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第656章 無用的科學?

    採用科學實驗和數學分析的方法研究力學,本就是伽利略·伽利萊開啟的先河。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而崇禎從後世剽竊過來的牛頓運動定律,則為伽利略在宏觀世界和低速狀態下研究物體運動建立了有效方法。簡單的來說,因為蘇長青這個穿越者的緣故,伽利略基本已經幹完了屬於艾薩克·牛頓爵士該乾的活。

    好吧,雖然艾薩克·牛頓爵士失去了經典力學之父的榮譽,但起碼他未來還可以研究下數學和光學。當然這位艾薩克·牛頓爵士現在還沒有出生,他應該無法向蘇長青和伽利略·伽利萊先生表達自己的憤慨。

    伽利略對於崇禎提出的三大力學運動規律猜想倒是極為推崇,認為這幾乎可以用來解釋一切的自然現象背後的規律。雖然這位大明皇帝的才智似乎隨着貢獻出這三條力學猜想後就陷入了平庸,難以和他討論有關經典力學中更深入的問題,但是伽利略自己和自己對話,就足以用這三條定律將從前學說中的錯誤部分給修正回來了。

    也因為在中國聽聞了關於三大力學運動規律的猜想,伽利略把原本在歐洲已經有了腹稿的《論兩種新科學及其數學演化》一進行了重新修訂,推遲到了崇禎十二年夏末在北京出版第一冊。

    遠離歐洲宗教裁判所的威脅之後,伽利略在中國終於能夠安心的繼續自己對於自然科學和哲學的思考。而在他成為皇家科學院的院長之後,更是利用了崇禎所提供的充足資金,對天文儀器和科學器具上進行了改進和研究。

    崇禎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639年,在大明北方大部分百姓的記憶里就是飢餓和酷夏,不過對於伽利略這樣的科學家的眼中,這卻是本世紀最後一次觀測金星凌日的機會。他從年初就開始不停上給皇帝,期望能夠派遣遠征隊前往各地觀測。

    雖然在這樣的年份,調用人力、物力和寶貴的船隊去世界各地觀測金星凌日的過程,看起來頗有些不食肉糜的意思。不過伽利略最終還是說服了崇禎,因為觀測金星凌日可以測定太陽視差。

    太陽視差是天文常數之一,它的全稱叫做太陽赤道地平視差。只有確定了太陽視差,方才可以推算地月系質心到太陽的距離,從而確定天文單位。天文單位是量度太陽系內天體之間距離的基本單位﹐又是測定恆星三角視差的基線﹐是天體測量學中的一個重要問題。

    上一次的金星凌日發生於1631年11月24日,而1639年12月4日就是十七世紀最後一次金星凌日。想要觀測再下一次的金星凌日,就需要等到1761年才行。顯然這個時代的人是看不到第三次金星凌日的了,朱由檢最終還是簽發了命令,決定在中國、朝鮮、日本、琉球、南亞、南非、北美等地同時進行觀測。

    伽利略在做完了稱量地球實驗之後,便決定讓湯若望、萬鴻生在北京觀測,而他則帶着弟子前往南京觀測。朱由檢聽說之後,還換上了便服親自為伽利略送行,希望他這次南下能夠得償所願。

    雖然在十七世紀去測算太陽系的大小這看起來很傻,畢竟我們連腳下的這個地球都沒能真正的探索明白。不過崇禎此時倒是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從這個世紀開始,中國的科技開始落後於西方了。

    在過去,勇於探索未知的科學家東西方都有,事實上中國還要更多一些。畢竟大一統王朝能夠給養的閒人,比起四分五裂的歐洲各國總是要高一些的。但是隨着大航海時代的地理大發現,和王朝末年的降臨,使得西方研究科學和藝術的閒人數量開始超過中國。隨着之後明清混戰和三藩之亂,延續了上百年的戰爭,更是大大傷及了中國的元氣。

    而滿清入主中原後,在文化和思想上的全面禁錮政策,使得中國研究科學和藝術的土壤不復存在,於是便有了華夏三百年的文明退化期。而此時的西方人,正孜孜不倦的去探索這個世界的真相。

    送走了伽利略之後,回到宮內的朱由檢總算是能夠安慰自己一句,起碼這個世界中的大明將不會落後於時代了。一時感慨之下,朱由檢決定放自己半天假,看看伽利略新出的《論兩種新科學及其數學演化》這本到底講的什麼內容。

    不過他還沒翻上幾頁,呂琦便進來向他傳報道:「陛下,陸軍總參謀部的孫傳庭來了,似乎是來向陛下匯報營口作戰計劃的。」

    朱由檢有些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手中的,對着呂琦說道:「把這本好好放到架上去,待我有時間再慢慢看。小心一些,這上面可有伽利略先生的簽名,不可損毀了。」

