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顧盼兮就知道是時非清來了。可她自然不會就此乖乖就範,只是自顧自繼續用手中傢伙掄着李嬤嬤,痛得她鬼哭狼嚎、眼淚鼻涕齊流。
時非清知道顧盼兮是朵帶刺玫瑰,一咬牙,欺到她身邊抓住了她「行兇」的手,止住了她對李嬤嬤的施暴,沉聲道:「無恥女人,你是瘋了嗎?」
時非清話音未落,一聲情緒飽滿的咆哮又自遠而來。
「顧盼兮,你這個惡婦,真是好大膽啊!」
顧盼兮循聲扭頭,就看見了怒氣沖沖的宜貴妃快步走近。
李嬤嬤見自己的靠山來了,「嗷嗚」一聲,像條被踢中要害的野狗一般栽倒在地,演起了可憐來。
宜貴妃一見李嬤嬤這碰瓷的戲碼,登時會意,連忙俯身扶起她,急問:「阿容,阿容你這是怎麼了?你隨侍本貴妃多年,本貴妃早將你當成了親人,你可不能出事啊!」
李桂容,乃是李嬤嬤的閨名。不過她有點名不符實,跪倒是跪了,可一點容人之心都沒有。
李嬤嬤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艱難道:「貴妃,若非您來得及時,老奴怕是就要被王妃打死了……王妃,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你為何要對老奴,如此惡毒?」
宜貴妃杏眼一圓,右手橫掃,直直指着顧盼兮,怒斥道:「顧盼兮!你身為王妃,既然如此跋扈,敢對本貴妃的心腹僕從下手?你眼中,還有沒有本貴妃這個婆婆?」
顧盼兮冷眼看着宜貴妃和李嬤嬤這對陰險的主僕一唱一和,心中冷笑,毫不緊張道:「貴妃,妾身敬您服您,怎麼會眼中無您?實不相瞞,妾身跟李嬤嬤這樁事,其實是誤會。」
「誤會?」
宜貴妃和李嬤嬤眼珠子都瞪圓了。
「自然是誤會了。李嬤嬤和那四個小太監,既沒有通告妾身,還擅自進到王爺和妾身的房間。妾身入內,不知她是嬤嬤,只知道有人,此情此景,動手自保,妾身也是出於迫不得已啊貴妃!」
說着,顧盼兮也裝起了可憐,抹了一把淚水,道:「妾身自幼孤苦,貴妃是知道的,所以妾身從來都是如同驚弓之鳥。李嬤嬤這般來,惹了妾身誤會,讓妾身動了拳腳,這陣兒,連手都打疼了……唉,妾身和李嬤嬤都受了疼,這就姑且算是誤會扯平了吧!」
李嬤嬤氣得肺都疼了。她是被顧盼兮打疼的,顧盼兮是打她打得手疼,這兩種疼,怎麼能算是扯平?!
宜貴妃當然不會被顧盼兮這麼糊弄過去,她單手一叉腰,冷聲道:「顧盼兮,你的意思,是千錯萬錯,都是李嬤嬤的錯了?可李嬤嬤,乃是奉了本貴妃之命來的!你言下之意,本貴妃是罪魁禍首咯?」
不是你還能是誰?!
顧盼兮心中恨透了宜貴妃,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笑道:「貴妃嚇煞妾身了,妾身只是有一說一。李嬤嬤,確實是沒有通告妾身,就闖入了妾身和王爺的房間啊。」
縱使李嬤嬤是宜貴妃的貼身宮婢,可是擅闖王爺王妃主房這個帽子扣到頭上,不想方設法甩掉,宜貴妃也沒辦法幫李嬤嬤繼續咬顧盼兮下去。
宜貴妃一打眼色,李嬤嬤當即會意。
李嬤嬤直起上身,繼續假裝難受,說道:「王妃此話何意?老奴來到王府,王府上下不少下人都是親眼所見的,何來不通告王妃之有?至於說老奴擅闖王爺王妃主房,這真是天大的冤枉!老奴只是恭恭敬敬地在院落中站着,等候王妃歸來!王妃不信,儘管問問王府中人,有沒有瞧見老奴擅闖房間?」
李嬤嬤敢這麼說,肯定是動了什麼手腳,確保當時自己帶着四個小太監潛入時非清和顧盼兮房間的事情沒被人撞見。
趙王府中人,對李嬤嬤都全無防備,李嬤嬤要做到這件事,實在不難。
這下就麻煩了,拿不出人證,顧盼兮很有可能就要被李嬤嬤倒打一耙。
媽蛋!這個李嬤嬤真是不要臉!
就在顧盼兮焦頭爛額之際,兩個人來了。
「小人/奴婢見過宜貴妃、王爺、王妃!小人/奴婢,有事要報!」
自稱「小人」的是流川,而自稱「奴婢」的則是冬梅。
他們在小男孩衝出來為顧盼兮解圍之時,其實全程都躲在左近草叢中觀察。看見顧盼兮被欺負的時候,冬梅幾次都要挺身而出,只是流川死死按住了她,不讓她去。
冬梅急得都要咬流川一口了,流川卻只是不急不慢地重複着一句話:時機沒到。
現在,時機到了。
宜貴妃瞪流川一眼,不客氣道:「有事遲些再報,本貴妃現在有要事要處理,你自哪來滾哪去,不要打擾本貴妃!」
流川不卑不亢道:「宜貴妃,小人當然沒有膽量來打擾您。只是小人要上報之事,正正跟貴妃準備處理的事情有關,如若不報,只怕會影響貴妃清譽,這才被迫挺身。請貴妃見諒!」
宜貴妃心中大怒,沒想到顧盼兮跋扈也就罷了,就連流川這樣的小小下人也不聽話,盛怒之下,她就要頤指氣使一番,時非清卻有先見之明地搶話道:「流川,有什麼要事,快快說與母妃知道!」
流川這才拱了拱手,說道:「回貴妃,回王爺,小人剛剛親眼所見,李嬤嬤帶着四個小太監,偷偷闖進了王爺和王妃的主房!」
「混賬!」一聽流川出來指證自己,李嬤嬤就沉不住氣了,「你這個天殺的罪臣孽子王八蛋,你爹就是個滿嘴謊言的貪官,你這種孽種的話怎麼能信?!你不過是王爺撿回來的一條狗,竟然還敢冤枉我?!」
流川被「孽子」二字刺痛,拳頭不自覺地捏緊了半分,面上還是掛着淡定的笑容,道:「李嬤嬤此言差矣。小人正因為是罪臣之子,是王爺撿回來的一條狗,才要忠心護主啊。在這裏,小人頭一號主子是貴妃,其次便是王爺,再者就是王妃。試想想,像你這樣的惡奴,對王妃圖謀不軌,假如矇騙了貴妃,又會連累她清譽受損,我流川見了,哪有不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