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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梓宇笑了笑,不在理會在那裏喃喃自語,不斷發問的吳瞳語,問道:「吳書記,你是學哲學的吧。」
「是的,我是燕京大學的哲學系碩士。」吳瞳語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韓梓宇的問題。
「哦,那你為什麼會走上官場。」韓梓宇心下瞭然,原來是學哲學的,怪不得會有這麼多為什麼,不過,就她這政治覺悟,是怎麼考上研究生的,政治能過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吳瞳語眉頭一皺,感覺有些奇怪,自己剛剛明明在和對方探討,為什麼自己要妥協的問題,他為什麼要突然岔開話題,和周伯伯一模一樣。
「我們探討,探討,也許可以明白,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困惑。」韓梓宇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是嗎?」吳瞳語有些不信,但還是願意配合韓梓宇的演出,「我家裏讓我這麼做的,說是讓我來這裏訓練訓練,不過我都訓練四五年了,他們還是沒有讓我結束的意思。」
「就你這樣的表現,估計是很難結束了。」韓梓宇心中腹誹,接着又問道:「那你有什麼收穫嗎?」
「沒有什麼很大的收穫,現在官場的問題非常的多,各種鈎心鬥角,搞政治鬥爭的人多餘干實事的人,……」吳瞳語顯然是有所感觸,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大通。
「哦,你認為,武安區和市裏的爭鋒是政治鬥爭,還是做實事呢?」韓梓宇敏銳地抓住了吳瞳語話中的一些東西,問道。
「這。」吳瞳語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從我的角度來說,這就是做實事。」思考了好一陣子,吳瞳語終於做出了回答。
「哦。這要怎麼說。」韓梓宇停下了不斷敲擊桌面的手指。
「我是武安區的領導,我應該為武安區的發展負責。」吳瞳語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答案,「我不應該為了討好上級,而罔顧武安人民的利益。」
「我問你,由市里直接領導的高新區,獲得的資源會不會比僅僅留在武安區更好,如果未來高新區成為省城的名片,那麼毗鄰高新區的武安區收穫的利益,是不是會比現在僅僅強留高新產業的武安區要更加多。如果省城因為同一規劃,成功在高新產業上超過了長三角,珠三角,是不是對武安區更有好處?」韓梓宇一字一句的問道,他最初的判斷沒錯,武安區的領導的視界確實有些狹小。
吳瞳語被韓梓宇一連串的問話問得有些懵,她本來是想要帶韓梓宇來,用自己的邏輯說服他的。誰知道韓梓宇根本不按照她的劇本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只要在官場浸淫十幾年時間,就根本不會理會她那套傳銷式的夢想宣傳
她有些喃喃道:「難道我一直是錯的,我要放棄我的主張嗎?」
什麼智障問題,韓梓宇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後說道:「不行,現在你的行為已經不僅僅是你的行為了,還是周書記的行為,已經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了。」這點道理,雖然說得有些直白刺耳,但想來吳書記還是有些懂的。
「你先好好想想吧,我在你這裏坐會兒,有結果和我說說。」韓梓宇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有些怕這姑娘一時想不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對周書記和他都不好,所以決定在這裏等一會兒。
反正這些學哲學的,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形成自身的邏輯自洽了,現在韓梓宇雖然打斷了吳瞳語的邏輯鏈,但是只要她仔細想想,又能在不知道哪個犄角嘎達給接上了,很神奇的。
……
韓梓宇抱着手機不知過了多久,吳瞳語終於發聲了。
「我只是一名區級官員,我能看到的世界沒那麼長遠,沒那麼美好。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我轄內的市民,生活越來越好。你剛才所說的,應該只是最美好的想像吧。不只省城在做高新區,全國都在做,沒有理由省城就會脫穎而出。」
「我看不到你想像的美好,我能看到的只有武安區,當下,因為這些高新企業飛漲的gdp,和居民日漸提高的收入,以及日漸完善的生活設施。你也看到了,很快就要有一個大型綜合性廣場進駐武安了,僅僅憑藉大學城,是很難吸引到這種大商場的。」
「高新產業讓武安生活更美好,至於你所描述的,只不過是夢幻泡影而已。也許十年,二十年後,真的會實現,那麼,請問,這十幾年,武安區的人民該怎麼辦呢,就這樣被放棄了嗎?他們本來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的。」吳瞳語顯然說服了自己。
「我只是一名官員,我所奉行的,是,在其位,謀其政。太長遠的,我考慮不來的。」吳瞳語充滿敵意地看着韓梓宇,隨時準備和他來一場精彩的辯論,這一次,她會在自己的邏輯鏈里打敗他。
韓梓宇輕吐了一口氣,她能說服自己就行,至於具體怎麼樣,韓梓宇才不會去管呢?只不過是一個讀書讀傻了,萬事奉行邏輯的書呆子,加上三觀又比較正,所以才會做出一系列不符合官場運行規則的事情。
「那行,你說的有道理,我在省委那邊還有些事情。」韓梓宇淡淡地說道,他並不想和這個女孩辯論,沒有意義,也浪費時間。
「好。」吳瞳語看着韓梓宇,臉上是強裝的平靜,微微上揚的嘴角,以及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這個姑娘這時候激動的情緒,她可能還以為自己完美無瑕的邏輯,擊敗了韓梓宇呢。
吳瞳語沒有送韓梓宇,可能是一激動給忘記了吧。韓梓宇也不是很在意,走到停車場,坐上自己的配車,就往省委去了。
車停在省委的大樓,韓梓宇看看時間,距離下班還有一點時間。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省委大樓,來到六層,走廊的盡頭,最靠右的書記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屋內傳來了周書記平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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