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喬東陽,好像少了個監視的人,池月突然有一種出了籠子的感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去ktv的路上,她看着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舒展舒展身體,眼底晶亮帶笑。
「我果然還是合適做單身狗。一個人真的是太舒服了。」
王雪芽嘴皮掀了掀,白眼珠子看她,「池小姐,請你尊重一下你身邊的某種類人型生物的感受。」
池月愣了愣,哈哈大笑,「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你不是人,是說……嗯,某個臭男人整天臭着臉,不是人。」
明明在罵,語氣卻是笑。
王雪芽冷不丁吃了一嘴的狗糧,唏噓。
「失戀的單身狗,傷不起。我快被你搞死了啊,月光光。」
「嗯?」池月狐疑,「你在說什麼?」
「羨慕你。喬師兄對你是真心好。月光光,你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擁有了好多女孩子共同的男神,你就是傳說中那個創造奇蹟的女孩。」
「……」
池月只是笑。
兩個人在學校的時候,常說一些關於未來的暢想。
當然也包括男人。
那個時候,兩人都是單身狗,但王雪芽對感情有無數憧憬,充滿了期待,池月卻是從無幻想,提到男人這種生物就是嗤之以鼻。
「沒想到啊!」王雪芽笑了笑,「想要的人,一無所有。不想要的人,擁有了最好的。真是造化弄人。」
在很多女生的眼裏,喬東陽都是男神級別的人。如果大社會是一個原始森林,他就是那種能讓雌性依附的雄性,擁有很強的生存能力,女性趨之若鶩。他自戀自大自負自傲,個人意識異想強烈,他的領地輕易不容人涉足,偏執得近乎冷漠。
可他愛池月。
他把她捧在手心裏。
給了她一份讓無數人眼熱的寵愛。
王雪芽的感受是真的,池月卻不以為然。
「你怎麼不說他找到我,簡直是個創造奇蹟的男人?我池月也是很多人的女神呢。」
這狂勁,和喬師兄還真是天生一對。
王雪芽突然明白他們為什麼會相愛了。
「是是是女神。總之你們現在這樣真的很好,很讓人羨慕啦。」
「說這個為時太早。人生都沒有到走到半場呢。」池月斂住表情問她,「小烏鴉,不會就這一次兩次挫折,你就失去信心了吧?這可不像你。」
王雪芽勾了勾唇,嘆息,「我是在想,我為什麼一再失敗呢?我得總結經驗和教訓不是嗎?」
池月沉默一下,「我覺得你家老仙女說的,就很對。」
「你不認為她的話,有些絕對?」
當然,有一點點。
可大多數情況下,是對的。
看着她天真的眼睛,池月笑了笑,「人的想法通常和成長經歷有關。現在我們還沒有經歷過阿姨所經歷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不能判斷對錯。不如這樣吧,八十歲的時候,咱倆再坐一起,探討探討?」
八十歲……
好漫長的過程。
王雪芽輕笑,「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二十一歲的我,真是好年輕。」
「可不就是麼?為了眼前這點得失去難受,不必要。」池月挽住她的胳膊,緊緊地靠在一起,「未來我們一起努力呀,小烏鴉。」
她們一起努力的未來,在ktv里得到發揮,兩個麥霸吼得聲嘶力竭,滿臉通紅,一邊唱、一邊笑,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一會兒倒在沙發上,擺出各種造型,徹底地放飛了自我。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王雪芽唱歌的時候,雙眼亮晶晶的,音都唱飄了,渾然不覺,沉浸在情緒里。
一曲終了,兩個人碰杯,「喝了這杯酒……」
「這不是酒,這是忘情水。」
「……那來吧,幹了這杯忘情水。」
「乾杯!」
桌子上的酒瓶已經擺了好幾個,大部分都是王雪芽喝掉的,池月阻止不了,索性由着她,自己也跟着喝了點,漸漸紅了臉。
靡靡之音,酒香入腸。
兩人的神經被挑動到極點,越唱越來勁兒。
唱歌的快樂就在這裏,只為發泄,吼一嗓子,好像能舒服不少。
池月選了一首溫柔纏綿又略帶傷感的《白狐》,她嗓子好,聲音如同天籟,空靈、婉轉,經了ktv的音響效果出來,原音一樣動人。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她唱得動情。
王雪芽盯着屏幕,聽着聽着,紅了臉。
她站得太好了,觸動情緒。
低頭玩了一下手機,不等池月唱完,她突然站了起來,「我去趟衛生間。」
包間就有衛生間,但她出去了。
池月拿着麥克風轉頭,一邊唱一邊看着她的背影,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多問。
……
ktv的燈光很暗。
包間外面的走廊上面,七彩魔幻燈帶來一片旖旎的顏色,晃得人頭暈,王雪芽喝得有點上頭,前腳打後腳,走路不太穩,但腦子卻有一種異常的清醒。
她走到衛生間,趴在洗漱台前,洗了個手,看着鏡子,不到十秒,淚水就滾了出來。
人在傷心的時候,不要凝視鏡子裏的自己。
與自己對視,狼狽、酸楚、壓抑的情感都無法掩藏。
王雪芽重新打開水籠頭。
水流的嘩嘩聲,掩蓋了她的哭聲。
耳邊有ktv的歌聲飄過來,可衛生間這一方天地,卻是幽靜而寂寞的。
與外面的歌聲,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心裏像塞進了一塊鉛,她控制不住情緒了。
哭得很慘,眼紅了,妝花了,用水沖了沖眼睛,睫毛膏又糊到了眼下,雙眼像個熊貓眼,她擦了擦,揉了揉,漆黑一團,眼淚掉得越發的厲害,她的狼狽更是無所遁形……
她不再擦了。
心酸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啪啪掉淚。
然後,拿過洗漱台上的手機。
嘟嘟嘟——
鈴聲響過三遍,那邊接了起來。
「餵?」
「鄭哥。」王雪芽手指顫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一面痛恨自己的軟弱,一面又在狂跳的心跳中給自己鼓勵,將那一隻蠢蠢欲動的魔鬼放出來,支配自我意識。
「雪芽,你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鄭西元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多情,充滿了關懷。
王雪芽半閉着眼,揉了揉疼痛的腦袋,借着酒意壯膽,小聲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嗎?生日快樂。」鄭西元輕輕笑了起來,「我事先都不知道,沒有為你準備生日禮物。這樣好了,等你回了航天城,我給你補上,對了,你喜歡什麼?」
也許是酒精混淆了人的感官,王雪芽覺得他的語氣,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充滿情感。
她心跳得更快,「我喜歡你,你會把自己給我做生日禮物嗎?」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
鄭西元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聲音。
王雪芽舔了舔因酒氣而乾澀的唇片,笑得嘶嘶的,像一個會吃人的小妖怪,語氣也比沒喝酒的時候更橫。小白兔添了兩隻尖牙,就變成了小女妖。
「不肯?既然不肯,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鄭西元長長一嘆,「我以為我那天,說得很清楚了。」
「你說清楚了。可你這個人,不清不楚。」王雪芽輕聲指責,「你知道嗎?因為你的不清不楚,搞得我……像個笑話。」
「怎麼了?」鄭西元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兒,轉瞬又問:「你在哪裏,是跟池月在一起嗎?」
「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關心我?既然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還要關心我呢?」
她吼得嗓子破啞,把內心深處的情緒悉數發泄出來,好像電話那端的男人,就是她的生仇死敵。
可是,
鄭西元一句話就把她打入了谷底。
「是你打電話給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