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又有七個於則仕的護衛墜入秦淮河中,被河水沖走。
&襲!敵襲!」
餘下的那些護衛們,全都急呼起來,可是他們的喊叫,只是徒勞,因為秦淮河畔的呼聲,實在太大。任憑他們撕心裂肺,除了會累壞嗓子,根本得不到其他任何結果。
&少俠,到你了!」
時非清和顧盼兮夫妻二人,齊齊敦促黃全安行動。
&子,夫人,放心!」
黃全安話音一落,當即全神貫注地放在手上船槳上,使足了十足的本事,將花船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這支本來用來遊覽秦淮河兩岸景色的花船,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根快箭,迅猛地扎向了於則仕的官船。
到了這個地步,於則仕官船甲板上的護衛,就是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不對勁的事情了。一個護衛狼狽地急衝到船艙之中,高喊道:「於知府,於知府,大事不好了!」
於則仕瞪了這個護衛一眼,不滿道:「本官正在跟徐總兵談事,何事驚慌?速速上報!」
那護衛連氣都顧不上喘,急道:「於知府,有敵襲,敵襲!一艘花船,正在朝我們的官船快速駛來,似乎是要衝撞我們!」
&麼?!」
於則仕的胖臉登時變了色,他猛地起身,以至於疊成三層的肚腩都抖了一抖。他急急去到了船艙邊上,趴在窗口往外一張,正好看見時非清和顧盼兮所乘花船衝撞過來的畫面。
於則仕慌了,他想都想不到,在金陵城百花宴這樣的大好之日,竟然會有膽大狂徒,膽敢襲擊他這個金陵知府!
&讓護衛船截住他們!不要讓他們衝撞過來!」
於則仕慌忙下令。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護衛船們已經被撞得七零八落,斷然沒有可能截住時非清和顧盼兮所乘坐花船的兇猛勢頭了。
徐志傑朝身後兩個親隨打了個眼色,兩個親隨,當即將手摸到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上。
於則仕忽然想起,自己的官船上還有一個江南總兵徐志傑在,連忙轉頭過去,抱緊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徐志傑的手,問道:「徐總兵,怎麼辦?你是總兵,應該見識過不少這種場面吧,你快出個主意!」
徐志傑呵呵一笑,悠悠站起身來,說道:「不滿於知府說,徐某人,還真的有一個主意。」說着,徐志傑的手,就摸向了自己腰間佩劍。
&啊!」
顧盼兮振臂高呼,身下花船在黃全安的掌控之下,果真利落地破開了護衛船的包圍,猛地撞到了於則仕官船的船舷右側。
&的一聲悶響,兩船相撞,激起了無數水花。於則仕的官船猛地左右搖擺起來,時非清和顧盼兮身下花船,也朝一側開始打轉。
&三輪!」
時非清一聲令下,帶頭伸手抓住了身邊船艙的窗框,穩住了身子,然後抬起了手中火槍。
顧盼兮等人紛紛效仿,迅速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穩固部件,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抬起火槍,發起第三輪射擊。
這一輪射擊的目標,本來是將於則仕官船上的八名護衛打掉七個。可是因為兩船相撞,時非清和顧盼兮一方難以瞄準,而於則仕官船上也亂成了一鍋粥,人影交錯,以至於這一輪射擊,七失其三,攏共只打中了四個護衛。
不過這個結果,
已經算是十分喜人了。
&船!」
時非清再度發出了指令,最為雀躍的木綰綰,收起摺疊弩機,一馬當先,抽出背後大劍,瘋狂揮舞着,如同旋風一般卷上了於則仕的官船。
柳青煙、流川、趙忠緊隨其後。
時非清按了按黃全安的肩頭,沉聲道:「黃少俠,請多小心!」
顧盼兮也附和道:「黃少俠,你要守好這條花船啊!不然我們就算成功抓住了於則仕,也沒辦法撤離了。」
黃全安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朗聲道:「公子,夫人,放心吧!在下定會力保這條花船,誓死不失!」
&
時非清和顧盼兮齊齊一抱拳,就一起上了於則仕的官船。顧岳飛緊守在他們身邊,堅定地做好他們的護衛。
衝上於則仕的官船後,映入顧盼兮眼帘的,是混亂。
於則仕官船上,那些僕人全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埋頭亂竄,生怕遭到傷害。至於殘存的四名護衛,也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措手不及,無法應對。
因為江南總兵徐志傑,本應該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線的堅實盟友,此時此刻,竟然將自己的大刀,架在了於則仕的脖子上!
&徐總兵,你這是要幹嘛?!」
於則仕的聲音都在打顫。他根本沒有想過,徐志傑竟然會對他刀兵相向!
