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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庭禮跟着甄心走進客廳里,看見她的女兒妮妮,正在爬行墊上玩。
「請坐。」甄心略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一下鬢角的髮絲,「要喝茶嗎?還是果汁?咖啡?」
「咖啡。」蕭庭禮毫不客氣地開口,一旁的黎一忙跟上,「我也是。麻煩甄小姐了。」
甄心應了句『不會』,就去廚房磨咖啡了。
司空嵐也是一個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的人,只喝現磨咖啡,這一點倒是與蕭庭禮相同。
蕭庭禮坐在沙發上,視線掃過客廳內的一切,從眼前的茶几,到正前方的電視牆,然後到四周的裝飾,家具,各種小細節。
怎麼說呢,這裏並沒有給他很溫馨的家庭的感覺。
空落落的,冷冰冰的。
電視柜上的照片,居然只是妮妮一個人的,沒有他想像中大幅大幅的全家福或者婚紗照之類。
他不禁感到心情愉悅,看向妮妮的目光也顯得溫和。
「叔叔,你會玩托馬斯嗎?」
妮妮突然邁着小碎步朝他跑過來,手上拿着一個藍色的小火車遙控器,胖嘟嘟的小臉笑眯眯的,聲音軟軟糯糯,可愛極了。
蕭庭禮的心情還不錯,所以他點頭,「會。」
「教我玩。」妮妮把遙控器塞到他手裏,然後趴在他大腿上,仰着小臉,巴巴地望着他。
看着,像一隻充滿好奇心的小貓咪,誰也不忍心拒絕她。
蕭庭禮不禁看了她一眼,難得有小孩會一再的主動親近他,畢竟,他周身散發出來的,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氣息。
但甄心這個女兒,好像從第一次見他起,就一點都不認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麼,居然也有這樣的耐性,陪着昊昊以外的孩子玩玩具。
甄心端着咖啡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溫馨的場景:蕭庭禮半蹲在地上,手指靈活的控制着小火車,在客廳里前進後退,翻轉跳騰。妮妮靠在他懷中,兩隻小手抱着他的右臂,開心的又笑又叫,目光里充滿了崇拜之情。
她的心,不禁因此漏跳了好幾拍,因為震驚,因為這畫面如此和諧,理所當然。
隨即,又感覺鼻酸,這對父女相處的這樣好,可彼此卻都不知道,對方竟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之一。
「甄小姐。」
黎一眼角瞥見甄心,立刻起身主動接過了她手中的托盤。
甄心趕緊朝妮妮伸出手,「妮妮,過來媽媽這裏。」
「不要!」
妮妮抱緊了蕭庭禮的手臂,「我還要和叔叔玩托馬斯。」
甄心頓時感覺有些尷尬,便轉身走到冰箱前,「妮妮,要喝酸奶嗎?」
「要喝。」
美食的誘惑,小傢伙可抗拒不了,立刻鬆手從蕭庭禮的懷中鑽了出來,甄心抱着她回到沙發坐下。
女兒在她懷中安靜地喝着酸奶,蕭庭禮也坐回沙發,安靜地端起咖啡。
沒有人說話,客廳里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甄心不由自主往樓上望去,有些心神不寧。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司空嵐兩兄弟下來。
是有很多話要說吧?
畢竟三年未見。
傭人此時從廚房走出來,「太太,晚飯已經做好了,我就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傭人走了,再無人說話。
黎一看看蕭庭禮,又看看甄心,真不知道蕭先生執意留下來,有什麼意思?
「你們既然在外邊呆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回青城來?」蕭庭禮修長的手指,在腿上輕敲着。
甄心看了眼樓上,「就是為了來找他哥哥。」
原來,和他無關嗎?
蕭庭禮的視線又掃向四周,「甄心,這裏真的是你的家?」
「不然呢?是你家?」
「我可看不出這裏有一點家的感覺。」男人虛虛抬手指了指,「沒什麼人氣的樣子。」
甄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本來就只是租了暫住的地方。要是這個月還沒有他哥哥的消息,我們就要走了。」
「去哪裏?」男人立刻追問。
甄心移開視線,「和你無關吧。」
蕭庭禮心裏被針扎了一下的難受。
黎一都擔心地看着他,他面上卻偏偏顯得再自然不過,「除了你女兒的東西,我沒有看見什麼屬於你的物件,甚至連那幾本書,都放的整整齊齊。這要麼是因為你收拾的太乾淨,要麼,就是你在這個所謂的家裏一點都不自在。你沒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而且,」
他的目光落定在甄心身上,「我沒有看見一張你們的結婚照。這可說不過去。」
如果司空嵐經濟拮据,且毫無生活情調,倒也正常。但偏偏,司空嵐經濟實力不錯,而且平日裏也是頗有生活情趣的人,怎麼會錯過這麼重要的儀式感?
甄心沒想到,蕭庭禮從走進這個屋子,就沒閒過。
就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觀察出來這麼多細節。
她無聲輕咳了一下,「我們沒拍結婚照。」
「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我是什麼風格?」甄心反問他,「當初我和你匆忙領證的時候,也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男人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當初……是我對不起你。」
一切都太倉促了。
好像只是為了和父親賭氣,他連夜帶着她去了民政局,既沒有挑日子,也沒有準備禮物和戒指,就那麼在氣頭上,把結婚證領了。
他沒想過要一直虧待她,他當時想着,等那陣事情過去,婚紗照也好,盛大的婚禮也好,一定會補給她,給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因為她值得。
但誰知道,世事無常……
甄心不是故意要刺他的。
那句話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帶着她自己都不敢想像的怨氣。
她還以為,自己早就看開了。
不料,她在意的那些,其實一直在她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看着蕭庭禮的神色黯然下去,本來想解釋些什麼,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樣也好。
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免得他再思考下去,把妮妮的身世都思考出不對勁來。
樓上。
司空嵐和司空嘉面對面而坐,兩人握緊彼此的雙手,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這三年,你究竟在哪裏?」
司空嘉搖搖頭,「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一直就在青城,只是,被人關起來了。」
「什麼?」
司空嵐感覺不可置信,「可我一開始就從青城找起……兜兜轉轉,在全國繞了一大圈,怎麼會毫無消息?」
「那個人,很有背景,做事又謹慎。」司空嘉似乎不願意多談,「現在,我們團聚了就好了。」
司空嵐聽着,卻心裏難受的不行:這一切是不是報應啊?可是,為什麼都報應到他哥哥頭上來了?
該得到報應的人,應該是他啊!
「不是,你快告訴我,是誰把你關起來的?」
「那個人說我長得像他未婚妻,這兩年來,我都是靠裝瘋賣傻才混過來的,我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閣樓裏面」
司空嵐幾乎就要聽不下去,他攬緊哥哥肩膀的手指,用力的仿佛要掐進肉里,眼裏滋生出的恨意恨不得將人活活撕碎,「誰,他是誰?」
「嵐嵐,」司空嘉抬起臉,「我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司空嵐潭底暗潮洶湧,面色兇悍的嚇人。
「你知道後會怎麼做?殺人嗎?」
司空嵐安撫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你們住的民宿附近的監控我都查遍了,當時並沒發現你是怎麼失蹤的,你知不知道這三年來,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那個人說,他觀察我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就是個心理有病的瘋子,」司空嘉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但我現在回來了,嵐嵐,我回來了,這件事就算了吧行不行?」
「算了?」司空嵐難以置信地冷笑聲,「就算你不細說,我也能知道你這兩年中受了怎樣的折磨,你要說算了,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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