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幕降臨,夏川搭起了帳篷。
這裏前後都沒有什麼可供落腳的地方,夏川只能拿出戒指里早就備好的帳篷來。
說是帳篷,其實經過科林姆普斯的魔法改造,這頂帳篷和普通的房屋沒有太大的區別。
從外面看上去,這只是一頂普通到了極點的方形篷布帳篷,但實際上,它的內部空間極其寬敞,就跟一間家具齊全的木屋沒有太大的區別。裏面的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吃喝用穿都十分方便。
夏川很是後悔沒有早點拿出這東西來,那樣的話,前一天也就不用在大雨里遭罪了。
但話又說回來,當時夏川只是把這頂扔在戒指空間角落裏的帳篷看作是和普通的貨色,與其傻傻的支起帳篷,不如躲在寬敞的茅草棚里來的舒坦。
「失算了。」夏川說。
他正在帳篷里的廚房烹製那些被貓頭鷹抓來的小動物。
按照他的建議,貓頭鷹帶來了一大堆鼠類和兔子,還有幾條蛇,但沒有鳥類。
「做湯喝吧。」夏川看着廚具齊全的廚房,說。
「燒烤更好吃。」貓頭鷹說。
「我把老鼠給你烤了,蛇肉我要做湯。」夏川說。
「兔子也要烤。」貓頭鷹說。
「可以,」夏川指着一個東西,「對了,你說只要打開這個東西就會有水?」
「是的,」貓頭鷹說,「主人以前用過。」
夏川試了一下,把那個像是管子但有些彎曲的東西頂上的機關扭了一下,卻沒有水流出來。
「怎麼沒有?」等了好一會兒之後,夏川問。
「嗯,主人以前用的時候還有啊……」貓頭鷹說。
「大概,需要用魔法激發才能出出水吧?」夏川猜了一個緣由,拿出戒指里的水,把這些獵物清洗收拾乾淨,準備點火。
「對了,」他說,「看來這個爐子也是需要魔法才能點着火的。」他說。
「你說得對,這還少魔法使用的露營帳篷。」貓頭鷹也說。
……
吃完了晚餐,夏川收拾了一下廚房,就來到臥室。
臥室里有桌椅,夏川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窗外,有限的拿出一枚在人魚港買的水果,吃了起來。
「你吃嗎?」他問。
「吃飽了。」貓頭鷹說。
「早知道有這樣的帳篷,我們昨天就不用在草棚子裏淋雨了。」夏川看着手上的戒指說。
「我忘記了。」貓頭鷹說。
「沒辦法,你也不是魔法師,我也不是。」夏川說,「魔法師還真是會享受,這麼方便的戒指,這麼使用的帳篷,都是魔法師的傑作。」
「帳篷不是主人做的。」貓頭鷹說。
「哦,」夏川說,「我知道,我是說魔法師很厲害,不是說你的主人。」
「魔法師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貓頭鷹說。
「是嗎?」夏川反問。
「這是主人說的。」貓頭鷹說。
「呵。」夏川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天色還早。」
「帳篷有警報魔法。」貓頭鷹說,「不用擔心又敵人接近。」
「肯定有事魔法才能開啟的東西,我用不上。」夏川說,「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警報。」
「武者很奇怪。」貓頭鷹說。
「又是你的主人說的?」夏川問。
「是的。」貓頭鷹說。
「唉,我本來應該忘了他的,但,這樣做違背了我的心。」夏川說。
貓頭鷹不說話。
……
「住手!」
桃樂絲大喊着跑上前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啊!」
慘叫聲猛然響起,受傷的少年捂着小腿跪倒在地,鮮血,從他拳套的指縫間流了出來。
他的對手扛起劍,微微揚起頭,眼裏滿是不屑,嘴角翹起,高傲地說:「廢物就是廢物,就算有黃金級的導師親自教導,也改變不了。」
桃樂絲趕忙扶起少年,關切喊着:「杜威,你沒事吧?」
