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薩、星訥對於多爾袞的指責並不敢反駁,這位還不到30歲的睿親王可比其弟多鐸更有政治手腕,現在又是朝中的實權人物,就連大汗對其也是稱讚居多。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現在多爾袞明擺着是想把進攻明軍不利的罪名同多鐸撇開,他們自然也只能屈膝跪地,向多爾袞請罪道:「奴才等確實有罪,還請主子責罰。」
多爾袞沉吟了一會,方才對着兩人說道:「念你們兩人也是維護耀州軍民心切,追擊明軍的過程中也沒什麼明顯的錯誤,這罪過我就暫且記下了,等這一仗打完之後再說。
現在我交代你們兩人一個新任務,我在耀州城時接到了蓋州發來的軍情,說是有大股明軍正在圍攻熊岳鎮,你們繼續領着本部人馬前去哨探,將這股明軍的數量和作戰方式等情報都打探清楚…」
看着勞薩、星訥領取命令離開之後,多爾袞才轉頭看着多鐸語氣頗為嚴厲的說道:「你在搞什麼?平日裏在瀋陽得罪那些叔伯兄弟和漢官也就算了,這戰場上也是能夠胡鬧的?」
原本看似老實了許多的多鐸,聽到同母兄的指責,頓時不忿的說道:「我怎麼是胡鬧了,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難道就因為對面明軍的火器犀利一些,咱們就坐在這裏等大汗的大軍抵達麼?那樣的話,恐怕大汗才會瞧不起我,然後降罪於我吧。」
多爾袞氣極而笑的說道:「打仗當然會死人,但也不是像你這樣逼着他們去送死啊。你若是把鑲白旗的將士也派了上去,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你讓鑲白旗在後方壓陣,卻讓其他各旗及漢軍上前沖城,你真以為別人不會在心裏嫉恨你嗎?若是有人被你逼急了去大汗那裏告你一狀,你以為你能夠逃得過大汗的處罰?」
多鐸楞了片刻,便滿不在乎的回道:「大不了下次我只督促那些漢軍上前就是了,漢人的命不值錢,大汗總不會因為死了一點漢人,就找我麻煩吧。」
多爾袞有心繼續告誡這個弟弟,漢人的命現在也值錢了,畢竟當初這些漢人投降大清是為了活命,如果看不到活命的希望,他們難道還會願意服從*的統治麼。
不過多爾袞在心裏想了想,終於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去。畢竟他那位同母兄阿濟格難以指望,唯一能夠真正成為他的可靠助力的,便只有這位同母弟了。
多鐸雖說自小親近於他,但如今也是一旗之主,說的太多對方未必會察覺到他的好意,反而會令這個同母弟疏遠他。
雖說因為明人這些年的國力上升,使得在瀋陽經商的明人地位有所提高。但是滿人對於國內的漢人,依舊持輕視態度,像多鐸這種漢人性命不值錢的想法,在滿人中還是很有市場的。
就連多爾袞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同那些明人勾結在股市上圈錢,他從前也是從來不拿正眼看待那些漢人的。
多爾袞兄弟這種態度,主要還是為了迎合滿人中的保守派。畢竟在黃台吉大力改革八旗及國內製度,提高漢人和漢官地位以鞏固自己的權勢時,不可避免的觸動到了八旗親貴們的利益。
在另外一個時空中,黃台吉以不斷的入關劫掠大明行動以收買滿人中的少壯派,並用戰爭行動使得守舊派疲於奔命無法與其對抗。
不過在這一個時空內,大明守住了漠南草原之地,使得滿清的部隊無法繞道襲擊關內,這自然使得瀋陽的滿人守舊派勢力沒有怎麼被削弱,主張維持天命汗時期的滿漢有別制度的聲音並不弱小。
而這些守舊派的基本盤,正是在黃台吉登基後推動改革,利益受損最大的前兩黃旗,現在由多爾袞兄弟統領的兩白旗。
這些最早跟隨努爾哈赤打天下的兩白旗將士,他們在女真一族定基建國的過程中是得利最大的。而在努爾哈赤的時代,女真這個民族還沒有脫離奴隸社會,漢人不過是滿人的奴隸而已。
這樣的時代對於這些滿人來說,可比現在的日子過得舒服多了。自從黃台吉登基大肆推動社會改革,把漢人從奴隸地位中解放出來,原先擁有大量奴隸的滿人家庭,現在就不得不自己參加勞動了。
對*這個國家來說,黃台吉推動的社會改革緩和了滿漢之間的民族矛盾,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穩定了國內的物價,增強了國家的實力和凝聚力。
但是對於這些八旗的既得利益者來說,黃台吉的社會改革無疑是以犧牲他們的利益為代價的。而對於兩白旗的將士們來說,他們不僅僅在物質利益上受到了損失,就連社會地位也下降了。
