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清和顧盼兮首先去見的,是那些鐵了心思不願意離開趙王府和樂安府,最終在王喜勸說下,在鐵木子主導下,來到了魯矮子工坊暫住的趙王府僕人丫鬟們。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一見到時非清和顧盼兮兩人,這些忠心耿耿的僕人丫鬟,就全都啼哭不止,現場眼淚汪汪,幾乎要聯成汪洋一片。
時非清側頭問了趙忠一句,「趙忠,已經自願離開的僕人丫鬟,有多少?」
趙忠抱拳回道:「回,回老爺,不過十中之一。」
「只是十中之一……」
時非清感嘆一句,顧盼兮也慨嘆不已。
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趙王府如今失勢,時非清和顧盼兮都被貶為庶民,但趙王府上下,竟然依舊不離不棄如此,這實在是令時非清和顧盼兮大出所料。
這一切,都源於顧盼兮昔日在趙王府中主導的「王府是我家」運動。在這個封建時代,作為下人,能給他們錢財的地方不少,但能給他們尊嚴和認可的地方,卻只有趙王府一處。
顧盼兮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都別哭了,聽我說一句話。」
一眾僕人丫鬟,慌忙擦了擦眼淚鼻涕,等着聽顧盼兮有什麼話說。
顧盼兮說道:「眼下趙王府已經不在,我和非清,也不再是王爺王妃,你們跟着我們,也不過是白吃苦頭罷了……」
剛聽到這裏,這些僕人丫鬟們就以為顧盼兮是苦心砌辭要趕他們走,當即就高聲拒絕道:「不,我們不走。我們不會離開老爺夫人你們的!」
「是啊!如果我們要走,早就走了,怎麼會等到今天?我們勢要跟老爺夫人共患難!」
眼見群情激涌,顧盼兮雙手虛壓,讓他們稍安勿躁,說道:「別急,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我是想說,你們繼續給我和老爺為奴為婢,既沒有意義,也沒有多大前途,所以我和老爺,有了一個想法。」
顧盼兮說到這裏,時非清就默契地朝流川打了個眼色,流川當即轉身取出一個盒子,走到了顧盼兮跟旁。
顧盼兮打開盒子,比了比裏頭的東西,一眾僕人丫鬟全都伸長了脖子,去看裏頭放的到底是什麼。
顧盼兮笑道:「不用看了,這裏頭,都是你們的賣身契。」
「賣身契?」
僕人丫鬟們齊聲驚呼。
「沒錯。」顧盼兮點了點頭,「老爺和我有了一個主意,那就是撕毀你們的賣身契。你們本非奴籍,賣身契一撕,就恢復了自由之身。然後,你們就可以投身到魯大師的工坊之中,是當一個學徒也罷,是當一個雜役也罷,總比跟着老爺和我,來得有前途得多。如果你們當了學徒,學成了本事,日後也有了一門營生的本事,豈不是一樁美事?」
顧盼兮這個提議實在誘人,一眾僕人丫鬟聽了,全都興奮不已。
魯矮子這個時候出來,為顧盼兮助攻道:「各位放心,魯某人的工坊,別的不能保證,但能保證,當學徒的,本事教足,當雜役的,工錢準時發出。無論學徒還是雜役,一律包吃包住。」
一眾僕人丫鬟聽了,更是狂喜。他們都是些樸實的普通人,雖說鼓起了勇氣要跟時非清和顧盼兮共患難,但心裏自然還是擔憂自己前途的,如今得到了魯矮子的鼎力幫助,他們怎麼能不喜出望外?
顧盼兮和時非清見現場瀰漫着一片歡快的氣氛,心裏都大感安慰,他們可不能辜負乃至於拖累這幫對他們託付真心的人。
顧盼兮揚手說道:「看大家的反應,看來都對這個決定很認可。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我和老爺決定,就在今天,就在現在,將大家的賣身契,悉數撕毀,好不好?!」
「好!」
眾人振臂高呼道。
顧盼兮一打手勢,流川、趙忠、顧岳飛和冬梅,就抓過盒子裏頭的賣身契分發下去。
一眾丫鬟僕役抓着自己的賣身契,全都是迫不及待、喜不自勝。他們一想到自己只要雙手翻飛,就能重獲自由,如此大事,實在令他們難以自制。
顧盼兮舉起右手,發號施令道:「來,我數一二三,數到三,大家就一起將賣身契撕碎,然後拋到空中。一……二……三!」
「嗚!」
一眾僕人丫鬟們將自己的賣身契撕碎之後,齊齊將紙碎拋到了空中。這些紙碎紛紛揚揚,在魯矮子工坊之中變作一場白色的雨,打到所有人的笑臉上頭。
魯矮子作為東道主,雖然此事事不關己,但還是受此情此景渲染,興高采烈地拍了拍手掌,做主道:「今日魯某人做東,工坊加菜!大家盡情吃喝,不用拘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人人酒足飯飽,整個魯矮子工坊,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除了狄雲溪。
狄雲溪接受了魯矮子工坊里女學徒的幫助,完成了洗漱,換上了乾淨的衣衫,但卻還是什麼都不吃,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坐在自己廂房之中,一動不動,仿若陳年雕塑。
時非清和顧盼兮對她的狀況,很是擔心,可是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狄雲溪。
就在這對遇到大風大浪都不曾畏首畏尾的夫妻,因為狄雲溪的事情焦頭爛額、一籌莫展的時候,李雲龍閃身而出,怯生生地提議道:「時公子,時夫人,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讓我去試試開解狄小姐?」
「你?」
顧盼兮大奇,但一看李雲龍那有些扭捏不自然的樣子,就洞悉了他的心事。
「你這小子,是對雲溪動心了?」
被顧盼兮這麼直白地一戳穿,狄雲龍登時像被火烤了一般,整個人發紅髮燙,還語無倫次了起來,「夫人你說說說什麼呢?沒沒沒有這樣的事情!狄小姐美容天仙,出身又高貴,我哪裏敢對她動心?!」
顧盼兮看得捧腹不已,但想李雲龍品性不錯,人又伶俐,覺得讓他去試試,倒也無妨,就扭頭看了看時非清,問:「夫君覺得怎麼樣,讓不讓這小子去試試?」
時非清也笑道:「試試也無妨,不過雲龍你記住,你要仔細謹慎一些,如果你弄哭了雲溪,我和夫人,可就要輪番收拾你了。」
李雲龍緊張得渾身繃直,鄭重道:「雲龍一定會小心謹慎,不讓公子夫人失望的!」
說罷,他就定一定神,敲響了狄雲溪的房門。
時非清和顧盼兮,不想影響李雲龍的發揮,讓他覺得不自在,對視一眼,就轉身離開,去見下一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