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連前三天是各地新兵陸陸續續入營的時間,沒有什麼訓練任務,主要就是班長帶着已經到來的新兵整理內務,打掃衛生,疊被子……反覆的疊被子。
當然,這個過程中班長會告訴新兵一些基本規矩。比如,哨音就是命令;見了老兵、幹部、骨幹要起立問好,等後面學會敬禮後要敬禮加問好;回答上級的問題只能答是或者不是,不能有多餘的廢話;即使只是離開班裏面都要和班長請假,等等。
這讓牛致遠新奇之餘也感覺整個人都不爽了。等過了一些天,牛致遠才漸漸明白,這些事情不管自己誠不誠心,願不願意,都必須這麼做,因為這就是規矩,準確的說都是軍隊條令裏面的紀律規定。
不過,直到一年後從新兵變成老兵,牛致遠才知道,部隊上也有很多條令裏面沒有規定的規矩,這裏面有些是優良傳統,有些是某一代領導靈機一動,或者腦子一抽,定下的土規定,不管對不對,是否一直適合部隊實際情況,後面的領導也懶的改,或者也不敢輕易改,所以一代代的傳了下來。
比如,吃飯之前要唱歌,唱歌要用最大聲音吼出來,否則就說明部隊士氣不行,要重新唱,甚至唱很多遍。還有,新兵時期吃飯不能說話,班長動筷子之前不能動筷子,班長放筷子之後必須馬上放筷子,不論吃飽沒吃飽。吃飯不計時間,只是一味的比快,新兵恨不得將食物變成液體,這樣就不需要咀嚼就可以直接往喉嚨里倒。金加剛飯量大,時間緊張,每當吃飯的時候,眼睛睜的大大的,全身繃緊,跟打仗似的,整個就是狼吞虎咽。
第三天吃早餐的時候,三班的新兵半個饅頭都未吃完,黃建軍就下令吃飯結束,因為今天內務不行,擠出這點時間整理內務去。但是在班長下令的瞬間,金加剛低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右手同時『開弓』,各拿了一個饅頭,強行全部塞到嘴裏面,將兩個腮幫子鼓得大大的,震驚了全班所有人,黃建軍指着金加剛看了半天,最後啥也沒有說,讓金加剛露出極為幸福快樂的笑容。
事實上,在新兵營飯堂里,類似三班今天發生的這一幕時有發生,很多新兵在洗碗的時候還在偷偷地嚼着食物,入伍訓練剛開始半飢半飽地參加訓練的新兵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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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來自全國各地的新兵終於全部到達,新兵營的入伍訓練也正式開始。牛致遠所在新兵一連一排三班九名新兵滿編,加上班長剛好十人,同吃、同住、同睡、同訓……若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集體最統一、最同步,那就是我國軍隊的同班新兵,這種情況下,大家彼此想不熟悉都難。
大家來自天南地北,生活經歷和性格習慣都各自不同,又是獨自一人來到這種『很兇惡』的環境中,所以熟悉歸熟悉,但三天時間還不足以彼此產生任何形式的情意。不過,大家都是剛剛成年的青少年,共同的話題倒是很容易形成,所以偶有空閒,都會說一說自己的家鄉,每個人口中的家鄉都很好,而且還是各種好;每個人口中的女同學都與其有過一段曖昧的往事,而且還都很漂亮,還是主動追的他們……
所謂龍生九子各有所好,九名新兵也是各有特點,來當兵的原因是五花八門,有不同之處就有摩擦,就會有碰撞,當然也會有火花,火花種類很多,除了友情的火花之外,往往會出現一個成果———綽號。
眾所周知,綽號在青少年之間尤為盛行,而在部隊更是初始階段拉近戰友之間關係的橋樑,至於綽號是否能夠形象的將本人特點表現出來,那就要看運氣了。
牛致遠綽號叫「牛娃」,起因還是他與夏軍昊在來的第一天,當着新兵營長的面打了一架,黃建軍有一次訓練休息之餘,跟大家吹牛,說起這件事情,拍着牛致遠的肩膀,說道:「你娃還是牛,不愧是姓牛。」
從此以後,牛致遠便有了『牛娃』這個綽號。但牛致遠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綽號,因為這是打架犯了錯得來的,他是想變得很『牛』,但卻不想這種『牛』法。
夏軍昊因為被子疊的比班長還要方正,所以榮獲『夏被』這個略顯文雅的綽號,夏軍昊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叫他的時候,愣神片刻之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表示欣然接受。當時牛致遠剛好在他旁邊,隱隱聽到他說「老爺子要是知道我和他同名,會不會抽死我?」
金加剛是唯一榮獲『大個子』和『金剛』兩個綽號的人,當然也有人背後偶爾會叫他飯桶。獲得這麼多綽號,自然是有原因的,比如他的姓名,他的個頭,他的長相,他的飯量,等等。
趙士光綽號很難聽,叫『馬屁精』。這個傢伙是一個城市兵,長得白白淨淨的,見人未語先笑,嘴巴也巧,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他比班裏面的新兵年齡都大一兩歲,已經過了二十歲,為人處事明顯比其他新兵成熟。來了沒幾天,就贏得了班長的喜歡,給班長發煙、倒水,打洗漱水,甚至早上主動給班長疊被子,晚上給班長拉開被子,整理好床鋪。為此黃建軍有一次略帶開玩笑的說:「咱們三班,趙士光沒準最有前途。」
另外五人也各自先後有了自己的綽號,當然每個綽號後面都有一個原因,或者一個故事,至於班長黃建軍原本就有綽號,牛致遠有一次聽一班長喊他『瘋子』,這個綽號後面有着怎樣不為人知的故事,就不是他一個粉嫩嫩的新兵暫時所能知道的了。
除了新兵之間,新兵和幹部骨幹相互間熟悉外,新兵也逐漸明白他們所在部隊是何等樣的部隊,簡單的說就是紅軍師,應急作戰快反師,王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