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祿和部下看着遠處毫無異常的村子,心裏也不由有些焦急了起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的副手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毛大,馬匹都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弟兄們也緩過勁來了。
撫院大人進去這麼久都沒消息,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救不出朝鮮舊王到沒什麼,要是把撫院大人失陷在這裏,我們難以向大帥交代啊。」
毛承祿頓時想起同林遠忠的約定,「他們進村半個時辰後行動,或是看到煙火之後行動。」
毛承祿計算了下時間,覺得同林遠忠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他斷然對着部下說道:「上馬,準備出擊。」
當毛承祿上馬的時候,他身邊的部下突然對着他喊道:「毛大,村子裏放煙火了。」
毛承祿一腳踩着馬鐙,停下了跨騎的動作,扭頭看向了村子上方的天空,一朵紅色的煙花正在那裏綻放。
莫名的,他原本有些焦慮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他迅速的騎上了馬背,然後對着部下說道:「撫院大人已經找到光海君了,現在就看我們的了,諸君不要在大人面前墮了我東江鎮的威名。」
毛承祿的話音未落,就得到了部下的呼應聲。隨即一行人便向着村子呼嘯而去了,一如往日他們在白山黑水之中縱橫馳騁。
當那位林百戶從懷中拿出煙花筒的時候,李用吉已經感覺事情似乎已經失去控制了。
雖然他有些貪生怕死,但是腦子一向轉的很快,上國大人拿出的這個煙花筒明顯是用來召喚人手的,也就是說附近有一隻明國的小部隊。
哪怕他沒有回頭看,也知道身後那位年輕的明國武官現在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舉動,若是有什麼異樣,恐怕他便要第一個去見祖先了。
李用吉自己,毫無為殿下獻出生命的想法,他緊張的回想着,自從他受命監視光海君之後,平時到底有沒有得罪過光海君和任昭容。
他仔細的回想了一遍,發覺他平日裏就沒怎麼關心過光海君的生活,自然也就沒有得罪了。
後院內放煙火的響動,驚動了前院內的朝鮮士兵。看着湧進來的幾十名朝鮮士兵,毛永喜和林遠忠頓時向前走了一步,準備先拿下李用吉拖延一點時間。
李用吉腦子轉的很快,他想既然有明國支持光海君,那麼光海君很有可能會重登王位,再不濟也能去明國生活,如果他不想成為替罪羊,就應該主動一點。
因此看着前院的士兵衝進來後,幾乎沒有什麼猶豫,李用吉便拉下臉來訓斥道:「你們無禮的衝進後院來做什麼,上國老爺正在為小翁主展示上國的煙火,以慶賀上國的元宵節。趕快給我滾出去,不要打攪了老爺們過節的興致。」
帶着士兵衝進來的金完,也就是李用吉的副手,卻有些遲疑了。他覺得今晚的這一切都有些詭異,不管是突然出現的上國天使,還是現在釋放的煙花。
他可不是李用吉這種兩班貴族,朝中有人罩着,就算是惹出什麼問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他只是一個良民,要是看守的光海君出了什麼問題,他的一家大小就要被朝廷一同問罪了。
因此雖然被李用吉嚴厲訓斥了,但是金完卻少有的強硬了起來,他沒有服從命令滾出去,而是強撐着說道:「殿下有教旨,嚴禁一干人等同罪人光海君接觸。既然幾位上國老爺已經見過了光海君,是否可以離去了?
