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嗇的到來讓弓良有了一種極為反感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強行灌輸了一系列不如人的想法,自己的師傅竟然感覺他配不上別人,竟然有意讓他認輸,退出這所謂的氣運之爭。
生性傲嬌的弓良怎麼可能同意這個觀點,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被如此的看輕,雖然他在大漢失利了,但是並不代表他失敗,大漢的事情可還沒有定論,現在讓他退出認輸,他怎麼可能同意。
但是覃嗇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就好像對方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已經失敗的緣由一樣,現在就急不可耐的跑過來保護他,讓他退居後方。
弓良越想越氣,望着這個不速之客,他直接用格外沉悶的聲音質問道:「你來和我說這些話都是老頭子讓你過來說的吧?他的原話肯定不是如此的友善吧!對不對?你把他說的話都老實的和我說!我想聽聽他到底是怎麼說的!」呼吸聲都不知不覺的大了起來。
聽到這話,覃嗇也是露出了一副頗為無奈的表情,直接笑着搖了搖頭,「少閣主你多慮了,閣主的想法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他必然不會是這樣的話,要是他真的說了什麼,我肯定不敢曲解他的意思,必然會原模原樣告知給少閣主!」
聽這話韓子實便是知道弓良心中的情緒了,已經不單單是不滿了,這種被人放棄的感覺說實話的的確不怎麼好受,因為他曾經好像也是如此吧!
「你這次來,除了勸說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嗎?」韓子實幫着轉移話題。
覃嗇點了點頭,「除了想和少閣主碰一面之外,自然也有其他的事情要說,其中之一便是想要和韓師兄見一面,聊聊關於北境的事情。」
「也是老頭子讓你做的?」弓良趕緊出聲詢問道。
覃嗇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這是我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畢竟韓師兄的厲害是眾受周知的事情,這一手扶龍之術也算是用的如火純青,就是這一次好像有那麼點不順利,所以想過來問問韓師兄有沒有打算改變想法的意思?」
韓子實呵呵一笑,他聽出這話好像有點不善,「你這話指的是什麼?想讓我如何改變?是想法改變,還是整個人都改變?」
「都可以!」覃嗇點頭回道。
弓良直接冷哼了一聲,「哦?這麼看來你是有別的想法,你想幹嘛?想讓我們師兄弟相比一番?」
覃嗇直接笑了起來,「少閣主誤會了,我怎麼敢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我想到了這個事情,故特意來詢問一番而已!」
「強詞奪理,我看你就是來找我們茬,這個問問那個勸勸,你還不如不來,來了存心讓我們兩個不爽!」弓良一臉火氣的罵道。
韓子實倒是沒有這麼不滿,他只是聽出這話有點問題,他感覺這個覃嗇好像意有所指,「你這麼問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老頭子多半是不看好大漢吧?」
本以為這個問題得不到回復,哪裏知道覃嗇直接點頭,「沒錯,閣主的確不看好大漢,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看好大漢,現在北境的幾方勢力之中不說看好誰,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選擇大漢還不如選擇大周來的實際一點!」
這話瞬間就讓兩人眉頭一皺,表情都是僵在了原地。
沉默過後,弓良頗為不喜的反問道:「老頭子覺得大漢不行,還是你覺得不行?」
「兩者真的有區別嗎?閣主的意思其實就是我轉達的意思,兩者其實是一樣的!現在的大漢看着好像最強,也是最為合適的地方,但是歷來王朝興衰都是內部而起的,大漢內部如今早就已經破敗不堪了,光是這個太子之位,就讓大漢為之傾倒,這麼多時間以來,到現在都是一個未定之數,還不能說明一切嗎?」覃嗇淡淡的說道。
弓良直接冷哼了一聲,「你這就是一番廢話!你光從這個上判定大漢有問題?未免有點武斷吧?這不應該說是大漢更加的謹慎嗎?兩個候選人在這裏豈不是顯得更加的成功?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需要競爭呢?」
「平時沒事,但是現在不行,正因為需要競爭,那麼從另外的方面看,說明這兩個人都不太夠資格,還做不到天選的程度,一旦太子之位落定,那麼大漢必將陷入暴亂,兩分天下,想要渡過這段時間,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通過的,另外即便是有這樣的機會,但大漢也沒有這樣的時間,外面的大秦可是一直都在虎視眈眈,新王登基,未來數年,大秦必然不會動其根本,現在雖然有憂慮,但這都是小問題而已,除了大秦,還有一直都是不聲不響的大商,這種虎口奪食的行為,大商做的可不少,所以兩位覺得呢?」覃嗇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韓子實聽完之後,瞬間就是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好像被覃嗇的這番話給說動了。
但是弓良可不那麼認為,直接反駁了起來,「怎麼可能!有我在,大漢絕對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兩虎相爭?你想的太多了,再過兩年,不,再過一年,宇文家和李家必然倒台,到時候你再看這個局勢,只會剩下一人而已!」
覃嗇沒再繼續反駁什麼,因為他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他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了,因為聽進去的必然已經聽進去了,沒聽進去的,必然沒有聽進去,所以他說的再多也等於白說!
