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具充分的雅間裏冒出了煮茶的香氣,因為這些茶具,所以煮茶的手法要更為的複雜且講究。筆神閣 bishenge.com白牡嶸不懂這些,只是靠在椅子上優哉游哉,看着宋子非給她煮茶,兩個人說着宋子嫿。
其實能看得出宋子非對於宋子嫿接下來的路線感到有些擔憂,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如果他有辦法的話,也不會這麼多年還任她跟着楚郁,還同他作對了。
但,到底是一脈相連,他言辭之間是希望宋子嫿能看清楚,充滿野心的男人們之間的權利遊戲,不適合她摻在其中。商場就如戰場了,權利的戰場要比商場殘酷上無數倍。
「不說別的,你那妹妹看起來就是個十分固執的人,和我第一次見面,沒有一絲客氣的意思,就好像在命令我似得,真是讓人心情不好。」她實話實說,真是不討喜。
宋子非輕笑,「那倒是,但凡見過她的,很少有人會喜歡她。從小她就喜歡纏着阿茂,阿茂煩她煩的甚至躲到宇文騰那裏很久不回家。」
「看來是很喜歡楚郁。」白牡嶸點點頭,這種從小就萌生的愛情,讓人難以理解。
宋子非也覺得難以理解,將煮好的茶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嘗一嘗。
白牡嶸拿起杯子,先聞了聞,隨後喝了一口。然後她就笑了,宋子非煮的茶好苦啊,還是宇文玠煮的茶適合她的口味兒。
「不好喝麼?」看她笑,宋子非也笑了,自己也舉杯嘗了嘗,味道還可以。
白牡嶸咂了咂嘴,「茶的氣味兒是很濃的,但這口感不適合我,太苦了。」
宋子非搖了搖頭,「我喝着倒是正好,看來你很少品茶。」
「那倒是,我以前哪有時間坐着喝茶。」整天和自己片區那一群大爺大媽打交道,別說喝茶了,喝水都沒時間。
「若是去了夷南,你就有時間了。就是不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我看想脫離王府,似乎也沒那麼容易。不知,彧小王爺到底是什麼態度?上次一見,我覺得這個人較為難纏。」也不管護衛就在外面,他說話可能會被聽到,宋子非如是道。
「這你倒是說對了,果然首富識人很準。沒瞧見外面那些跟班麼,不帶着他們,我是甭想出府的。」白牡嶸點點頭,確認他所言極對。宇文玠現在太閒了,等他忙起來了,也就顧不上她了。
「即便他們跟着,你也一樣是口無遮攔。」宋子非愈發覺得她真是太過獨特,倒是有別樣的魅力,這世上再也沒有這樣的女人了。反倒讓他對鷺闕塢生出幾分向往來,不知那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白牡嶸輕笑,滿不在乎,喝着苦澀的茶,不由又想起楚郁來。他被關在那種地方,也不知現在在做什麼。
希望他能好好的想一想,不要想着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個地方雖能把人逼瘋,但只要能開通的了自己,一切都不成問題。
精神力是可以戰勝一切的,希望他能想得開。
在這茶樓里待到將近傍晚,連下午茶都吃完了,白牡嶸才離開。
一直等在外面的護衛可謂怨念,但是又能如何,白牡嶸一向這般任性,連宇文玠都拿她沒辦法,他們又能耐她何。
離開這茶樓,坐着馬車,慢慢悠悠的返回了王府,燈火通明,王府已經進入夜間模式了。
從馬車上下來,白牡嶸一路走回索長閣,看院子裏的護衛,就知宇文玠沒離開過。看來他是真的不着急,也沒有任何想做的事情,以至於像退休在家的老大爺。
走進小樓,視線掠過那些給她請安的上女,她一眼就看到放置在餐桌上的一尊長脖子花瓶。花瓶里插着杏樹的枝椏,而且神奇的是,枝椏上的花朵都已呈綻放的姿態。
這就奇了,後山上的杏花還沒有盛開的呢,昨天她折回來的也只是剛有花苞而已。想要它們盛開,怎麼也得再有兩三天才是。
走近,白牡嶸就聞到了杏花的香味兒,真香。
「這是你們去後山摘下來的?在哪兒找到的,居然都開放了。」這香味兒真不錯,春天的氣味兒,她喜歡。
「回王妃,不是奴婢們去折的,是王爺拿回來的。」上女走過來回話,她們又怎麼敢隨意的跑到後山上去折花枝。
聞言,白牡嶸立即撇嘴,「他不是過敏麼,怎麼想着去摘花了?」這小子,總是做的和說的不一致。愛花的男人,就是花心,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有花心的潛質呢?
