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五十度灰?
顧盼兮有點錯愕,怎麼第一次就要來這麼刺激的體驗,心裏一時有些抗拒。就在她遲疑着要喊停時非清,表示自己的反對意見時,時非清的拳頭,卻猛地一拐,越過了她的身子,直直打到了她身後的衣柜上。
「咚」的一聲,衣櫃櫃門應聲破碎。
就在顧盼兮詫異時非清為什麼冷不丁打碎衣櫃時,衣櫃中傳出一聲悶響,讓她渾身雞皮都起來了。
那是人嗚咽的聲音!
時非清順勢將顧盼兮拉到懷裏,然後長腿一掃,又朝衣櫃踢了一腳,怒喝道:「出來!」
衣櫃中一陣咚隆亂響,隨即櫃門就被慢慢推開了一條縫,一張滿是污垢的臉,就徐徐探了出來。
乍看模樣,這個是年齡不過十五六的小男孩。他滿面污損,渾身髒兮兮的,看着估計是個乞丐。他戰戰兢兢地爬出衣櫃後,跪在地上,垂着頭不敢說話。
顧盼兮大驚,道:「王爺,你怎麼知道這裏躲着個人的?」
時非清得意地斜她一眼,笑道:「王妃冰雪聰明,不用本王解釋,肯定也能知道本王是怎麼做到的吧?」
顧盼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時非清這是記仇呢!
當初她玩「測謊器」的把戲時,時非清絞盡腦汁想不出來答案,向她求問的時候,就被她用這句話堵過。沒想到時隔半月,竟然被時非清以牙還牙了一次。
這個王八蛋,真是小氣鬼!
顧盼兮心裏暗罵,但卻隱隱覺得自己對時非清這種孩子氣的舉動,沒辦法討厭起來。
時非清也不多話,掃了那個髒兮兮的小男孩一眼,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為什麼進來?」
小男孩支支吾吾一陣,然後就開始比手畫腳。
時非清眉頭一緊,還要催問,顧盼兮卻察覺到不對,搶道:「小弟弟,你是說不了話嗎?」
小男孩一聽,搗蒜般點頭。
顧盼兮又問:「你進來這裏,是因為肚子餓了,想找東西吃嗎?」
小男孩大覺遇到了知音,不住點頭。
時非清本來是懷疑這個小男孩,就是闖進來這個宅子,動了那些證物的人。可是看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洞比布都多,不可能偷藏了什麼東西。
顧盼兮和時非清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睛都帶着一個疑問:怎麼處置他?
時非清淡淡道:「孤苦無依的啞巴小乞丐,讓流川買些包子給他,就打發他走吧。」
顧盼兮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道:「小弟弟,別怕,這位王爺他很慷慨的。待會我保證讓你吃飽了再讓你走,好嗎?」
這段小插曲,就以此告終。顧盼兮一手拉着小男孩往外走,要吩咐流川買包子回來。時非清快步跟了上去,自然而然也拉住了顧盼兮的手。
顧盼兮緊張地想將手抽出,時非清卻緊緊抓住不放。
「王爺,我剛剛左摸摸右摸摸的,一手灰,很髒!」
這個藉口有些拙劣,時非清的回答,卻更加拙劣。
「無礙。本王也摸了,一樣髒。」
顧盼兮想笑,但是忍住了,心裏念着「罷了罷了,就讓他占點便宜」,就這麼順從地被時非清拉着手走出了宅子大門。
流川和一眾隨從在外候着,當他們見到時非清和顧盼兮,兩個人進去,三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有些震驚。
好在,儘管封建社會的下人還不會相信科學,但基本的生理健康常識還是知道的。就是時非清再威猛,也不可能一炷香時間,連孩子都有了啊!
流川身為時非清的心腹,自然是由他來求證,他雙拳一抱,急問時非清這個小男孩是怎麼回事。
時非清三言兩語說清楚了緣由,流川和一眾隨從才恍然大悟地「哦」出一聲。
顧盼兮道:「流川,快找人去買點包子來。要有葷有素的,別吝嗇。」
「明白。」
流川一抱拳,就點出兩個隨從讓他們跑腿去了。約莫一刻鐘時間,隨從就捧着兩大袋包子回來,裏頭有豬肉餡、有牛肉餡、有白菜餡、有豆沙餡,全部都熱騰騰、香噴噴,讓人光是一聞,就食指大動。
小男孩一看包子來到,就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肚子咕咕大叫,連顧盼兮和時非清都聽得一清二楚。
顧盼兮拍了拍他的後背,鼓勵道:「吃吧,都是你的。」
可是小男孩還是不動,他警惕地盯着時非清,似乎是有些害怕時非清。
時非清別開頭去,擺了擺手,「快吃。讓你流離失所孤苦無依,本王也有幾分責任。」
小男孩這才動身,可是他步子挪到包子跟前,又定住了,一雙手還是不敢往包子堆上伸。
顧盼兮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地走近前去,一手抓着一個包子,一個塞到了小男孩的手裏,另一個遞到嘴邊,示範道:「瞧,學姐姐這麼吃!」
說完,她就大口地咬了一口包子。這是個牛肉餡的肉包,皮薄餡靚,一口下去,津津油水就往外滲出,真是用料十足。
顧盼兮大驚:臥槽!這包子也太好吃了吧!驚喜之下,竟然毫無儀態地雙手並用,風捲殘雲一般掃蕩起了包子裏,渾然忘記了這是她要人買來給小男孩吃的。
小男孩一來肚子餓,二來有了顧盼兮的榜樣作用,也就不再顧忌了,跟着顧盼兮大吃大喝。這一大一小兩人,真的像兩頭餓急了的野獸,轉瞬就吃的油光滿面……
時非清眉頭緊皺,不滿道:「這個無恥女人,真是無論怎麼教,都半點儀態都沒有。」
流川連忙維護顧盼兮道:「王爺,王妃這是真性情。斤斤計較禮節的女子,哪有王妃半點風範啊?」
時非清笑了。他雖然嘴上不說,顯然心裏認可。
「流川,去,讓隨從們背對王妃散開,圍在王妃身邊,別讓外人看見王妃這吃相傳了出去。」
流川會意,笑道:「王爺真是心疼王妃。」
時非清劍眉一豎,瞪着流川,斥道:「胡說八道!本王是擔心這個無恥女人敗壞了本王名聲!」
流川不再多嘴,轉身就組織起人牆將顧盼兮的駭人吃相擋住。事情辦妥了,他回頭看着時非清,不料時非清揚了揚手,道:「流川,你再罰餉一月。」
「啊?」
流川懵了。早上已經罰過他餉銀了,怎麼現在又罰?
時非清也不解釋,徑直一拂袖子,就先行回到了馬車上,留流川一人,獨自吹着涼風怔怔發呆,盤算着自己接下來幾個月,要怎麼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