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爭按照哲學思想去解釋,就是矛盾的激烈衝突,是一方力求戰勝另一方的一切手段的總和。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雖然朱由檢從登基時起,就一直在告誡朝中的官員,不允許他們拉幫結派的在朝廷上搞黨派鬥爭。
但是在崇禎十二年天災的影響下,朱由檢不得不對那些試圖用天人感應理論來否定朝廷改革大局的讀人、官吏,採用了教科式的政治鬥爭方式。經歷過後世信息時代的蘇長青,顯然比這時代的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輿論爆發之後,問題本身就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鬥爭雙方各自所堅持的立場是什麼。
因為沉默的大多數,願意跟隨的不是什麼真理,而是在鬥爭中勝出的一方。勝者贏得一切,敗者失去所有,這就是政治鬥爭中最為殘酷的一面。正因為政治鬥爭是如此的殘酷,因此當人們選擇了立場之後就很難再變更自己的立場,否則他首先就會被本方同志清剿。
西方的教宗曾經說過,異端比異教徒更應該下火獄。這在政治鬥爭中同樣適用,叛徒可比敵人更為可惡。因此一旦在政治鬥爭中明確了立場,即便自己的同志之中出現了豬隊友,本着維護派系的利益,眾人也要極力為同志進行辯護,而把對錯先放在一邊。
對於朱由檢來說,大明朝堂上的黨爭,其實和後世論壇上口水爭論貼沒什麼區別。一位官員提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建議,某位和他不對付的官員先反駁了這個建議,接着又嘲諷了這位官員幾句,然後爭論就開始升級,直到把兩位官員的親朋好友恩師門生都扯進這個旋渦為止。
因此,對付這些無聊的黨爭高手,最快的解決辦法不是和他爭吵,而是刪帖禁言。當今年南方的第一批秋糧解運到北方災區之後,朱由檢便趁着輿論注意力的轉向,批准了錢謙益提出的流放這些妄議朝政的文人官吏的建議。
只不過他拒絕了錢謙益提出的,對這些人員進行一次走過場的審訊和集中流放到濟州島的主張。天人感應說雖然一直被歷代學者們所駁斥,但是因為封建王朝統治者的局限性,這套理論在民間還是很有市場的。
朱由檢公開駁斥天人感應說,這個大家勉強能夠保持沉默。但是使用這個罪名去審判這麼一群讀人,天知道過堂的時候會鬧出多少笑話來。他可不願意把刑部大堂變成這些讀人的個人發佈會,從而引起百姓對於這些人的同情。
直接宣佈懲罰結果,拆散流放海外屬地,並固定流放年限,崇禎終於以一種另類的方式,完成了這個時代的刪帖禁言。而正如他所預料的,當災區收到糧食之後,北方士民的輿論風向開始大變,將這些左順門上的讀人和官吏指斥為居心叵測之徒,原本還有些聲音的江南士紳,完全被大明的輿論主流觀點給邊緣化了。
除了輿論風向上支持朝廷和皇帝的言論壓倒了質疑者的聲音之外,黔國公沐天波對於南京軍務的整頓和對餘糧徵集制度的支持,也使得江南士紳們再也無法顧及到關在刑部大獄內的金聖歎、吳偉業等人了。
雖說崇禎登基之後縮小了南直隸的轄區,但是南京依然是南方的政治中心,江南士紳在南京城內基本掌控了一切。比如之前掌握南京軍務的南京守備朱國弼和南京鎮守太監曹化淳,都是極受江南文人推崇的親近正人君子的貴戚權要。
一個勛貴,一個太監,這兩個原本最應該效忠於皇帝的人,在南京卻成為了文人推崇的對象。在某種程度上,這無疑就如一群老鼠讚美守衛糧倉的貓盡忠職守一樣荒謬可笑。然而令人詫異的是,這不是一個笑話,是大明朝的現實。
皇帝委派兩人管理南京軍務並監督南方士紳,結果他們卻成為了江南士紳的好朋友,這顯然已經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江南士紳在南京城內的根基有多厚。反過來也說明了,南京對於江南士紳有多重要。
沐天波在南京打出的這套亂拳,生生把南京城的勛貴們打的矇頭轉向,也讓江南士紳開始失去了對於南京城的控制。在撫寧侯被軟禁在府內的時候,沐天波一連撤換了南京京營和衛所內大大小小近五百餘官員,取而代之的是之前被閒置在一邊的南京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們。
沐天波的舉動自然受到了陸軍總參謀部和南京陸軍軍官學校的支持,之前因為朱國弼和南京兵部尚的阻擾,南京京營和衛所軍始終沒能完成整編事宜,這極大的拖延了總參謀部的整軍計劃。而南京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學員們,也沒能如同他們在北京和成都的軍校同僚們,在南京地區的軍隊中獲得重用,反而被軍中的勛貴子弟和無能將領所排斥,這一直都讓這些南京軍校畢業生們大感不滿。
