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紀年 第九卷，斯瓦特王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桃樂絲，聽說阿卡貝拉藝術團的帕德瑪夏已經回到我們卡瑪爾了，正在巡迴演出，下半年就要來到帝都了呢！」女孩多利亞說。

    「哦。」桃樂絲應了一聲，繼續對着沙袋打拳。

    「你沒興趣嗎？」多莉亞奇怪的問。

    「非常喜歡，」桃樂絲又打了一拳，手上的布帶鬆了一些，她才停下來，緊了緊布帶，又擦了擦汗，擺好姿勢，繼續揮拳，「我小時候最喜歡了，現在也喜歡。」

    「你不知道嗎？前兩年帕德瑪夏去了畢隆汗巡演，今年才回來的，據說原來的阿卡貝拉藝術團已經解散了，現在的阿卡貝拉，是重新組建的，除了帕德瑪夏，所有成員都是新的。」女孩子對這些東西似乎很是關注，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搜集這些消息。

    「我剛從東大路那邊回來，不知道她離開了卡瑪爾。」桃樂絲說。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女孩說，「我告訴你啊，前兩年帕德瑪夏離開卡瑪爾去畢隆汗，聽說差點導致了兩國的戰爭呢！」多莉亞繼續興致勃勃的向桃樂絲八卦着明星的趣聞軼事。

    「戰爭？怎麼可能？」桃樂絲又打了一套組合拳。

    「聽說南疆南邊都徵兵了，後來是帕德瑪夏在邊境上舉辦了一場專場演出，才平息了戰爭呢。一個藝術家，能讓兩個國家開戰，又能平息戰爭，這是多麼偉大的魅力啊！」多莉亞無限憧憬的說，「我要是能有她一半的魅力，我就死而無憾了。」

    「你小時候一定想過想過當一個藝術家，對嗎，多莉亞？」桃樂絲繼續揮汗如雨。

    「想過啊！哎，你怎麼知道的？」多莉亞的幻景被桃樂絲戳破，驚訝的叫起來。

    「我小時候也一樣，相當個舞蹈家，我甚至還信過舞蹈之神，受了洗禮，後來才轉職做了格鬥家。」桃樂絲說。

    「其實，在卡瑪爾，帕德瑪夏是所有少女的偶像呢，」多莉亞說，「有這樣的理想，也沒什麼奇怪的。」

    「那你怎麼做了格鬥家的？」桃樂絲問。

    「還不是家裏太窮，」多莉亞說，「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我才想着當個武者，可是，別的職業都不適合我，剛好學院新開設格鬥家班，我就被桃泰龍導師招了進來。」

    「現在家裏怎麼樣了？」桃樂絲問。

    「還行，我弟弟還不會爬，給他洗禮的神父說他有魔法天賦，爸爸媽媽想讓他過幾年去參加魔法學徒的考核，所以我要學好武技，儘快成為一名冒險者。」多莉亞說。

    「那就再來一組吧。」桃樂絲說，「薇薇安和杜威呢？」

    「我，太累了，有些撐不住了，」多莉亞擺擺手，「實在練不動了！他們兩個啊，薇薇安參加家裏的宴會去了，杜威給餐館刷盤子去了。」

    「薇薇安家裏挺富裕的，」桃樂絲說，「杜威家跟你們家差不多吧？」

    「薇薇安就是覺得好玩才學武技的，杜威比我們家苦多了，他爸爸欠了一大筆賭債，母親跑了，三個弟弟妹妹都靠他打工養活呢……」多利亞的話語有些沉重，「桃樂絲，我真羨慕你，我都不羨慕薇薇安，我知道她和繼母還有妹妹的關係很不好，他爸爸還想把她嫁給一個有錢的老商人，她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我是聽其他班級的學員說的。比起杜威，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但是，我還是羨慕你，真的。」

    「我？」桃樂絲停了下來，擦擦下巴上的汗水，奇怪的問，「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你看，你爸爸是學院的黃金級導師，對你又這麼好，從來不發脾氣，」多莉亞說，「你什麼都不缺，還這麼努力……」

    「我沒有媽媽，你還有。」桃樂絲說。

    「啊？」多莉亞臉色一變，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的，」桃樂絲說，「我是為了媽媽才背棄了自己的信仰，轉職做格鬥家的。」