    呂琦馬上點頭應承道:「臣一會拿一個檀香木做的盒子把它放起來,就不用擔心這被蟲蟻咬蝕了…」


    在西苑精舍的會客廳內,朱由檢見到了孫傳庭和站在他身邊的一位30出頭的軍官,孫傳庭看到皇帝對於自己身邊的人有些疑慮,於是便出聲為其介紹道:「這位是河南河內人李岩,也是陸軍軍官學校參謀科第33期的學員,本次營口作戰計劃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朱由檢看着這位軍官不由問道:「33期不是還沒有畢業?他是特招進總參的?」

    孫傳庭點了點頭說道:「他在考入軍校之前,已經是舉人身份,是天啟丁卯年的舉人。考入軍校之後,在步兵科和後勤科都待了一年多,最後才進入參謀科完成了剩下的學業。臣和總參謀部的其他同僚都認為,以他的能力應當進入總參謀部任職,因此便令他參與了這次作戰計劃的擬定…」

    朱由檢招呼兩人坐下之後,方才對着李岩說道:「既然是天啟丁卯年的舉人,怎麼之後沒有參加科舉,反而報考了陸軍軍官學校?」

    李岩倒是神情坦然的回道:「臣倒是上京考過一次,不過剛好遇到科舉改制,臣一時準備不及落選於榜下。

    之後河南士紳和土賊勾結作亂,臣之家鄉也頗受影響。當地紳民推舉我組建民團保境安民,臣也立下了幾次小功,於是縣令大人推舉臣前來報考軍校,說這世界上的讀人不少我一個,但是保護百姓的武臣卻實在太過稀缺。臣聽了,覺得大有道理,便同表弟一起報考了陸軍軍官學校。」

    朱由檢覺得此人說話真是有趣,於是便又繼續向他問道:「既然報考了軍校,你又為何連續換了三個科系,難道考中軍校之前沒事先考慮好嗎?」

    李岩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臣在步兵科學習的時候,發覺今日戰場交鋒已經不再是過去兵對兵、將對將的照面肉搏戰了。火槍和大炮技術的改良,使得步兵的紀律和組織性要比士兵所具有的勇氣更為重要。

    但是火槍和大炮需要不停的消耗*和炮彈,臣以為如果不明白後勤補給的重要性,是無法擔任一個合格的步兵指揮官的,因此才申請轉去了後勤科系。不過臣在後勤科系讀了一年後,又發覺如果不能知道各部隊之間的作戰、補給次序究竟是按照什麼邏輯決定的,就無法令後勤部門同前線軍隊進行有效對接。所以,臣又申請轉去了參謀科…」

    聽着李岩一本正經的描述自己轉科的緣由,朱由檢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想笑的衝動。他忍住了笑意,對着李岩繼續說道:「既然孫卿說,這份作戰計劃大部分是由你擬定的,不如你先和朕說說,你擬定的這份作戰計劃,設定的作戰目標、作戰理念是什麼吧?」

    李岩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年輕的皇帝一眼,作為舉人出身的陸軍軍官學員,他也是一直頗受孫傳庭等進士出身教官的器重。畢竟以舉人身份前來應考陸軍軍官學校的,暫時還只有他一個,其他文化程度最高的也就是秀才程度。

    隨着陸軍軍官學校搬遷到豐臺大營之後,學校的規模就迅速擴大到了上千人,到了這個時候崇禎已經不能同軍校學員一一談話,只能以班級或是全校集會的形式同這些學員們進行交流。

    因此,陸軍軍官學校28期之後的學員們,再不能同之前的學長一樣同皇帝進行比較私人的對話了。所以李岩雖然在軍校中待的時間比其他人更長,但是他對於皇帝的了解,還不及從前那些上六個月速成班的學長們。

    作為舉人出身的他,理解能力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而自幼習武的他,身體素質也一樣不弱於那些將門子弟。雖然他在皇帝面前名聲不顯,但是在軍校中卻是極為著名的秀才。

    在被孫傳庭帶來見皇帝之前,李岩自然也是希望能夠給皇帝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而不是如學校見面會時,再次將他遺忘在角落裏。整個營口作戰計劃的整體框架都是李岩的手筆,他原本以為要對皇帝解釋很久。

    但是,崇禎只是簡單的提出了兩個問題,就抓住了整個作戰計劃的核心。這讓李岩頗受打擊,不過他還是調整了一下心態,慢慢向皇帝介紹道:「本次作戰的目標,臣以為應當是奪取營口,並配合金州駐軍圍殲復州、蓋州之敵…」

    自崇禎二年帶兵上戰場抵抗過入關的後金軍後,朱由檢對於戰爭已經再無陌生之感。活也要說回來,現代人雖然沒有直面戰爭的機會,但是接觸到的各種戰爭場面,卻要比這時代最高明的將領還要多。當這種存於腦海中的戰爭畫面用來對照實際戰事時,朱由檢可比這時代的普通人更容易歸納出戰爭的規律來。

    因此,他隨口問到的問題,次次都問在了關鍵上,讓李岩也不由越發認真了起來,還時不時的進行了長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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