看到覃嗇沉默了下來,弓良繼續補充了起來,「大周已定,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大商?只不過是一群蠢笨的人而已,雖然說有府君坐鎮,但是修士可不懂這王朝之間的紛爭,想要靠地府這幫人撐起整個北境,簡直就是笑談,日後必定會被大漢所滅,唯一有威脅的也不過是擁有逍遙閣作為後台的大秦而已,但是江天不過爾爾,一個從底層起來的暴發戶而已,就從他對呂安對胡勇的態度來說,這種類似鷹犬一樣的人物,想要縱橫北境,吃下這口最為難嚼的大漢,絕對不可能,他的未來絕對不可能
安穩!所以到頭來,必定是大漢的天下,而且大漢一旦出兵,如稚童一般的大秦如何能抗住大漢的鐵拳?」
覃嗇聽完這番話,表情直接就是一愣,眉頭都是皺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反問道:「大漢出兵?對大秦?」
「沒錯!就這兩年!我會讓大漢和大秦在正面戰場上直接硬碰硬的來一次,到了那時,什麼大秦,什麼宇文家李家,都給我站一邊去!讓世人看看縱橫閣是如何成名的!」弓良直接冷笑了起來!
這番話還是將覃嗇震驚了一下,弓良的想法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還真的沒有想到弓良竟然會有如此的想法!
一旦大漢真的對大秦出兵,如果大秦敗了,那麼對於大漢來說,這可就是天大的喜色,不過在氣勢上碾壓對方,而且還會吞沒更大的領土,氣運這一塊瞬間暴漲。
但是如果輸了呢?
覃嗇想到了另外一面,如果大漢輸了,那麼大秦的這一切不就成定局了嗎?大漢猶如自斷一臂!
「少閣主,你就沒有想到大漢如果輸了呢?」覃嗇小聲反問道。
弓良直接冷笑了起來,「輸?如何輸?有我坐鎮的大漢怎麼輸?你告訴我怎麼輸?你別忘了我們縱橫閣是以何成名?如果輸了,那我自裁謝罪,到了那時候,大漢的輸贏還與我何干?」
聽到自裁兩字,覃嗇整個人都是一驚,之後直接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他已經感受到了弓良的決心,再勸他肯定也已經聽不下去了,甚至於連他都已經有種被說服的感覺了。
「當真是豪氣沖天!」韓子實突然笑着誇了一句。
弓良仍是有點不滿的冷哼了一聲,繼續質問覃嗇,「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覃嗇只能搖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反問。
「老頭子要是問起來,你就把我的話原模原樣的告訴他,他老了,有些事情的看法也該改改了,現在是我們這種年輕人的世界了,他差不多就可以去歇着了,他的那個要求我會幫他實現的,我會幫他贏下一個江山的!等到了那時候,他再出來和我說教也不遲!」
弓良的這番話瞬間再次讓韓子實誇讚了起來,直接鼓起了掌。
覃嗇臉上有了一些為難,他知道要是真的原模原樣的回覆這話,自家閣主肯定是要被氣炸了的!
但是他還真是有點佩服自家少閣主的這個豪邁之氣,當真是有點銳不可當,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麼這可就是另外一位大聖了!當真是讓人期待不已呀,但是如果失敗了呢?覃嗇有點不敢想像,那縱橫閣的傳承到了這一代可就算是凋零了!
「別想了,你就這麼和他說就行了,反正你一說,他也知道這是我說的,多半不會有什麼意見!」弓良直接吩咐道。
覃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一趟算是白來了,看韓子實的表情,他就知道韓子實必然不會聽從於他,多半也是和弓良一樣的想法。
這讓他有那麼一絲少許的惆悵!
