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傳人在都市 第一章：道士下山

    天虛府，玉華山。

    蔚藍的天空下，一座破敗的小道觀聳立在玉華山上，斷壁殘垣，雜草橫生。

    沖虛古觀。

    徐徐的山風吹來，雜草瑟瑟，古樹搖曳，道觀門頭上面的刻着觀名的一塊泛着金黃色的殘破木匾也隨風而動，幾乎要從上面掉了下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一個清朗的聲音，順着山風從沖虛古觀之中傳了出來，清越激盪的聲音迴蕩在山林之間，如泉水叮咚，似寶劍龍吟。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唇紅齒白的道童，安然獨坐道觀之中，手捧一卷道經，正在津津有味的大聲朗讀。

    道童全神貫注，整個人的心神，都沉浸在道經中。

    轟隆隆！

    忽然間，有着濃濃的烏雲從四面八方向着沖虛道觀的上空匯聚而來，烏雲如墨，遮掩了附近的天空，整個天地乾坤都陰暗了下來，狂風四起，電閃雷鳴，一場瓢潑大雨眼看就要不期而至。

    山雨欲來風滿樓，風是雨的先兆，風已颯然，雨勢迫在眉睫了。

    「咦，要下雨了嗎？」

    道童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經卷，走出門外，來到院子中，強烈的大風，把他的一身殘舊的道袍吹得獵獵作響。

    天空上，沉悶的雷聲轟隆不絕，一道道的閃電更是宛如狂舞的巨蛇遊走在浩瀚的天際，黑雲壓頂，天威迫人。

    咔嚓！

    一道閃電劈來！

    整個天地隨之驟然一亮，光耀十方，隨即天雷滾滾，轟隆之聲不絕，小道童站在那裏，頓感一陣地動山搖。

    沖虛道觀門旁的一株千年的老杏樹，被雷電劈中，燃燒起來。

    「這株杏樹，久聽我誦經，日積月累之下，莫非是通了靈性，要化形成精，這才招來天雷洗禮？」

    「不對，絕不是這樣，這是我五百年一次的雷劫！~」

    道童的臉色一白。

    身子一轉，撒開小腿，向着道觀中跑去。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劈來！

    這一次，水桶粗，明亮至極的光柱，直接劈在了沖虛道觀的房頂上面，咔嚓嚓，房頂裂開，駭人的光柱長驅直下，落入道觀之中。

    跑進道觀的小道童，被雷霆閃電劈中，渾身焦黑的躺在被劈開的道觀中，隨即道觀陡然倒塌，轟然一聲，青磚綠瓦碎了一地。

    遭雷劈的小道童被淹沒在破磚碎瓦中。

    天雷依然轟鳴，閃電依然狂舞，山風肆虐，拔樹揚塵，滂沱大雨仿佛是九天之上的銀河倒掛，傾瀉如瀑，飛流直下三千尺。

    時光悠悠，滄海桑田，山中方一日，世上幾千年。

    轉眼間，已經到了另外一個時代。

    ......

    這是一座深山，山峰陡峭，古木參天。

    偶爾有着虎嘯猿啼之聲傳來，長蛇穿於山林，豺狼橫行小道，更有不知名的巨鳥展翅飛過長空，一派莽莽的人跡罕至的原始景象。

    山頂之上，有着一片平地。

    平地有着四五十方的大小，平地上綠草如茵，山風吹拂，仿佛是一張綠色的地毯不斷的起伏着。

    颯颯颯......

    山風捲動着山中的枯枝敗葉，漫天飛舞，隨後便有着一陣細雨淅淅瀝瀝的從天而降。

    山頂，寒風，細雨。

    綠草，枯枝，敗葉。

    平整的山頂上面，忽然有着一個小土堆開始隆起，周圍的草叢順着土堆的隆起，向着四周翻卷了出去。

    土堆裂開。

    一隻白嫩細長的手掌破土而出。

    緊接着，又是一隻細長的手掌伸出，兩隻雪白細長的手掌攤開，五指伸展開來，彎曲如鈎的指甲猶如利刃閃過一絲寒光。

    「今夕是何夕？」

    這個人破土而出，渾身上下光潔溜溜的，沒有多少的毛髮，光着頭，稀疏的眉毛，眼神中充滿了滄桑，仿佛看遍了世間的是與非。

    環顧四周，入目之處儘是古木叢林，奇峰怪石。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也不知道當初的天虛府玉華山，如今又換成了什麼名字？」

    這個人長身而起，看了看自己光潔溜溜的身子，淡淡的笑了一下，隨後望了望天空，分辨了一下方向。

    便朝着正南方，邁了十八步。

    「不知道我當初埋下的用金縷玉衣改成的道袍是否還在？」

    細長的指甲如刀，朝着地上，扒了起來，一層層的土壤，被扒在一旁，扒了約莫幾十公分多深的時候，一件看似普通的道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裏。

    「不愧是道家的至寶，水火不侵，放置了不知多少的歲月，都還沒有損壞。」

    這人把土坑中的道袍撿了起來，穿在身上，自有一種古樸的大家風範，飄然出塵，仿佛這個道人身在天地外，不在五行中。

    這個人，名叫李逍遙，每隔五百年，便有雷霆劈他，劈死之後，沉睡千載歲月，便會重新甦醒。

    不老不死，不生不滅，已然在塵世中流轉了無盡歲月。

    「這是第八次遭雷劈了，九為數之極，要是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再遭一次雷劈，只怕就沒有機會甦醒過來了。」

    望了望身後的坑，李逍遙步履沉穩的向着山下走去。

    白雲飄蕩，鳥鳴滿山。

    這座山極高，五千仞岳上摩天，山中有泉水淙淙，也有着虎豹豺狼，李逍遙心中毫無懼意，信步向着山下走着，快到山底的時候，景象更是一變。

    一條清澈的山泉，蜿蜒盤曲着向着遠方緩緩的流淌着，山泉底部的鵝卵石肉眼可見，而在山泉流成的小溪上面，搭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拱形的石橋，石橋上面雕刻着一條條惟妙惟肖的蛟龍。

    眼睛一掃，足足有九九八十一條蛟龍，每一條蛟龍的形態神情各有不同，或張牙舞爪，或安靜盤臥，或伸展軀體，或藏頭露尾......

    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髒的空氣......!！」

    「我歷經各朝各代，還沒有聞過這麼難聞的空氣，這一朝的人，是怎麼在這麼渾濁的空氣中生活下去的？」

    李逍遙眉頭一皺，屏住了呼吸。

    繼續向着山下走，一座小亭在望，更是有着一座座古廟道觀錯落有致的建在了山中，雲煙繚繞，綠樹蔥蘢。

    古廟道觀之中，遊人如織。

    「這是什麼年代了，這些人的衣衫，和我穿的有所不同？」

    李逍遙站在山上，向着遠方看去。

    就見一群群的人在山路間漫步，這些人有說有笑，更多的時候，是拿出一種特殊的器具，啪的一按，景致定格在瞬間。

    又一轉眼。

    便見那古廟道觀之中，有着身穿大黃袈裟的和尚穿梭往來，也有着頭戴通天紫金冠的道士笑迎八方來客。

    「好在，還有道袍，時代還沒有完全的改變，過去的東西還沒有完全丟棄！」

    李逍遙順着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路向着山下走去。

    山下停着無數的汽車，更有着無數小鋪子，買賣着各種各樣的食物、玩具。

    汽車的鳴笛聲偶爾響起，摻雜着各種各樣的吆喝叫賣的聲音，構成一幅俗世生活的百像圖。

    「得趕緊下山看一看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和以前相比有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