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鹽商在淮揚待了上百年之後,大多失去了當初在邊寨開拓進取的精神,擁有了驚人的財富之後,他們開始沉迷於精緻的個人生活享受之中。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從揚州瘦馬、到修建園林,一切可以滿足於感官享受的娛樂或是藝術,在淮揚鹽商的巨額金錢投入下,開始帶領了整個大明的奢靡之風。
但是除了追求這些個人享受之外,鹽商們最為渴求的,還是希望能夠改變自己的政治地位。
從輸銀購買官職,到培養家族子弟讀書,或是資助貧寒文人,鹽商們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抬高自己的地位。
事實上,這些鹽商們做的還是相當不錯的,比如徽州鹽商通過資助家鄉讀書人的方式,構築了一張強大的官商網絡,使得徽州鹽商在揚州漸漸有後來居上之勢。
去歲新皇剛一登基,就下詔征天下各省商人選派代表入京,討論納稅事宜,揚州府攤上了5個代表名額。
雖然淮揚鹽商們非常希望提高自己的地位,甚至於不惜在文人雅士、官僚權貴身上花下大筆的金錢。但是對於給皇帝納稅這種事,他們卻並不願意。
在他們看來,花錢在文人雅士或是官僚權貴身上,總是會有所回報的。但是把錢交給皇帝,他們並不認為會有什麼回報,說不定還會被宮內的太監們看上了自己的身家,最後弄個破財免災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因此,當揚州府要求揚州鹽商選出3名代表上京時,八大鹽業總商經過商議之後,選擇了不受人待見的張近泉等三人,作為揚州鹽商的代表。
張近泉等人在2月初抵達了京城,但是雲、貴、川等地的商人代表還沒到,因此就在京城四處遊玩了起來。
和揚州相比,京城的新鮮玩意實在不多,而京城的勾欄胡同又被崇禎整頓了一番,大多數院子都關了門。
最後一名在京城經營典當行的山西同鄉,說要帶着幾人來見見王爺們住的地方,看看北方園林同揚州園林之間的區別。
於是張近泉等人就發現了股票交易所,這個新鮮事物。其實他這位同鄉不過是因為,股票交易所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進入這裏說不定能結識幾位權貴。
而且他也能狐假虎威的,在外地來的同鄉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在京城的交遊廣闊。讓這些同鄉高看自己幾分,順便抬高下他開的典當行的地位。
不過和他同來的張近泉,顯然不是那種呆頭呆腦,畏手畏腳的鄉下土包子。他進入股票交易所不過半天,就了解了想要進入這裏,不過是要存上一定的銀兩而已。
這個一定的銀兩,是按照交易所最低價格的一股股票決定的。能夠用錢解決的事,對張近泉來說顯然不是問題。
淮揚鹽商雖然拿他們當做替死鬼,讓他們充任商人代表,但是也補貼了每人一萬兩,作為進京後應付皇帝徵稅的費用。
當然張近泉認為一萬兩未必能解決問題,因此他自己又帶了2萬兩。帶着三萬兩放在山陝會館內,顯然不是很方便。
張近泉原本是打算存入這位同鄉的典當行的,但是進了股票交易所後,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王顯文、王顯聲兩兄弟,帶上京城也有3萬餘兩,他們一向跟着張近泉,看到張近泉如此行事,也就照貓畫虎了。
之後幾天,張近泉便天天來交易所玩耍,當他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了解這個股票是什麼之後,就乾脆的買進了西山玻璃廠的股票,還說服了王家兄弟一起行事。
於是短短三天內,他們就收進了290股,花費了3萬2千兩。但是股價也被拉到了170兩。
在王家兄弟的勸說中,張近泉終於準備起身離去了。他想要買下西山玻璃廠,主要還是看上了四海商行內出售的那些玻璃製品。
以往,玻璃製品都是來自海外的西洋貨。市場上往往有價而無貨。但是在四海商行內出售的玻璃製品,不僅更為剔透,且造型更符合大明人的審美觀念,且價格極為低廉。
張近泉想的就是,如果能夠買下這個玻璃廠,搬回揚州之後,就能夠製作出更為精美的玻璃器,以江南豪商們喜歡爭奇鬥豔的本性,他一定能夠大大的賺上一筆。
但是隨着收購玻璃廠股票的不斷深入,張近泉發覺自己倒是喜歡上了,這種以金錢制定規則的遊戲了。
不過當他把價格抬到170兩一股的時候,始終沒人賣出手上玻璃廠的股票,這讓他覺得,再抬價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處,因此決定聽從王家兄弟的勸說,結束今天的股票收購。
