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加剛說話嗡嗡的,雖然是自語,但其實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惹得新兵們一陣鬨笑和黃建軍等一眾班長滿頭黑線。
牛致遠、夏軍昊和金加剛跟着黃建軍走進了新兵營一連一排三班宿舍,黃建軍隨手打開燈,牛致遠感覺眼前一亮,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20平方米左右的單間。總共有五套上下雙人床,左邊靠着牆放置着三套,右邊靠牆放置着兩套,每個下鋪的床下面還有兩個橫着放的小型鐵皮櫃。右邊空出的位置緊挨着牆有一個沒有任何裝飾,兩米高的白色鐵皮櫃。一張書桌緊靠窗戶放置在中間,附帶一把椅子。除了左邊靠窗戶下鋪有被褥之外,其他的床鋪還空蕩蕩的。
這便是新兵班的陳設佈置,六個字——簡單、樸素、整潔。
這會剛剛熄燈,十點半左右,但新兵剛入營,可以繼續亮半個小時的燈,黃建軍一進門便坐在班裏面僅有的那把椅子上,隨手給三名新兵分了鋪,因為三個人最先來,所以都是下鋪,牛致遠在左手靠窗戶位置,一頭與金加剛緊挨着,夏軍昊在右手靠門位置,與班長黃建軍的床鋪緊挨着,牛致遠注意到夏軍昊看着床鋪皺着眉頭,好幾次欲言又止,顯然對這個床鋪位置並不滿意。
「好了,都介紹一下自己吧!姓名、年齡、家是啥地方的。」黃建軍看着三名新兵按照自己說的開始整理床鋪,便隨口問道。
「班長,我叫牛致遠,18歲,是南徽省東都市平川縣人。」聽到班長詢問,黃建軍趕緊停下手中的活,站着面朝班長認真的回話。
「夏軍昊,18歲,京都人。」夏軍昊頭都沒有抬,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班長,我叫金加剛,18歲,我家在河東省成州市金家鄉。」金加剛叉開着兩條又粗又長的腿,坐在床上先對黃建軍傻笑了一下,一邊擦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
「我叫黃建軍,22周歲,當兵四年了,一級士官,甘省金州人。」對於三名新兵不同的態度,黃建軍看在眼中,並沒有說什麼,畢竟是剛來,對他來說新兵就跟一張白紙一樣,等着他在上面作畫,當然紙的材質肯定是有區別的。
「嗯!我給你們說,既然你們成了我的兵,我是你們班長,那麼……」互相認識之後,三名新兵床鋪也鋪設差不多了,黃建軍神色一肅,便想很正式的說點啥,牛致遠猜想是不是要約法三章之類的。
然而,正在這時,門外樓道有人喊黃建軍,黃建軍猶如條件反射一般,起立,大聲答到,然後猶如狡兔一般竄向門口。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讓牛致遠微微吃了一驚,金加剛更是張着大嘴,作目瞪口呆狀,只有夏軍昊撇了撇嘴,直接躺在了床上。
「新兵剛來,聽說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先不要折騰了,早點睡,等人齊了再折騰也不遲。」牛致遠看見一名上尉在門口向班裏面瞅了一眼,嘴裏面說着話,也不停留,繼續順着樓道往前走。
黃建軍立刻大聲答:「是!連長。」
「好了,連長發話了,那就洗洗睡吧!門邊上那三盆熱水是我特意給你們打的,這會溫度剛剛好,可以泡泡腳,出門右邊最裏面是水房和廁所。」黃建軍進門先是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夏軍昊,然後才皺眉說道。
牛致遠注意到黃建軍好像有些意猶未盡,他卻是不知道黃建軍是老兵連一班的副班長,因為作風優良,訓練過硬,所以被挑選擔任新兵班長,第一次當班長,總想給自己的兵說很多話。
……
……
農曆十二月一日,凌晨六點半,天蒙蒙亮,東邊盡頭剛露出一絲魚肚白,老百姓們大多還沉睡在夢鄉里,軍營在起床號聲中已經由極靜變得熱火朝天——開始每天雷打不動的早操。
新兵們因為昨晚上來的晚,睡得遲,這第一天的早操沒有人叫他們起床,但老兵絕對不會為了照顧他們而不放號、不出操、不喊呼號,所以新兵們早在放起床號的時候其實已經被吵醒了,只是躺在暖和的被窩裏不想起來。
當然也有個例,那名叫金加剛的黑大個子便睡得呼呼的,不管窗外老兵整齊的腳步聲和扯破喉嚨全力吼出來震天呼號聲音有多大,都吵不醒他,頗有雷驚不醒的架勢。
一個晚上,金加剛便有了一個外號——金大個子,並且因為晚上打呼嚕聲音如打雷,引起了牛致遠、夏軍昊的不滿,特別是牛致遠因為與金加剛床鋪緊挨着,更是對其打呼嚕一事深惡痛絕,昨晚上翻來覆去大半晚上,直至天快要亮的時候,才堪堪睡着。
相比牛致遠和夏軍昊失眠,班長黃建軍則睡得很好,並且在起床號響的時候,便利索的起床出操去了。
吱呀一聲,門被狠狠的推開了,剛在早操時跑了一個五公里的黃建軍頭上冒着熱氣,看了一眼三名新兵,大聲喝道:「起床!」
牛致遠一個激靈,趕緊爬了起來,而夏軍昊則是懶懶的看了一眼黃建軍,然後慢騰騰的起床,不過黃建軍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態度,因為金大個子眼睛都沒有睜開,翻了個身,不知道嘀咕了一句啥,又打起了呼嚕。
「起床!」黃建軍沉着臉走到金大個子床邊,一隻手將被子掀翻到地上,一聲爆喝。
這聲爆喝聲音很大,猶如平地驚雷,嚇的三名新兵心中一跳,金大個子更是上半身猛的直起來,嘴裏面喊道:「俺媽呀!打雷了,下雨了,要收衣服了。」
「噗……哈哈哈……」牛致遠和夏軍昊忍不住笑了出來,黃建軍頓時滿頭黑線,對金大個子無語之極,他轉頭嚴厲的看了牛致遠和夏軍昊一眼,兩人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而這個時候金大個子都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一臉茫然的坐在床上傻傻看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