    「我，我明白了。」多莉亞神色堅定起來，點點頭，「那，我也再來一組吧，反正時間還早。」

    「武道，就是要堅持。」桃樂絲說，「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

    「我知道了。」多莉亞說，「謝謝你，桃樂絲。」

    「不用，」桃樂絲說，「別想太多。堅持下去就好，要不，我們再聊一聊阿卡貝拉藝術團吧……」

    「好呀，」多莉亞高興起來，「一邊練習一邊聊天，就不會這麼難熬了。」

    ……

    「這裏是魔法師們住的地方嗎？」麥克斯拉住一個巡邏的士兵。

    「啊，是的。」士兵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個少年，只好含糊地說。

    「怎麼沒有人？」麥克斯問。

    「三位魔法學徒一大早就出去了，聽說是去下邊的教堂。」士兵說。

    「教堂？」麥克斯愣了一下，隨即跑了出去，「謝謝了！」

    「不用……謝。」士兵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說。

    奔跑在要塞內部的石砌走廊里，麥克斯嘀咕着：「一大早，大叔和巨龍大嬸都出去了，安琪拉也出去了？真是勤快……」

    然後，他迷路了。

    他從來沒有進入過要塞堡壘內部，在長得差不多的石砌通道里，他根本分不清方向。

    拉過一個巡邏兵，強行要求那個士兵把自己帶出要塞時，太陽都升的老高了。

    ……

    蜂房。

    揚格沃站在那裏，看着白袍女子忙前忙後的侍弄封箱裏的蜜蜂，面帶淡淡的微笑。

    「你是怎麼發現這些蜜蜂的。」女子問。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揚格沃說，「十六年前失去聯繫的時候，我一直在花園城等你，但後來，我為了幫別人的忙，來到了鹿泉關，結果，我在這裏發現了這些蜜蜂，我發現這些密封的翅膀上，有你留下的印記。」

    「我本來沒抱太大的希望，」女子說，「我沉睡的地方沒有別的魔獸，只有這些小東西不收我的影響，我就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在他們的翅膀上刻下了我的龍紋。」

    「這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們要再次相遇的。」揚格沃說，「那個朋友曾經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才跑到這邊來，沒想到，這一次離開，反而讓我等到了你的消息。」

    「其實，我在這些年裏也經常夢見你。」女子說。

    「我也是。」揚格沃說。

    「你看，這些蜂蜜，」女子端着一個罐子，走了過來，「比普通的要好很多。」

    「這是附近一帶最好的蜂蜜。」揚格沃說，「前一段時間，我處在落魄之中，就靠着賣這些蜂蜜維持生計，後來，我才振作起來，重新踏上冒險之路，最近已經有了起色，就很少拿去賣了……」

    「這麼說來，你的手臂，斷了不到一年？」女子說。

    「呃，其實，已經有一年多了。」揚格沃說。

    「我明白了。」女子說着，放下蜂蜜罐子。

    她走到揚格沃身前，牽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涼涼的，軟軟的，揚格沃只覺得心裏一熱。

    他想退開一步，但來不及了。

    隨後，四周颳起了一陣寒風。

    空氣開始急速的降溫，沒一會兒，狂風裏就開始有雪花飄飛。

    堅冰開始在兩人腳下凝結，接着，就像是飛速生長的藤蔓，長成了一個巨大的空心圓球，把兩人包裹在其中。

    堅冰持續蔓延，最終結成了一個房屋大小的花苞。

    此時，整個鹿泉關，在這個盛夏的早晨，經歷一次只有在寒冬才能遇到的暴風雪。

    ……

    「哈秋！」

    麥克斯抱着臂膀，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然後，他跟着士兵們跑回了要塞，結果差點被士兵們轟了出去，幸好傳令兵路過，把他帶到了上層，給他換上一身軍用棉衣。

    他回到昨晚那個房間，僕人正裹着棉衣瑟瑟發抖。

    「您回來啦！」僕人恭敬的說。

    「啊，這裏有火爐嗎？」麥克斯大喊。

    「有的有的，壁爐就在那邊，」僕人趕緊回答，「過了冬之後就封起來了，重新生火需要一點時間，您稍等！」

    等房間裏的爐火升起來的時候，麥克已經擦了好幾次鼻涕了。

    畢竟，這裏是人類國度的最南端，冬天最多下幾場雪，不會出現千里冰封的雪景，這樣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爐火給房間帶來了溫暖，麥克斯坐在火爐前精緻的小木凳上，雙掌面對着火苗，終於舒服了些。

    「您還有什麼吩咐？如果沒有，小人就出去了。」僕人戀戀不捨看看壁爐。

    「一起烤烤火吧。」麥克斯說。

    「啊，不可以的！」僕人趕緊擺手，「我只是個僕人，不能長時間戴着您的房間裏。」

    「我不告訴他們，」麥克斯說，「反正現在我的老師和那位『師母』才是這裏最大的，沒有人敢為難你。」

    「那……」僕人有些猶豫，然後小心的站到火爐邊上，說，「謝謝您，少爺！」

    「嗯！」麥克斯很是得意的點點頭，說，「來，過來一點。」

    ……

    教堂里，三名學徒也披上了厚厚的棉毯。

    「是，那頭巨龍！」三個人不停地打着哆嗦，神色凝重的對視着。

    「冰霜白銀龍是聖潔的象徵，」神父裹着棉毯，哆哆嗦嗦的說，「傳說中，霜之天使烏利茲的做起就是冰霜白銀龍，這些巨龍生活在海外的龍島，很少會出現在大陸上的，這一頭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裏的，是不是有人把她激怒了？」