徐志傑笑了,說道:「於則仕,你貪贓枉法,勾結地方豪強莫居奇,挪用防汛預算銀兩,於百花宴上設下地下盤口,大肆斂財,還狂妄到跟莫居奇一起,豢養私兵過千。你問本官要做什麼?本官要正本清源!斬除為禍金陵百姓的害群之馬!」
於則仕臉色變了幾變,怕極反怒,喝道:「徐志傑,你休要血口噴人!這些事情,你可有實據?!」
徐志傑冷笑兩聲。於則仕這番話,當真刺中了他的痛楚。但也正因為猜到於則仕會如此應對,徐志傑才會出此下策。
徐志傑喝道:「於則仕,你挪用防汛預算銀兩,還有豢養私兵的事情,都能夠撇的乾乾淨淨。但你應該清楚,貪贓枉法這件事情,你摘不掉的。只要一核算你的財產情況,這個罪名,必定能夠坐實!」
於則仕沉默了。
這是事實。
&志傑,你到底想怎麼樣?」於則仕口吻依舊兇狠,語氣卻透出了心虛,他已經開始怯了。
徐志傑見狀,當即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條件,說道:「喝止那些護衛,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你乖乖隨本官上岸,承認貪贓枉法,將兵符交出,讓本官調動手下兵馬,控制金陵城。這樣,本官就助你,將豢養私兵這條大逆不道之罪,扣到莫居奇的頭上!這樣,你只會落得一個貪贓枉法的罪名,即使遭到處罰,也不會太重。這個結果對你來說,已經是善終了。你應該知足!」
於則仕聽見,徐志傑會將豢養私兵的罪名,完全扣到莫居奇的頭上,幫他免了死罪,登時兩眼放光。確實如徐志傑所言,這對他來說,無異於得了善終。
&志傑,說話算話!」
徐志傑冷哼一聲,「你以為本官跟你一般,是宵小之徒嗎?本官一言九鼎!」
於則仕咬了咬牙關,沒有回話。
就在此時,時非清和顧盼兮一行人,終於殺到。遠遠看見徐志傑制服了於則仕,顧盼兮當
即高興道:「徐總兵,你得手了!」
&手了!」徐志傑也志得意滿地回應了一句。
於則仕看見時非清和顧盼兮露面,立刻冷哼一聲,說道:「竟然是你們!」
顧盼兮笑了,說道:「看來於知府已經從莫居奇那裏,聽過我們夫妻的事情了啊。」
於則仕沒有再說話,徐志傑也沒打算讓他再說話,大手一伸,就揪着於則仕的衣領,將他當做家雞一般揪了起來,提到了船舷邊上。
這個時候,於則仕和莫居奇的其他護衛,都已經瘋狂地往他的官船邊上趕了。
面對着這些蜂擁而來的護衛船,於則仕一時之間,又有些不想開口喝止他們的救援行為。
徐志傑怒了,憤憤地踢他屁股一下,怒道:「發什麼呆?喊啊!喊停他們!」
於則仕吃痛之下,面目猙獰,這才不情不願地張了張嘴,喊道:「你們全都給本官停下,不要輕舉妄動!」
那些護衛船似乎沒有聽見於則仕的命令,依舊爭先恐後地朝他的官船靠近。
徐志傑不耐其煩地又踢了於則仕屁股一腳,催促道:「大聲點,沒吃飯嗎?!」
於則仕恨透了徐志傑,在心中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無奈現在,徐志傑是刀俎,他是魚肉,他就是再不忿再不甘,也反抗不得。
&給本官停下來!你們這群飯桶、蠢材,剛剛要你們的時候你們不來,現在不要你們了,你們裝什麼賣力?!全部給本官停下!」
於則仕這一聲喊,當真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氣。那些護衛船,聞聲,當即停了下來。
見狀如此,徐志傑登時長出一口氣。時非清和顧盼兮都相視而笑。他們認為,這次行動,是功成圓滿了,只要等到官船靠岸,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可是一件令他們都大感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本來停住了的護衛船,突然之間,又像是被上了發條一般,動了起來。他們不但在繼續接近於則仕的官船,更紛紛從背後,抽出了一樣令徐志傑、時非清、顧盼兮,乃至于于則仕,都膽戰心驚的東西。
弓箭。
&是什麼情況?!」
顧盼兮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
徐志傑也同感驚詫,再踢了於則仕屁股一腳,怒道:「於則仕,這是怎麼回事?!」
於則仕哭喪着臉,他屁股挨了徐志傑三下大腳,已經青腫開花了。
&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怎麼知道這群飯桶想做什麼?!」
時非清目光一寒,率先點破了唯一的可能性。
&莫居奇。他留了後手。」
話音一落,如蝗的箭雨,就從護衛船上,席捲而來。
&格!」
時非清一手抓過顧盼兮,將她攬在懷裏,然後就拔出長劍,瘋狂舞動,擋格飛來的箭矢。
其他人紛紛效仿。
徐志傑最是無奈,他明知道於則仕不可能有在箭雨中自保的能力,唯有學着時非清,將於則仕攬在懷裏,用佩劍將飛來的箭矢撥開。
&賬,混賬!這群飯桶是想害死本官嗎?!本官一定不會饒了他們,絕對不會!」
於則仕明明是發狠,卻帶着哭腔,真不知道是該嘲笑他這個時候還不忘擺官威好,還是該同情他這個可憐蟲好。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