少年滿頭是汗,咬着牙說:「桃樂絲學姐,我,沒事的!」
「呦,來幫手了?不服嗎?」對手也是個和桃樂絲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劍士,說起話來卻有些街頭混混的味道。
桃樂絲看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杜威,沒事吧?」後面跟來的女生拿着急救箱,桃樂絲趕緊拿過來,取出紗布,說:「趕緊給杜威止血。」
「行啦,別那麼緊張,」少年劍士說,「不就是一點皮外傷嘛?有必要這麼擔心嗎?」
看見幾個女孩只忙着為被給自己的傢伙止血療傷,少年劍士說話越來越放肆。
「不就是一場同學之間的小切磋嗎?放心,我可是很有分寸的,絕對不會故意把同學砍成重傷的。」少年接着說。
「嘿,那邊發生什麼事了?」有路過的學員好奇的看了過來。
「有人在較量,」有人說,「哦,格鬥家班的和劍士十九班的。」
「格鬥家班?呵呵……」有人輕笑。
「喂喂,你怎麼知道他是劍士十九班的?」
「看他的胸章啊笨蛋。」
「你才笨蛋,我這邊看不見……」
沒一會兒,周圍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學員。
作為戰神學院的學生,私下裏盡享較量是被校方默許的行為,只要在一定的規則之下,學員之間的較量並不違反校規。
「別看了別看了,」少年劍士看到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更家得意了,說話也放肆起來,「都已經打完了,別看了,格鬥家班的書了,不用看了!」
「哈哈。」圍觀的學員們都笑了起來。
「哎呀,真是可惜!格鬥家班的也太差勁了,怎麼不多堅持一會?」一些圍觀的學員嘀咕。
有人甚至幸災樂禍地大聲說:「喂,格鬥家班的,怎麼不打了?」
他們大多都隨身帶着武器,雖然說是恰好路過,但也絕不會嫌熱鬧太大。
接着,這些看熱鬧的說起話來就更加難聽了。
「格鬥家班?聽說才成立幾個月,總共才招了二十幾個學員,這樣的班級,要是換了其他職業,早就拆散了併到別的班級里去了。」
「不能這麼說,聽說人家的導師是黃金級的格鬥家呢!」
「哇,了不起,我們十六個班也才七個黃金級導師呢……」
「哈哈哈……」
「餵?真的打完了?沒意思,我們走吧,看大家還是劍士班和刀客班過癮……」
「格鬥家能有什麼本事,連武器都那麼笨拙,根本就沒有什麼殺傷力,完全沒有看頭!」
「早就跟你們說,已經打完了,」少年劍士更加得意了,「都散了吧!我先去吃個晚飯,有興趣跟我較量的,儘管來劍士十九班找我,我的外號叫明日劍豪。」
「嚯!真是狂妄!」馬上有人說。
但,似乎沒有人想走出來跟他較量,仿佛是聽他說要去吃晚飯,覺得他沒吃晚飯,實力不濟,這時候挑戰他是乘人之危一樣。
「走吧,誰這麼無聊,跟格鬥家打架……」
「走嘍走嘍!」
……
「站住!」
桃樂絲大喝一聲,站了起來。
「呦!真的是幫手啊?」自稱「明日劍豪」的少年劍士轉過身來,臉上的高傲換成了一種懶洋洋的嘲笑。
「我要挑戰你!」桃樂絲面色凝重的直視着少年劍士,臉蛋因為氣憤而微微漲紅。
「唉,可惜我不打女人的。」少年說。
「我是格鬥家。」桃樂絲看了一眼周圍,才又直視着他。
「桃樂絲,你,你不要衝動……」同來的女同學扯了扯她的衣袖。
「桃樂絲學姐,請不要……他,已經是黑鐵低級……」少年杜威也想要勸阻。
「桃樂絲,不要……」另一個女孩幫杜威包紮好傷口,也跟着來勸桃樂絲。
「不要逼我嘛。」少年劍士為難地說。
「敢不敢?」桃樂絲輕輕地推開女孩的手,瞪着少年說。
「別這樣,沒用的。」少年說。
「喂,你既然敢自稱明日劍豪,怎麼不敢動手?」旁邊有人添了一把火。
「我對女生真的下不了手哎!」少年這會兒突然又扭捏起來了。
「不敢就滾!」桃樂絲吼了一聲。