    ……

    街頭已經幾乎沒有人了，所有人都躲到了房屋之中，尋找任何能夠禦寒的東西。

    斯特里和布達擠在冒險者分會旅館的房間裏，把能夠找到的衣物和被褥都裹到了身上，最後，兩人只能鼓起體內的鬥氣，跟這股冷入骨髓的寒意做抗爭。

    房間外面先是吵鬧了一小會兒，然後就安靜下來，隨後，有人大喊着：「瑪麗大嬸，快給爐子生火！」

    兩人對視一眼，繼續維持着鬥氣的運行，默默地點點頭，然後搖搖頭。

    兩人深更半夜翻越要塞東面的高山，走夜路回到鹿泉關附近的時候，才發現這裏已經恢復了原有的秩序，還聽到大半夜沒睡的人們都在談論巨龍。

    看着危機已經過去，兩人鬆了一口氣，在冒險者分會旅館住了下來，結果一大早出去吃早餐，才聽說了關於「獨臂格鬥家成為龍騎士」的傳聞。

    兩人小心的回到房間，正在商量着如何面對揚格沃，還沒商量出個頭緒，就遇到這場寒潮。

    看着桌上的水杯被冰凍的冷水撐裂，兩人的心裏越發不安。

    ……

    蜂房外面，巨大的花苞狀冰球開始慢慢消融，緊接着，球壁上出現了裂痕。

    伴隨着「喀拉喀拉」的碎裂聲，冰球終於徹底崩碎了。

    熱氣升騰中，揚格沃和女子的身影顯露出來。

    揚格沃緊閉着眼睛，臉上的鬍鬚仿佛留了好幾年，皺紋卻奇蹟般的小時了許多，連皮膚都變得白皙了一些。

    做大的變化是，他的斷臂長了出來。

    女子微笑着，臉色有些微的蒼白了一點。

    揚格沃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窘迫的退了一步。

    他下意識的撓了撓頭，才發現自己的斷臂長了出來。

    「啊！」他驚訝的喊了出來。

    「你不是說我不任性嗎？」女子說，「這一次我就任性給你看。」

    「你？」揚格沃看着新的手臂，焦急的叫了出來，「你，你竟然……你怎麼能！」

    「反正我已經完成了。」女子說。

    「為什麼？」揚格沃的眼淚涌了出來，「為什麼？你曾經不是這樣答應我的！為什麼！」

    「契約，」女子笑了，「我樂意！」

    ……

    「快了，快到了。」羅卡斯喃喃的說。

    「這就是馬布爾小鎮？」夏川說，「這麼大？」

    兩人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小小的山頭，從這裏望去，一片平緩的山坡下面，是一片平坦到了極點的平原，幾十片四四方方的糧田被開墾出來，散落在這片平原最肥沃，灌溉最便利的位置。

    平原最南邊，是一個媲美小城的鎮子。

    鎮子那南邊，就是科羅拉多大走廊的南部山脈。

    「原來只是個小鎮，後來傳出南邊的龍脊山脈又巨龍之後，桑多帝國往這裏派遣了一個魔法師世家，代代鎮守這裏。」羅卡斯開始解說。

    「龍脊山脈？巨龍？」夏川說，「我聽說那裏有矮人和地精，但是巨龍始終沒有出現過。」

    「傳說嘛，就是喜歡誇大。」羅卡斯說，「你看，這裏也很有意思的，煙斗杆大走廊是兩條東西走向的平行山脈，龍脊山脈又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山脈，和南邊的山脈組成一個「t」字母，還把南部荒原分成了兩塊。」

    「你看過地圖嗎？」夏川有些掏出魔法地圖的衝動。

    「看過，在冒險者分會那邊，」羅卡斯說，「桑多和多瓦倫的地圖最有意思了，一個像煙斗，一個像梨子。西大陸就沒有這麼好玩的地方，那邊的國家打來打去，國境線都確定不下來的。怎麼，你沒有買地圖嗎？出來冒險竟然不買地圖？」

    「你不是也沒有嗎？」夏川反問。

    「東大陸我特別熟，都不用買，除非去西大陸，否則我用不到那東西。」羅卡斯說，「你不會真的沒有買吧？」

    「省點錢，」夏川說，「我有莫西探路，順着大路走就行了。」

    「怎麼這會兒又吝嗇起來了？」羅卡斯挖苦道。

    「不太實用。」夏川說。

    「好吧，你這些莫名其妙的奇談怪論，我都懶得說了。」羅卡斯說。

    「應該今天下午就能到了吧？」夏川轉移話題。

    「別以為一眼看得到就很近，明天下午能趕到就已經很不錯了。」羅卡斯說。

    「那就走吧。」夏川說。

    ……

    寒潮在持續了兩個小時之後，戛然而止。

    在這兩個小時的酷寒之後，整個要塞的熱鬧景象蕩然無存，儘管還有很多人繼續着自己的生活，但還是有一部分人開始收拾家當細軟，準備離開這裏。

    就算有冒險和財富的誘惑，生活在巨龍的陰影之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適應的生活方式。

    離開的人在殘破的石頭牆下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其中，就有斯特里和布達。

    ……

    「哈——」

    麥克斯小心的推開窗戶，看着北面市場的動向，呵出一口霧氣。

    隨後，他看了一眼教堂，又縮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