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小子其貌不揚,名不見經傳,竟然還是個硬骨頭。筆神閣 bishenge.com是我木風揚看走眼了啊!
木風揚看着那個劍在口中而巍然不動的男子,心中一陣慨嘆,正想出言誇讚他一句,誰想這個男子就瘋了一樣揮舞着雙手,比劃着時非清插在他嘴裏的長劍。
顧盼兮先是一愣,然後猛地反應了過來,說道:「額,你是想表達,木掌門剛剛說是讓你同意就點點頭,但你如今嘴裏插着一把劍,沒法點頭,是不是?」
顧盼兮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是這個意思的話,就連續眨三下眼睛。」
這人乾脆利落地眨了三下眼睛,眼角還帶着淚水,一副終於找到知音人的感動模樣。
木風揚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人不是骨頭太硬,而是舌頭太軟,擔心一點頭就會受創,這才梗着脖子一動不動。察覺到自己表錯情會錯意的木風揚,連忙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誇讚吞了回去,乾咳兩聲,指着這人說道:「你點不了頭,早點打手勢示意嘛!讓我們一陣好等了。好了,如果你願意向醉清風的掌門夫人道歉的話,你就連續眨三下眼!」
這人毫不遲疑地連眨了三下眼,顧盼兮見狀,拉了拉時非清的衣袖,說道:「好了,非清,息事寧人吧。」
時非清這才將長劍收回,插入自己劍鞘之中。
那人得逃大難,煞白着一張臉,還沒來得及喘兩口粗氣,就慌忙躬身跟顧盼兮道歉道:「時夫人,剛剛是在下失言了,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顧盼兮一心要見好就收,以免讓場面鬧得太過難看,同時也想以醉清風掌門夫人的身份,展示一下的風度。
為表親切,顧盼兮親自走近那人身前,鄭重地握住了他的手,說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夫君的做法雖然有些過火,但他都是出於對我的一片關愛,本身沒有惡意。這件事,我希望我們雙方都能像抹去枱面上的水跡一般,就此揭過,往後不要心存成見。你意下如何?」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顧盼兮不但沒有咄咄逼人,進一步羞辱他,或者逼迫他做更加屈辱的行為以示歉然,反而如此大度,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只是怔怔地點着頭。
顧盼兮笑了笑,迤迤然回到時非清身邊站定。
就憑着顧盼兮這番表現,在場這幫武林中人,不少都對她有些另眼相看。
要知道,混江湖的人,一重手段雷霆,是為實力出眾,二重胸襟廣闊,所謂人格魅力。
時非清手段雷霆,這幫江湖中人早就知道了,畢竟他是一日三醉門下的高足,在江湖闖蕩之時,也有些俠名。他們不知道,也沒有料到的是,顧盼兮這個掌門夫人,會在這麼一個尷尬緊張的場面,展示了一番廣闊的胸襟。
顧盼兮能夠如此敏銳地把握機會,將危機變成了良機,不但博取了在場一些人的好感,還令到部分有心人,對她多加留心了起來。
時非清有個好賢內助。這個看法,就這般悄然地植根在現場的眾人心中。
袁天風見當事的雙方已經達成了共識,連忙敦促眾人收起兵器,勸道:「諸位,都把兵器收起來。今日這場聚會,求的是和,求的是求同存異,不是要大動干戈的!真要交手,日後多的是機會,老夫就請諸位賣老夫一個面子,好嗎?」
袁天風這個三重門掌門把話說
到這個地步,還不收回兵器的人,就會顯得不知好歹了。眾人紛紛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架勢,重新落座。鎮江派的蔡亮見未能成功打起來,心中一陣失落,只覺得失去了一個懲治時非清和顧盼兮的好機會。
等到眾人坐定,袁天風一抬手,比了比時非清,說道:「非清——恕你不要見怪,在你自證清白之前,我們三重門,不能認可你們醉清風,老夫,自然也沒辦法尊稱你一聲時掌門。非清,如今你人到了,一眾武林同仁也在場,你要如何澄清誤會,就抓緊說了吧!」
在袁天風說話時,江秋白一直面無表情地打量着時非清,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
時非清連忙抱一抱手,回道:「多謝袁掌門的成全。」
說着,時非清就挺直了身子,環視在座的一眾武林同仁,說道:「諸位,我時非清知道,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武林之中,流傳着不少有害我時非清名聲的不實謠言。其中最為誅心的一條,乃是說我時非清欺師滅祖,擅自成立了醉清風,自任掌門,還欺壓排擠同門師妹月輕絮。這種流言,是誰傳出來的,又是怎麼流傳開去的,我今日,不打算追究。我希望得到的,只有公道!」
&清兄,公道,素來自在人心。」
江秋白在時非清說到這關鍵時刻時,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時非清聽了,當即抬頭向他望去。
這對兒時的知交好友,歷經多年,目光再一次對上。可是這一次相會,物是人非,彼此之間,已經同情如手足,變成了勢如水火。
時非清的心,猛地揪痛了一下,可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還是那般堅毅、鎮靜。
&少俠說的極是,公道,素來自在人心。所以時某人確信,今日此行,定然能夠洗刷自身冤屈。」
袁天風聽罷,挑了一下眉毛,不由得好奇起來,問:「怎麼洗刷?非清,你應該知道,這種事情,口說無憑,唯有拿出鐵一般的事實,才能夠澄清。難不成,今日你要將一日三醉老爺子請到場?」
&日三醉要來?」
在場眾人聽見這個名字,無不心驚。
對,是心驚,不是心生喜悅,更不是大感興奮。
一如先前說過,一日三醉在武林之中,雖然聲名顯赫,卻更多是惡名,而非美名。皆因此人自從登上武林巔峰,失去求索的樂趣之後,就一直沉溺酒精,終日半夢半醉,基本沒有清醒的時候,因而四處鬧事,惹下不少麻煩。
都說流氓會武術,擋都擋不住。一日三醉作為武林泰斗,武功只高深莫測,除了武林盟主林正玄之外,無人敢輕易逆其鋒芒,試想想,當一個人遇上了酒後鬧事的一日三醉,除了事後說幾句壞話,還能做些什麼?