撥弄了一下花瓣,一些較為鬆散的花瓣隨着她的力氣落了下來,不過還是很香,很好聞。
直接坐在了桌邊,白牡嶸瞧着花瓶里的杏花,原本去了一趟烏台看見楚郁,她心情不是特別好。但眼下瞧着這盛開的花,莫名的高興了起來。
就在這時,晚膳送來了,上女快步的走到桌邊,避開白牡嶸喜歡的花瓶,將餐盤上的飯菜一樣一樣的擺放在桌子上。
視線被飯菜所吸引,看着那些菜品,有一樣點心倒是讓她來了興致。因為是幾近透明的,像果凍一樣,但是裏面點綴了花瓣,所以整體是粉紅色的,看起來特別的清新別致。
「這又是什麼?新開發出來的。」拿過玉箸,白牡嶸就夾了一塊過來,圓圓的,還挺軟的。
「好像是杏花,以花加入點心,廚房倒是經常做。」上女看了看,隨後道。
「真不錯,瞧着心情就好。」咬了一口,入口柔軟,不是很甜,而且似乎因為有花瓣,所以好像真的能嘗到杏花的香味兒。
上女卻是表情有些深刻,但瞧着白牡嶸的模樣,顯然是無念無想。
就在這時,樓上有人下來了。穿着一身白衫,看起來分明是剛睡醒的樣子。
聽到上女請安的聲音,白牡嶸扭頭看過去,瞧這小子睡得臉都腫起來的樣子不由失笑,「大白天的睡覺,你打算黑白顛倒變成蝙蝠麼?」
「很累。」走過來,宇文玠特意繞過桌子上的杏花,坐在了最遠處。
「嗯,你去摘花了,在後山上走了一圈,自然很累,睡一覺歇一歇也是應該的。」知道他畫外音,白牡嶸也順着說,就當是誇他了。
宇文玠看着她,許是因為白天睡覺的關係,他的眼睛都有點紅。
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是好看的,水汪汪。
「嘗嘗這個,應該是用你摘的杏花做的,味道不錯哦。」眨了眨眼睛,白牡嶸夾了一塊點心給他,讓他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
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宇文玠深吸口氣,隨後用自己的筷子夾過來,沒放進嘴裏,卻放在自己的眼前看。
白牡嶸不眨眼的盯着他,「你運氣呢?不想吃就不吃,幹嘛盯着一塊糕點鬥雞眼。」
「這裏面有杏花,本王若是吃了,會咳嗽不止。」嚴重的話,興許會滿身長疹子。
「你真是麻煩死了,既然不能吃就拒絕唄。」又用筷子把那塊糕點奪了回來,自己吃。這人毛病太多了,真是沒辦法,既有公主命也有公主病。
看着她毫無顧忌的吃,宇文玠似乎流露出那麼一點點的羨慕來,「好吃麼?」
「好吃,味道清淡,是我的喜好。你不能吃,真是太可憐了,我就替你吃了。」雖是嬌貴,但也真是可憐。、
宇文玠照常的吃那些他能吃的東西,都是很清淡的青菜,其實像他這樣也挺難伺候的。如果不是天生富貴,尋常人家在寒冷的冬天去哪兒找新鮮的青菜,他這樣的非得活活餓死不可。
「你特意跑到山上去折了綻放的杏花,又讓廚房做了點心,這行為有點反常。反常之下必有妖,能不能說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單純的討好我,還是說有另外的招式了?」她有點猜不透。
「不喜歡麼?」宇文玠倒是十分平靜,看了一眼那些杏花,開放的很歡快,儘管他不喜歡它們散發出來的氣味兒。
「喜歡。」看着他,白牡嶸搖頭,這不是廢話嗎。就因為他弄來的這東西她喜歡,所以才會覺得不自在。
「既然喜歡,怎麼還有那麼多問題。」宇文玠微微皺眉,瞧他那樣子,似乎不是很高興。
白牡嶸眨了眨眼睛,「你說得對,既然喜歡,那就沒那麼多問題了。來,嘗一口。」夾了一塊蒸肉,直接送到他餐盤裏,讓他閉嘴。
宇文玠看了一眼那塊肉,然後直接用自己手裏的筷子撥開,吃了這肉他肚子必定不舒服。