從地位崇高的上三旗變為普通的下五旗,使得兩白旗失去了在八旗內的大部分話語權,並受制於原本實力遠不及自己的旗分,這顯然是難以讓這些曾經大汗身邊驕兵悍將心服的。
在大明改變了一味強硬施壓的對清政策之後,滿清國內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有趣的變化,保守派雖然堅持維護天命汗時期的滿漢政策,主張尊滿抑漢。但是在對明政策上,保守派顯然更傾向於保持和平,先安定內部的鬥爭。
而滿清的改革派卻正好相反,他們雖然主張在國內講究滿漢平等,但是對於對明政策上,卻積極推進伐明戰爭,試圖把國內的矛盾轉嫁到對外戰爭中去。
想到了黃台吉手中現在掌握的力量,多爾袞便搖了搖頭對弟弟說道:「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安分一些,在大汗到來之前,我們只需要虛張聲勢就可以了,不必再拿人命去填這座城池。」
多鐸的政治觸覺顯然不及這位兄長多了,聽到了多爾袞的決定之後,他終於有些吃驚的問道:「虛張聲勢?那豈不是向這些明軍示弱,這要是鼓起了他們的士氣,接下來的戰鬥豈不是更難打了?就算大汗帶來了紅衣大炮,這些明軍恐怕也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多爾袞沒有看自己的兄弟,只是望着遠方的營口城,躊躇了一會才回答道:「正藍旗被大汗接着莽古濟格格謀逆的藉口拆散併入兩黃旗之後,現在八旗只剩下了七旗。
除了兩白旗之外,其他各旗皆在大汗的控制之下,就連大貝勒代善現在也裝起了縮頭烏龜,一味的躲在豪格身後。
如果再加上大汗這些年建立的蒙、漢八旗,我們兩白旗已經不再是八旗中最強大的力量了。再加上阿濟格這個豬油蒙了心的,不想着同我們兄弟齊心協力,反而老是想着要奪你鑲白旗旗主的地位,這個時候咱們可損失不起任何力量了。
對面城池裏的明軍若是一衝即潰的弱軍,那麼我們拼上一把倒也沒啥。但是看着你們這些天打的如此之費勁,恐怕換上我兩白旗的將士,這也是個填不滿人命的坑。
既然如此,倒不如虛張聲勢一番,且待大汗自己上來再說。若是能夠讓其他各旗損失些人命,你之前攻城不利的罪名也就沒人會抓着不放了…」
多爾袞這隻援軍的到來,李岩等明軍將領在城牆上也是能夠看到的。但是就在明軍調整部署,準備應對一場大戰時,卻發現接下來城外的清軍進攻明顯減弱了攻擊力度,多以虛張聲勢的佯攻為主。
清軍的戰術改變,反而更令明軍疲憊不堪了起來,畢竟明軍一開始並不能分清,清軍到底是在強攻還是在佯攻,清軍的進攻次數一多,倒是讓明軍時刻繃緊了神經,從而讓明軍士兵們的精神始終保持着較大的壓力,過度的集中注意力,自然也就容易讓人感到疲憊。
而且多爾袞指揮清軍部隊沖城時,不再要求隊伍集中,而是以稀疏的小隊穿過戰場,在城牆根集中。明軍的*炮雖然彈道彎曲,但也無法打擊城牆下的清軍士兵。
憑藉着這一點改變,就令明軍火炮的效力大大的下降了,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通過集中射擊清軍大隊人馬來摧毀攻城部隊的士氣了。
當然清軍的主動疏散隊形,也使得他們的進攻部隊力度不足,再也不能如之前那樣輕易的登上城牆,和明軍在城牆的守軍展開激烈的肉搏戰了。
觀察了近兩日清軍的戰法之後,李岩很快就改變了守城的兵力佈置。原本他手中有2個多營的陸軍,還有三、四百武裝水手,近200朝鮮降人。
朝鮮人被他安置在了城內,負責城內的治安及對滿人的監視工作,武裝水手則控制着碼頭區域,2營多的陸軍則主要針對營口北面城牆的防禦工作。
之前李岩都是以2個連作為預備隊,其他人則上城牆防守,主要以三座城門為防禦核心。但是隨着清軍玩起了襲擾疲憊戰術之後,這樣的防禦佈置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了。
於是在觀察了清軍兩天的行動之後,李岩乾脆把軍隊分為兩部,日夜進行輪換,以對付清軍這種以小隊人馬騷擾為主的戰術。
不過限於兵力不足,對於清軍在城外修建高台觀測城內的舉動,李岩卻也沒辦法對付。他倒是派出了一支部隊出城試探的攻擊了下高台修築的地點,但是清軍埋伏的人馬差點就切斷了明軍回城的通道,使得李岩不得不放棄了派兵攻擊城外高台的舉動。
不過仗着大明軍隊充沛的物資,李岩從海軍那裏搞來了備用的帆布和徵用了城內的一部分棉布,把城牆附近的街道都遮蔽了起來,從而隔絕了清軍對於城內防禦重點地區的觀測,令清軍的高台失去了大部分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