全場都安靜了。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就沉了下去:「美女,別這樣,這樣我沒有台階下的。」
「下不了台階就跟我打一場!」桃樂絲伸出一隻手,指着他。
「好……好吧!」少年擰着眉頭糾結了一下,說,「我答應你。」
旁邊的人馬上叫起來:「退開點退開點!有好戲看了!」
然後,一小片場地就讓了出來。
兩個女孩和少年杜威勸不住桃樂絲,只好退到場邊。
……
「真是麻煩,不教訓你,有損我的名聲,打了你,又違背我的原則。」少年說。
「你不打女人,因為你有紳士風度,」桃樂絲說,「但是你作為武者,不能拒絕對手的挑戰。」
「啊呀,你說得有道理啊!」少年眉毛舒展,擺好進攻的姿勢,說,「你提醒了我,真是感謝!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發揮出我的真正實力了。」
「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吧?這樣會不會顯得你很蠢?」桃樂絲也嘲弄的笑了一下。
「你!」少年兩眼一瞪,說,「少說這些廢話,戴上你的拳套,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其實你早就在等我說這些了是吧?不就是想欺負我們格鬥家班嗎?用不着這樣到處吸引人的注意,直接來我們訓練室挑戰就可以了。」桃樂絲說。
「別太自以為是!」少年有些急了,「我都不認識你!要不是剛才那個小子冒犯我,我都懶得搭理你們。快拿起你的武器吧!」
「呵呵,」桃樂絲緊了緊纏在手上的布條,說,「和你打還不需要拳套。」
「真是奇怪的女生。」少年說。
「喂,你們兩個!要打趕緊開打,想談情說愛換了地方!」圍觀者有了不滿的聲音。
「沒人求你來看!」少年衝着場外嚷了一聲,雙手握劍柄,對桃樂絲說,「既然你連拳套都不戴,我可就不客氣了。」
「來吧。」桃樂絲突然沉靜下來,剛才的憤怒似乎都消失了。
……
「唰!」
細劍划過,帶起一陣風聲。
這只是試探性的一擊,桃樂絲輕鬆地後跳一步,避開了。
少年嘴角浮起一絲陰笑,手裏的劈砍動作馬上變成直刺,朝着桃樂絲的肩膀。
桃樂絲似乎還沒有從躲過劈砍的後跳中回過神來,劍尖已經刺到了右肩前方,距離不到一根手指。
少年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勝出,嘴角的笑容開始綻放。
下一瞬間,少年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他根本沒有看清桃樂絲的怎麼避過自己那一記必中的刺劍。
他甚至以為,桃樂絲只是僥倖的避開了,或者,是自己的手偏了一下。
他的劍身貼着桃樂絲的肩膀,甚至把桃樂絲的練功服割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當他意識到自己刺偏了的時候,桃樂絲的手已經捏住了他的手腕。
然後,他感到一陣骨裂般的劇痛。
「呃啊啊啊!」
他慘叫起來。
……
稱職的武者在教導學生時,都會把每個武者職業的的特點和優缺點告訴他們,讓他們在對敵時,更好地發揮自己的又是,避開對手的長處。
大多數武者導師都會教導學生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千萬不要被刺客和格鬥家靠近身體。
刺客有很多迅捷而歹毒的武極配合更加恐怖的毒藥將,將對手虐殺在恐懼之中。
而格鬥家,會用暴風一般無法阻擋的近身武技,將敵人打擊到喘不過氣來,最後重傷慘白,甚至死亡。
現在,少年劍士被桃樂絲捏住手腕,才想起了導師的教導。
「千萬不要被格鬥家貼近自己!」導師當時無比嚴肅的的告誡班上的所有學生。