「既然少閣主是這麼想的,那我也就不在多說什麼了,這番話我會如實告知給閣主的,到時候我可能還會再來拜見一次,希望到了那時候,少閣主能聽從老夫的意見!」覃嗇謙卑的說道。
弓良有點不耐煩的直接甩了甩手,示意自己知道,讓他可以走了。
覃嗇微微行禮,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韓子實突然開口了,「我送送你吧!難得來一趟,也沒說上幾句話,和我聊聊師尊的近況吧!」
這個搭腔直接讓在場的兩人都是不解了一番。
弓良又是一聲冷哼,一臉不悅的問道:「你確定?」
韓子實倒也沒有多少拘束,直接點了點頭,「嗯,問你,你又不知道,那就只能問覃嗇了!」
弓良狐疑的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多問什麼。
韓子實直接上前,和覃嗇並肩,「走吧,送送你,順便再聊聊!」
覃嗇自然知道韓子實不可能真的詢問關於巨子的近況,肯定是想要詢問別的事情,他好像也不可能直接拒絕對方,隨即便是跟了上去。
如他所想,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兩人來到了府門前,韓子實這才停了下來,說了第一句話。
「你之前問我的事情可是沒有問完,你口中的改變指的是何種改變?現在弓良不在,你可以大方的說!」韓子實笑眯眯的看着覃嗇。
這讓覃嗇有着一絲意外,直接反問道:「莫非韓師兄感覺少閣主的想法不對?」
「不是他的想法不對,而是我想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你建議我改變什麼?改變我的想法,還是改變我的身份?之前說了一半,現在可以說全了吧!」韓子實笑眯眯的問道。
覃嗇吸了一口氣,「其實韓師兄自己心中已有定數,為何還要來問我呢?想法一變,凡是還在局中的人,這個身份不也就改變了嗎?」
韓子實直接哈哈一笑,「和我打啞謎?不至於,你我現在所說的話肯定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介意我,還是在介意弓良,亦或者是你想借我的口敲打一下弓良?現在弓良不在這裏,所以你也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覃嗇沉默了,被人看穿的感覺說實在並不是那麼的舒服。
「其實你不需要如此忌諱,敲打不了弓良,你也可以敲打一下我,我現在雖然不是縱橫閣的人,但是我曾經是,如果弓良失敗了,老頭子又走了,那麼我可能是縱橫閣在五地最後的傳人了,你說呢?」韓子實有點耍無賴的說道。
覃嗇的眉頭抖動了兩下,猶豫了起來。
「其實師尊讓你過來,不就是他不看好大漢,然後擔心弓良的安危,想讓你把他勸說回去,縱橫閣現在可就只有他一根獨苗了,要是連他都沒有了,那縱橫閣可不就得要關門了?
」韓子實笑呵呵的說道。
覃嗇頗為同意的點了點頭,因為巨子的想法便是如此,弓良在大漢的失利,其實就說明了大漢的未來了,人心浮動,舉步維艱,表裏不一!
「沒錯!閣主便是這個意思,他不希望少閣主真的出事情,輸了沒關係,希望他能好好繼承縱橫閣的衣缽,這是閣主最低的要求,另外他的確覺得大漢不怎麼穩妥,當然少閣主他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說他錯,按照他自己的邏輯想法,很有可能會成功!」覃嗇回道。
韓子實嘿嘿一笑,沒有多說什麼,「所以你覺得你不需要在敲打他了?不過我很想知道你的看法!你所謂的改變,到底是朝着誰去改變,莫不成是大秦?」
面對韓子實如此執着的詢問,覃嗇直接嘆了一口氣,反問道:「韓師兄為何非要知道我的話呢?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想要聽聽你們對於大漢的看法!」韓子實頗為認真的說道,就好像他已經猜到了某些事情一樣。
覃嗇有點驚訝的看着韓子實,最後忍不住點了點頭,「好!可以,之前說的改變其實便是其中的一個因素,大漢曾經是很強,但是現在不一定了,北境的氣運要歸一,那麼未來自然只有一個霸主。」
「你指的是寧政吧?寧政身上的確有很多的氣運,甚至還被人稱之為是天選之人,但是說實話他並不配,他身上的氣運我曾經觀察過,和整個北境相比,實在是大巫見小巫,甚至和大漢的氣運相比,也是完全沒得比,整個王朝的氣運怎麼可能強行凝聚在一個人身上,即便他是帝王,那又如何!」韓子實直接搖頭否認了這番話。