卑職已經在村子裏騰出了一間宅院,供幾位老爺今晚歇息。還請幾位老爺不要難為小人們,先出去休息。待到我等請示了朝廷,老爺再來探望不遲。」
李用吉的意外舉動,讓毛永喜和林遠忠停下了步伐,但是另一位朝鮮武官卻不肯聽從李用吉退出後院,反而和他爭吵了起來,這讓兩人開始觀望了起來。
不過顯然這位朝鮮武官下了決心,非但不肯退去,反而要手下的士兵把幾位上國老爺請出院子。
和李用吉比起來,金完在這些士兵中的威信更高,在他的嚴令下,有10多名士兵拿着武器向王化貞等人逼進了幾步。
毛永喜觀察着院子內狀況,他目光閃爍了下,經過仔細的衡量,他發覺光憑自己和林百戶兩人,是無法護衛住光海君同王化貞的安全的。
於是他突然走上前,攔住了士兵,用手指着金完喝罵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的無禮舉動,會讓你罪及全族。你究竟叫什麼名字,居然敢對上國天使動用刀兵,不怕我大明皇帝震怒嗎?」
金完頓時嚇了一跳,他趕緊上前幾步,撥開擋住自己的士兵,對着毛永喜解釋道:「卑職沒有對天使動用刀兵的意思,卑職只是想請…」
金完話還沒說完,毛永喜已經跨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領口,然後向後疾退了幾步。
本身還沒有站穩的金完頓時失去了平衡,向前沖了幾步,就衝着地面撲了下去。
在倒下之前,金完意識到那隻抓着自己領口的手,在自己失去平衡之後就鬆手了,然後抓住了他腰間的腰刀順勢轉身拔了出了。
原本站在金完身後的兩名朝鮮士兵,下意識的就想上前搶回自己的長官。
取刀在手的毛永喜再次上前逼退了這兩名士兵,然後退回一步,一腳踩趴了正撐着地面想要起身的金完。
毛永喜這幾下兔起雀落,迅捷無比。邊上圍觀的大部分朝鮮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金完已經被毛永喜控制住了。
當毛永喜動手的時候,林遠忠一直在關注着李用吉,生怕這位朝鮮武官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動。
李用吉臉色也有些難看,不過不是反悔搶先投靠,而副手金完反抗他的命令,令他不能在光海君及上國天使面前立下首功。
看到毛永喜制住了金完之後,他立刻對着另一位副手朴在雄大聲喝道:「朴在雄,難道你也想反對我的命令嗎?」
站在士兵後面的朴在雄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雖然他一向服從於李用吉的命令,但是現在這個場面卻已經超出了他的判斷能力。
他既不敢命令士兵退出院子,也不敢命令士兵們上前拿下對面的明國大人物。兩名上國的武官到也罷了,那位穿着文官服飾的上國天使要是受到了傷害,就算他們搶回光海君,也一定會被朝廷拋出去當做替罪羊的。
毛永喜原本還擔憂這些朝鮮士兵一擁而上,那麼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護不住身後的幾人,不過當他發覺這些朝鮮士兵對於自己的長官被劫持,不是流露出憤怒的表情,而是兩股戰戰,臉上一副恐懼的表情後,總算心裏安定了許多。
院子裏的人陷入了僵持之中,不過很快這種僵持就被打破了,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了過來,而且很快就在前院外停了下來。
接着前院就出現了人馬噪雜的叫喊聲,隨着幾人的慘叫聲傳來後,噪雜聲迅速向着眾人所在的後院接近了。
當全副武裝的毛承祿衝進後院時,他看到的就是這個詭異的僵持場面。在他看來,不是這些朝鮮士兵包圍了王化貞等人,倒像是毛永喜一個人包圍了這些朝鮮士兵。
他雖然有些詫異,但是腳下卻沒有停留,驅散了攔路的朝鮮士兵,直接衝到了王化貞身前。
毛承祿還沒有開口,王化貞已經有些不悅的對他問道:「剛剛的慘叫是怎麼回事?你們進來時傷人了嗎?」
毛承祿頓時半跪在地面上回道:「有幾名下人攔路不放,卑職等擔憂撫院大人的安危,情急之下出手稍稍重了些,倒是不曾傷人。」
王化貞這才滿意的說道:「朝鮮乃是我大明的藩國,對我大明一向忠心耿耿,爾等切不可胡亂傷人,以致損害我大明和朝鮮的宗藩關係。」
毛承祿頓時答應了一聲,站在王化貞身邊的光海君卻突然出聲說道:「大明朝鮮親藩一體,就如同父母同子女之間的關係,子女不聽父母的話,就要被管教。
下邦之民不聽從上國大人的吩咐,被上國大人教訓也是應有之意。吾以為,這位上國將軍並沒有做錯什麼,撫院大人不必如此。」
王化貞有些意外的轉頭看了看光海君的臉色,不過在昏暗的光線下,他也看不出什麼來。
王化貞隨即對着毛承祿問道:「你連夜追趕本院,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撫院大人抵達江都的消息,江華府留後已經派人傳給了漢陽。朝鮮王派遣領議政李元翼前來迎接大人,大約明日就到。毛帥特命末將通知大人,希望大人能儘快趕回江都。」毛承祿頓時按照之前說好的劇本匯報了出來。
王化貞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對着光海君說道:「既然領議政李元翼要來,那麼本院看來這次是游不成傳燈寺了。
本院同大君在此相遇,卻看到幾個小吏都敢在大君面前無禮,實在是不分尊卑上下,大君畢竟是經過大明冊封的朝鮮國王,不可留此被小人侮辱。
不知光海君可願隨本院離開此地,前往江都一行。到時,本院自會為大君討個說法。」
光海君頓時對着王化貞回禮道:「吾唯上國天使之命是從。」隨後他又在任昭容的指點下,找到了北京的方向,他毫不顧及地面的骯髒,恭敬的對着北京的方向行了叩拜之禮,以感謝崇禎皇帝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