因此沐天波肆無忌憚的破壞着南京官場潛規則時,在他身後的支持者也並不缺乏。沐天波本身就是實權國公,地位尊崇。如今再加上總參謀部在上層的支持,和下級軍官為其奔走效命,江南士紳如何約束的了沐天波的行動。
南京乃是這些江南士紳的老巢,若是這裏被人鬧了個天翻地覆,他們如何還能控制的住南方的民眾。因此,江南士紳之間就出現了分歧,有人認為此時反對餘糧徵集制不是燃眉之急,把沐天波驅趕回北方才是當務之急。
在這樣的局勢下,南方士紳上彈劾沐天波的奏章就如雪片一樣往北方飛過去了。至於金聖歎、吳偉業等人,倒是沒什麼提起了。
對於崇禎來說,他也沒打算一次就把這些南方士紳都給解決了的念頭,能夠迫使這些南方士紳接受餘糧徵集制,並教訓了一頓南方勛貴,讓他們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人後,他也打算見好就收,給這些南方士紳一點甜頭,以緩和南北之間的矛盾衝突。
因此迫使南方士紳發表聲明,表示支持朝廷拯救北方災民推出的臨時之制度後,崇禎終於一改之前的強硬姿態,表示願意考慮調回沐天波,安排較為穩重的人員出任南京守備和南京鎮守太監兩個職位。
當然,已經開始的南京軍隊的整頓事務不會終止。事實上當崇禎下令召回沐天波時,大明第十二野戰軍已經在南京初見規模,原三十五師師長劉肇基晉升為了第十二野戰軍的軍長。
而新任南京守備的鎮遠侯和南京鎮守太監的王坤,卻都是惟皇帝之命是從的人物,同江南士紳素來沒有什麼瓜葛。這兩人的到來,雖然不能如沐天波這般對南京官場大動干戈,但是他們卻也能夠將沐天波從江南士紳手中奪取的對於南京的控制權,好好的保持下去。
經過了崇禎十二年的這場政治風暴,崇禎對於南方的控制權可謂是大大前進了一步。而大明的的士紳官員因為過於關注國內的事務,甚至都沒有多少人去關注大明的北方發生了什麼異動。
不過對於朝鮮來說,大明和滿清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讓朝鮮墮入地獄,因此他們也就顯得格外關心大明和滿清之間的任何變動。
自從大明改進了航海技術之後,朝鮮半島和山東半島之間的海上往來,開始從沿海岸線航行變成了直航模式,這極大的縮小了兩國之間往來的里程和時間,也減少了風浪傾覆的風險。位於漢江江口的濟物浦,因為其優渥的地理條件成為了朝鮮前往大明的第一大港。
而山東這邊,煙臺和青島兩港也漸漸取代了登州,成為山東面對朝鮮、日本的主要貿易港,特別是青島,因為有連接通往天津的鐵路,更是成為了貿易船隻首選的港口。
過去從漢城出發,抵達登州水門,最少也要19日。但是現在從濟物浦到煙臺,大約只要六、七日。而從濟物浦到青島,也不過10天上下。崇禎十一年開設了青島到濟物浦的班船之後,大明和朝鮮之間的往來也就更為方便了。
朝鮮領議政沈器遠在大明的支持下控制了朝鮮的政局,把之前向滿清開城投降的朝中官吏清除出朝堂,並架空了朝鮮國王李倧之後,便開始積極實施仿效明朝的政治改革。和大明不同的是,經過了兩次胡亂之後,朝鮮損失了大量人口,甚至連不少兩班貴族都被抓去了瀋陽,因此朝鮮此時乃是地多人少的局勢。
故沈器遠在土地上進行的再分配,並沒有獲得多大的阻力。當然他的這種土地再分配並沒有觸及到對封建義務的廢除,因此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反而是加強了兩班貴族的復甦,而不是朝鮮國家的強大。
但沈器遠在經濟上試圖採用和大明一樣的重商主義政策,以提高國家稅收時,卻同時遭遇到了國內外勢力的共同反對。國內的兩班貴族認為,沈器遠的重商主義將會動搖兩班統治秩序,從而讓商人凌駕於兩班之上,這顯然是他們不可接受的。
而大明的商人也不樂意見到朝鮮自己發展工坊,他們認為大明能夠生產一切朝鮮所需的日用,朝鮮實在沒有必要自己生產質次價高的產,從而浪費朝鮮生產出來的原物料。且大明商人也不認同朝鮮提高對外貿易的稅收,認為朝鮮官府不能與民爭利。
至於那些滿清來的商人就更為*裸的表示,瀋陽方面絕不認同朝鮮官府提高對外貿易稅收的舉動,他們認為這是對於清國的歧視政策。於是大明和滿清這兩個敵對國家的商人,倒是很有默契的對漢陽朝廷進行了施壓。
在這樣的局勢下,李倧和失勢的投降派官員又蠢蠢欲動了起來,想要推翻沈器遠的執政地位。於是這位朝鮮領議政不得不親自前往明朝進貢,以試圖取得大明皇帝的支持。沈器遠其實還是比較明智的,他知道今年大明北方在鬧旱災,因此把進貢的珍寶都換成了糧食。
十餘艘船裝運來了三萬石稻米,這一舉動令他很快就獲得了大明百姓和皇帝的好感,於是在他入京第三日就獲得了被皇帝接見的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