隨後,導師又換了一種輕鬆的口氣說:「呵呵,其實也不用這麼緊張,現在,格鬥家職業已經沒落了,除非比你自己的實力高一級,否則不用太擔心,因為,和他們拉開距離,也不是特別難。」
當時,少年和同學們的反應都是一樣的——「真是的,嚇我一跳!」
現在,少年後悔了,但,也來不及了。
「噹啷!」
細劍落地,桃樂絲已經把他反剪雙手扣了起來。
「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桃樂絲在他背後低聲說。
……
「吁!」圍觀者們翻出了失望的噓聲。
然後,人群開始散開。
「搞什麼名堂!」
「啊?打完啦?」
「什麼呀!」
「真沒勁!」
「浪費我的時間!」
「喂,你踩着我了!」
「怎麼,想打架?」
「來啊!」
「哼,吃完飯再打,有膽量說出名字嗎?」
「誰怕誰,槍客七班……」
「好,你等着!」
……
「快跑,風紀委員會來了!」外圍的圍觀者突然大喊起來。
「風紀委員會!跑啊!」
「天哪!跑啊!」
隨着那聲大喊,圍觀者們都匆忙的向外跑去。
……
「私下決鬥,全都不准跑!」那些所謂「風紀委員會」的成員比圍觀者還多,手臂上戴着紫紅色的袖章,把所有人都圍住了。
「天哪,誰告密的?」
「怎麼這麼倒霉啊?風紀委員會不是三個星期都沒有出動過了嗎?」
「早知道就不看了,不光沒有看頭,還這麼倒霉!」
圍觀者們都鬱悶的抱怨起來。
桃樂絲下意識的放開了少年劍士的手,少年一個踉蹌,揉了揉的別捏的紅腫的手腕,撿起了自己的細劍。
「是誰在私鬥?」一個男子喊了一聲。
身穿黑色長裙的少女在幾名身材高大的男生簇擁之下,順着圍觀者們讓出來的路,走到了桃樂絲和少年面前。
「法魯賽會長!」圍觀者中有人小聲說,「親自來了?」
「問你們吶!就是你們兩個在私鬥嗎?」黑裙少女法魯賽身邊的高個子短髮男生沉聲質問。
「是我!我在和他私鬥!」少年杜威在女同學的攙扶下勉強的站了起來,指着少年劍士說。
「你們是哪個班的?」黑裙少女法魯賽問。
「倒霉……」少年捂着手腕,含糊地說,「劍士十九班,吉斯,塞班。」
「格鬥家班,杜威,喬!」杜威說。
「你?」少女不理會杜威,直視着桃樂絲。
「格鬥家班,桃樂絲,卡隆。」桃樂絲說。
她從少女的眼睛裏看到了敵意。
法魯賽環顧四周,說:「學校有專門的決鬥場,為什麼你們要在公共場地私鬥?都沒有學過校規嗎?」
沒有人說話。
「好,沒有人能回答,看來你們都不知道戰神學院的校規。」少女法魯賽說,「罰你們抄寫校規五十遍,所有人。」
「嗡!」
被圍的學生都亂了。
「別吵!」短髮男生大喝一聲。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剛才說的只是第一項懲罰,」少女說,「第二項懲罰,去新建的決鬥場做苦力,圍觀者,做五天,主要私鬥者,二十天。」
這一下,沒人敢說話了。
桃樂絲看看杜威和兩個女孩,輕咬了一下嘴唇。
少年劍士翻了個白眼。
……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桃樂絲臉色一變。
學生們讓開路,桃泰龍走了過來。
「桃泰龍導師?」黑裙少女側身看着桃泰龍。
「爸爸……」桃樂絲低下頭。
「出了什麼事?」桃泰龍皺了一下眉頭,問少女法魯賽。
「我聽說有人在這裏違規私鬥……」少女看着桃泰龍,禮貌的說。
……
「螢火蟲?」夏川看着窗外,驚呼出來。
夜幕下的荒野,綠地里升起一粒粒黃綠色的小光點。
這些光點一閃一閃地,在草叢中雜亂無章的飛舞着。
夏川走了出去。
伸出手,撈來一隻離群的螢火蟲,夏川把它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比家鄉的大了很多啊……」看着手上差不多有蠶豆大小的螢火蟲,夏川嘆了一口氣,「也不知,家鄉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