但是當幾人剛剛起身,一名太監服飾的人匆匆走進了大廳,他同一名交易員低聲說了幾句之後,玻璃廠的股票出價開始繼續上升了。
泰寧侯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對着交易員喊道:「你們這是搞什麼鬼,怎麼玻璃廠的股價能一路漲到200兩了?」
徐應元回頭看了泰寧侯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只要你有股票拋出來,自然就不必擔心沒人接受…」
朱由檢吩咐了王承恩派人去炒作玻璃廠的股票之後,就開始繼續完成關於生鐵、熟鐵的不同金相圖案。
天色黯淡下去之後,朱由檢就放棄了繼續觀察金相圖案的工作。當他走出了房間時,卻發覺呂琦守在了門外。
朱由檢看着他有些意外的說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是有什麼事對朕說嗎?」
呂琦立刻低着頭說道:「這些天來,東林黨人四處聯絡言官,試圖借着陽武侯一案,把刑部尚書薛貞拖下馬來。」
朱由檢沉默了一會,便冷靜的說道:「看看他們聯絡了些什麼人,能壓制住的就壓制住,壓制不住的,就讓吏部把他們安排出京去,發配的遠一些…」
在改名為陸軍軍官學校的武學內,朱由檢還是第一次巡視陸軍軍官學校。
看着和國子監相比,相當侷促的武學內部,朱由檢也有些感慨了。
今天的考試由於是皇帝親自出題,且到場觀看考試狀況,因此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們情緒都很高昂。
他們原本以為,在皇帝巡視了學校之後,就會去城內的小校場內進行真正的考試。
但是,這些學員們沒想到的是,隨後皇帝命人拿出來的,居然是一疊疊的試卷,這讓大部分的學員都有些傻眼了。
雖然武學改成了陸軍軍官學校之後,基本上進行的都是文化教育,和學習使用一些新奇的儀器。
但是對於這些基本上是文盲的中下級軍官們來說,坐在房間裏學習文化知識,比讓他們整天騎在馬上射箭都要艱難。
他們並不了解,學習識字和數學到底對於作戰有何幫助,倒是那個地形測量學還勉強能同作戰指揮扯得上關係。
他們能夠忍受到現在,主要還是因為擔任陸軍軍官學校校長的,是德高望重的帝師孫承宗,因此不敢反對這種教學方式。
但是今天這些學員們終於有些忍受不了了,他們認為身為一名武官,不考較騎射步戰,卻考這些用不着的文字功夫,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朱由檢坐在大堂台階上安置好的御座上,武學不大的院子內坐滿了學員,甚至於兩邊的廂房內也同樣坐滿了。
朱由檢小聲對身邊的鹿善繼詢問了幾句,才得知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們已經擴展到了900多人。其中京營和錦衣衛的武官超過了一半以上,其次是京畿附近的武舉,接着是從薊州、遼東召回來的一部分軍官。
朱由檢正和孫承宗聊天的時候,下方拿到考卷的學員們,看了一遍試卷之後,終於覺得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一名學員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請求向皇帝表達自己的意見。朱由檢對着監考的軍校教官點了點頭,表示願意聽聽這位軍校學員想要說些什麼。
「…身為武人,征戰沙場靠的是強弓大箭和嫻熟的武藝,這等書寫計算的文字能力,如何能為陛下禦敵?還請陛下以弓馬功夫考較我等的武藝,這才是上陣殺敵的本事。」
雖然這位學員有些膽大妄為,但是朱由檢臉上並沒有露出惱怒的神情,他饒有趣味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臣是保定武舉方玉成。」這名學員恭敬的說道。
一個沒聽過的名字,朱由檢腦子裏如是想着。他對着學員繼續問道:「你覺得身為一名軍官,最重要的職責是什麼?」
方玉成腦子轉的到不慢,他立刻回答道:「效忠於陛下,在戰場上英勇殺敵。」
朱由檢搖了搖頭說道:「你所說的到不錯,不過朕想問問你。如果後金軍現在繞道喜烽口,攻擊遵化城。朕命令你帶着3000人去解圍,你要在多久時間內抵達遵化?攜帶多少軍糧?你認為敵軍將會在何處攔截你?」
方玉成瞠目結舌了好一會,才回答道:「臣將會令軍士急行軍,爭取在5天內趕到,攜帶10天的乾糧。臣以為,遵化到北京,以薊門地勢最為險要,敵軍有可能在此處攔截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