就在眾人都惴惴不安,擔心一會一日三醉來到,自己會遭受池魚之殃時,時非清當即向袁天風解釋道:「袁掌門誤會了,今日家師不會到場。不過,實際上,家師也確實是為晚輩澄清誤會的一個關鍵所在。」
&
袁天風點了點頭,正要時非清亮出來他的鐵證,縮在人群中的蔡亮,不抬頭地喊了一句:「書信可不能作數!誰知道你有沒有造假?!」
在座眾人紛紛附議,都表示如果時非清拿出來的所謂證據,真就是書信這般淺薄的東西,那可不能算數。
雖然蔡亮猥瑣地將頭沉得低
低的,不想讓時非清和顧盼兮發現,但顧盼兮何等眼尖?循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可疑的蔡亮,靈機一動,跟時非清耳語兩句。
時非清聽得啞然失笑,低聲笑罵了一句:「你這無恥女人,還真是睚眥必報!」
顧盼兮哼出一聲,不滿道:「這叫惡人還需惡人磨!」
兩人達成了共識後,時非清就攤開兩手,跟質疑他的在座眾人說道:「諸位既然對我時非清生了懷疑,我又怎麼會不知好歹到,用難辨真偽的書信以求澄清誤會?請諸位放心,今日我時非清帶到此處的,乃是如山鐵證。任何人見了,都知道我時非清欺師滅祖的罪名,乃是遭人誣陷!」
江秋白眼底一寒,捏了捏拳頭。
&了,非清,別再賣關子了。讓你如此底氣十足的鐵證,到底是什麼?」
因為總有人插話打斷時非清,導致整場對話變得冗長繁瑣,袁天風不由得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出言催促時非清起來。
時非清也覺得關子賣夠了,也是時候拿出來確切的證據,鎮住全場了,便朝袁天風說道:「回袁掌門的話,今日晚輩帶來的如山鐵證,正是內人,顧盼兮。」
說着,時非清轉身一比顧盼兮,朗聲道:「不瞞大家說,內人如今,身負家師的全部內力。這些內力,正是家師親自通過傳功,贈予內人的!」
「……什麼?!」
時非清拋出來的這個事實,可真是個足以讓武林震動的天大消息,就是老練如袁天風,也被震撼得直了直身子。至於江秋白,更是雙眼瞪圓,一張臉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傳功,在武林之中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要知道,這可不單單是一個苦心修煉多年的人,將自己用血汗凝結成的結晶拱手讓人這麼簡單,其中還伴隨着巨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傳功者和被傳功者,都可能雙雙爆體而亡。
倘若一日三醉真的傳功給顧盼兮,而且是將自己畢生內力,都傳功給了顧盼兮,那他對顧盼兮,到底是何等青眼有加、視如己出,那自然是可想而知。
木風揚看見在場眾人的反應和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要知道,當初他知道此事時,也是被驚訝得一夜難以安寢,輾轉反側了好久,出於對時非清人品的信任,這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積極地思考能幫時非清和顧盼兮證實此事的法子。
袁天風定了一定神,審慎地跟時非清再確認了一次:「非清,你是說,一日三醉老爺子,將自己畢生的內力,都傳功給了你的妻子?畢生的內力?」
&是。」
時非清回得輕描淡寫,這就讓包括袁天風在內的眾人,更加難以接受了。
&怎麼可能?!」
&啊!這怎麼可能?!一日三醉大師的畢生內力,可是苦修數十年才得到的,怎麼可能說給你的妻子,就傳功給了她?!這根本不合情理!」
&非清,收住你那些拙劣的謊言吧!再這麼下去,你可真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面對眾人的責難,時非清依舊面色不改,顧盼兮更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接過時非清的話茬,說道:「諸位群情洶湧,看來對我家夫君和我本人,意見都不小啊?既然如此,我顧盼兮不妨給諸位一個機會,出出氣。誰願意上來痛揍我顧盼兮一頓的,就請,站出來!」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