知道她的壞心眼兒,抓住了他的弱點,故意攻擊。
「好吧,你的心意白姐接收到了。這麼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我能做的都給你做。」算是禮尚往來吧。
「今日見了楚郁,他怎麼樣。」宇文玠問道。
「半死不活唄,情況不怎麼好。原來烏台內部是那樣的,被關押在裏頭,遲早都得瘋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如果說宇文騰他們還覺得楚郁有用處,會一直把他關在烏台麼?」看着他,白牡嶸拿着筷子,都忘了吃飯的事兒了。
「自然不會將他一直關在那裏。不過,這還得看楚郁他自己是否配合。他若配合,太子爺會很快將他帶走的。」畢竟,抓在自己手裏才安心。尤其今日白牡嶸去了烏台一趟,宇文騰必定會認為是他想從中作梗,必會着急。、
宇文玠如此判斷,白牡嶸是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她直接把筷子放下了,「如果他要將楚郁帶走,會關押在自己的府邸里麼?」
「有五成可能。」他看着她那認真的樣子,為楚郁還真是操碎了心。
「那另外五成呢?」想探知他所有的推測。
他也放下了筷子,隔着餐桌看她,「另外五成,他會將楚郁藏到一個沒人找得到想得到的地方。」
看着他好像猜到了一切的眼睛,白牡嶸起身直接挪到了他旁邊,抬手將自己耳朵上的碎發整理了一下,然後歪着身體湊近他,「來,告訴我你的猜測,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信她的話才有鬼,她是什麼目的宇文玠清楚的很。
看着她幾乎要懟到自己臉上的耳朵,宇文玠沉默了片刻,隨後抬手用兩指捏住她的耳朵朝着自己的方向拽過來,扯得白牡嶸不由皺眉。
剛要發火,他卻微微俯身貼近她的耳朵,壓低了聲音,道:「陽武侯府。」
聽他說完,白牡嶸也揚起了眉毛,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她轉過臉看着他,「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那座府邸被封鎖了,由太子全權處理,且直至現在他的人還守在那座府邸的內外。」看似被嚴守,但實際上卻完全可以有另外的用處。而且,還會給楚郁造成另一波致命打擊,殺人誅心。如果是他,他就會這麼做。、
白牡嶸看着他,滿眼感嘆,一邊抬起手,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一邊捏住了他的耳朵,「你的腦子轉的真快,的確是聰明。」隨着用誇張的語氣感嘆,她一邊用力的捏他的耳朵,擺明了報復他剛剛扯自己耳朵的行為。
明顯看得出她惡意報復,宇文玠閉了閉眼睛,隨後也伸手再次捏住她耳朵。
白牡嶸立即瞪眼上了另外一隻手,把他兩隻耳朵都控制住。
宇文玠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痛快的捏住她另外一隻耳朵。若非再沒有第三隻耳朵第三隻手,他們倆必然還得繼續壓制。
但眼下的姿態也着實難看,互相揪着耳朵,都不放手,又睜大了眼睛盯着對方,恨不得把對方燒穿了不可。
在正廳里候着的上女目擊了全程,眼看着這倆人又掐在一起,不由得緩緩轉過頭去。明明上一刻還挺好的,餐桌上充滿了和諧,哪知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