聽到這裏覃嗇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如果韓師兄是這麼想的,那就好說了,秦王寧政身上的氣運的確是不凡,但是和整個北境相比,的確是小了不少,但是如今依然是足夠了,他身上的氣運就足以讓他建立大秦,至於能不能更進一步,這個誰都說不準!」
「自然如此,偌大的一個王朝怎麼可能將興衰寄予一個人身上,大秦現在能成為此,不單單只靠寧政,胡勇江天逍遙閣這些人可都是在背後付出了不少的力氣,所以大秦的未來也是看的見,這些人未來能成什麼,那麼大秦未來便是如此,但是我覺得這些人可能不會有善終,所以我並不怎麼看好大秦!」韓子實極為中肯的評價道。
覃嗇聽了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你這麼說,的確算是有道理吧,大秦的未來同樣也不是那麼的明朗!但是相比於大漢,他還是有優勢的,韓師兄你剛剛自己也說了,寧政身上的氣運讓他建立的大秦,也就是說,大秦就是靠着寧政起來的,那麼大漢有類似寧政這樣的人嗎?現在的兩位皇子你覺得哪一位身上能承受住這樣的氣運,即便是少一半也行,你覺得這樣的氣運他們兩個能承受住嗎?」
聽到這話,韓子實瞬間沉默了下來,他的確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他們兩個配嗎?
「現在大漢的氣運可都是分佈在各地,皆是被壓着,這些可都是靠着那位死去的帝王,如果壓制一旦被破,大漢的氣運直接逃竄涌動起來,你覺得大漢境內有誰能有這般魄力將其全部收攏,如果有,那麼大漢必將能成為北境霸主,至少我現在沒看到,那兩人我覺得一點都不配!」覃嗇笑着反問道。
韓子實眉頭緊鎖,眼中出現了一縷淡淡的苦惱,因為他知道覃嗇說的沒錯,這是一個極為不安的未來,如果大漢真的缺少這樣的人,那麼大漢的未來好像還真是有點不明朗,就像大秦一般,缺少一個可以一錘定音的人物。
「既然大漢沒有這樣的人,那大秦好像也沒有吧?寧政雖然不俗,但是想要承受那般厲害的氣運是不是也有點不太可能?」韓子實反問道,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強烈,他很想知道覃嗇這番話的答案是什麼。
這個時候,覃嗇突然笑了起來,「沒錯,大漢沒有,大秦現在也沒有,不過大秦比大漢好一點,那就是寧政比那兩人要強上不少,當然最為關鍵的是,大漢境內沒有那樣的人,但是大秦境內有這樣的人!」
「誰!」韓子實即刻反問道。
覃嗇臉上的表情略顯淡定了起來,緩緩出聲回道:「匠城,呂安!他是大秦的人!」
呂安兩字瞬間讓韓子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後便是頗為可惜的表情,隨後直接苦笑了一翻,搖了搖頭,「呂安?我怎麼把這個人給忘了!相比於寧政是承運之人,你們更相信呂安才是那個承運之人?我說的對嗎?」
覃嗇笑着點了點頭,「不是我相信,而是閣主是這麼認為的,之前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呂安步入宗師之後,整個北境的氣運都因為他開始緩緩律動了起來,再加上他本身的關係,氣運兩字對於他來說,才是堂堂正正!寧政只不過是一個幸運兒而已,沒有寧政,也會有李政,王政,但是最後這一切應該都是呂安的!當然這是我們所猜想的情況下,畢竟世事無絕對,就比如少閣主所說的那番話,如果他能成功,那麼他便能成為大漢的那個人!這一切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韓子實點了點頭,但是又苦笑了一番,扶龍扶龍,是龍才能扶起來,如果只是一頭蛟龍,即便是強行扶起來了,那也是站不住的,想要和真正的承運之人爭天下,可不能只是光靠腦子計策,有時候命這個字也是很重要的!
想到這裏,韓子實的心突然有了一絲律動,沉寂多年沒有改變的想法,這一刻竟然有了一種另外的想法!
「你覺得大漢沒有真龍?」韓子實頗為緊張的反問道。
對於這種問題,覃嗇自然回答不了,只能苦笑着搖頭,然後反問道:「韓師兄,你覺得北境有誰是真正的真龍嗎?」
聽到這個回答,韓子實突然笑了笑,表情也是豁達了起來,對於他剛剛的想法直接笑了起來,有點多慮了,「說的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