體實力不差,勉強達到半步極道層次。
刷刷刷!
十幾道劍光刺來,刺向不同角度,不給他閃躲的空間。
在李佩雲的角度來看,這些劍就好像是同一個人刺出。
把零散個體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是所有陣法、合擊術的核心。
李佩雲沒有躲,也沒用氣之劍格擋,任由鐵劍刺在身上。
很痛但和正牌半步極道的攻擊差遠了清虛子的攻擊倒是能比擬半步極道了李佩雲鼓蕩氣機,把鐵劍震開,攻擊者不受控制的後仰翻倒,又如不倒翁般詭異的恢復重心。
這時,李佩雲看到丹塵子悄悄的出手偷襲,一掌拍向某位弟子,原本能打碎腦袋的攻擊被忽然爆發的氣機擋住,那位弟子踉蹌前奔,口吐鮮血。
「別動手,不要妨礙我,你自保就夠了。」李佩雲喝道。
說話的同時,與清虛子對了一掌,他自己巍然不動,只是手掌一陣酸麻,而清虛子震飛出去,又是幾位長老出手,為他卸力,毫髮無傷。
「這不是你切磋的時候,」丹塵子臉色嚴肅,甚至有點急:「我特麼師門都要完了,你還有興致切磋?」
「這與我何干?」李佩雲反問
丹塵子無言以對,改口問:「怎麼救他們。」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沒救。」李佩雲解釋說:「如果可以解救,那就不是古妖的手段了。他們並沒有失去理智,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吧。」
丹塵子嘆了口氣。
如果是受人催眠、控制等手段,逼不得已。那自然是可以想辦法救的,只要驅散負面影響就成了。
難的是,掌教和長老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換句話說,就如同一個善良的人,忽然黑化了,變的陰毒兇殘,這是人格上的轉變。
你沒法救一個變壞的人。
清虛子喝道:「上清弟子聽令,迅速入陣,清理門戶。」
一位長老跟着喝道:「李佩雲已經陷入劍陣,此時不結陣,更待何時。」
丹塵子的威望終究是無法與掌教和眾長老比的,與他為敵的是整個師門的高層,弟子們心裏即便是抗拒的,也不得不服從。
再者,李佩雲出現後,大部分的內心轉向了自己師門的掌教和長老。至少李佩雲一個外人在於上清戰鬥,這是最直觀的事實。
「糟糕,你不能入陣的。」丹塵子餘光瞄見那些普通弟子做出選擇,正朝這邊飛奔過來,打算擴大兩儀八卦陣,當即心裏一沉。
李佩雲一愣,也覺得自己太魯莽了。
他有自信單挑一個宗門,但絕對不會輕鬆,受傷在所難免,那樣一來,可能就只有獻祭丹塵子了。
「直接破陣就好了,正好印證我這段時間的修煉。」李佩雲找了個理由,顯得自己是故意的,並且一點都不在乎那些普通弟子,不在乎陣法增強。
他胸膛緩緩起伏,隨即劇烈,吞吐巨量的氧氣,鮮血流動加速,沖刷血管,隱約間傳出大江奔流的響動。
皮膚變的血紅,頭頂冒出白汽。
丹塵子產生了他體內藏着核聚變反應爐的錯覺。
右手張開,氣之劍「嗤」一聲噴吐而出,乳白色的劍身不再是光劍般的靜謐,而是宛如電鋸,白色的氣機不斷震動。
地攤絕學:戰神的祝福!
當呼吸頻率達到某個極限,李佩雲再也無法控制沸騰的氣機,把它們盡數灌入氣之劍,霍然斬出。
霎時間,強烈的白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視線。
劍光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沿途的所有人與物摧毀。
四位長老和十幾名精銳弟子在劍光中蒸發,劍陣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白光蔓延向遠方,一座座房屋坍塌,地面撕裂。
白光熄滅後,遭受波及的數百米內,夷為平地。
太,太莽了丹塵子目瞪口呆。
整個上清派,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