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禾心裏記着詠陽郡主的話,忽然間整個心情都放鬆了,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鑽牛角尖。
整理好情緒,李沐禾親自去廚房燉了補湯。
又做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小丫鬟見狀鬆了口氣,「只要少夫人想開了,大公子一定會高興的。」
李沐禾勾唇笑了笑,片刻後,拎着食盒去了一趟書房,不巧半路上遇見了盈姨娘。
「婢妾見過少夫人。」
要俏一身孝,盈姨娘一襲淺白長裙,纖腰一束,不盈一握,烏黑的秀髮只用一根素釵固定,鵝蛋臉上略施粉黛,看上去楚楚動人,卻又不失優雅。
李沐禾下頜一抬,語氣淡淡,「不必多禮,起吧。」
「謝少夫人。」
「聽聞這幾日都是你在伺候爺,辛苦了。」
盈姨娘搖搖頭,「這都是婢妾應該做的
,不知道少夫人回來了,婢妾還燉了一些補品,不過既然少夫人已經回來了,婢妾就先回去了。」
瞧瞧,多會說話,舉止落落大方,眉宇間坦坦蕩蕩,不爭不奪不搶,明事理,知進退。
李沐禾淡淡地瞥了一眼盈姨娘,「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屋瞧瞧吧,總得讓爺知道你的心意,不能白白辜負了才是。」
盈姨娘略有些錯愕的看向了李沐禾,紅唇緊抿,隨即微微笑,「是,婢妾謹遵少夫人之意。」
李沐禾走在前頭,盈姨娘跟在後面,垂着頭,露出纖細修長的脖子。
李沐禾偶爾瞥了一眼盈姨娘,見她處處小心翼翼,忽然又想起了前世穆盈母儀天下的威嚴,儀態萬千,萬人敬仰,十分霸氣。
「我聽聞這幾日你忙裏忙外,實在辛苦
,仿佛比之前瘦不少,我院子裏還有一些顏色素雅的綢緞,回頭讓丫鬟給你送去。」
盈姨娘受寵若驚,「這婢妾身份卑微
,實在受不起少夫人這般厚愛,婢妾能在府上略盡綿薄之力,已經倍感榮幸。」
李沐禾微微笑,伸手拍了拍盈姨娘的手,「你已經是府上的姨娘了,咱們就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做什麼,幾匹緞子罷了,又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盈姨娘就別客氣了。」
盈姨娘對李沐禾突然轉變的態度有些驚訝,聞言點了點頭,「那婢妾多謝少夫人。」
進了屋子,魏白瀟正坐在榻上,撐着身子看兵書,臉色慘白,乍然一看李沐禾,微微一愣。
「剛才半路上遇見了盈姨娘便一塊來了
,夫君,這是我新手燉的湯,這幾日多虧了盈姨娘悉心照料,夫君才能恢復這麼快,夫君可別忘記好好獎賞盈姨娘才是。」
李沐禾一開口就驚到了魏白瀟,魏白瀟見她眉宇清澈,溫和如水,如同剛成婚時那般溫和無害,頓時欣喜不已。
「你是主母,便依你吧。」魏白瀟輕輕咳嗽兩聲,李沐禾心疼,上前一步拍了拍魏白瀟的後背,魏白瀟順勢握住她纖細的手,反扣在大手中。
李沐禾耳尖微紅,魏白瀟卻是一臉淡然
。
盈姨娘抬頭看了一眼後飛快地低着頭,抿了抿唇,安靜乖巧的站在一旁,像是一個透明人。
「剛才我和母親商議,這段時間多虧了盈姨娘,我想着把盈姨娘抬為平妻,盈姨娘是雍州知府嫡女,出生名門望族,配平妻之位綽綽有餘。」
李沐禾衝着盈姨娘微微笑,只要魏白瀟不動心,就是日日湊在眼前,也不多看一眼,至於身份地位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她相信魏白瀟!
魏白瀟微愣。
「少夫人?」盈姨娘詫異,「這使不得使不得,婢妾只是一個小小的妾,不敢高攀,能留在府上就已經很知足了,哪敢和少夫人平起平坐。」
「盈妹妹才華橫溢,實在不必謙遜。」李沐禾心裏暗暗佩服盈姨娘,明明就等着這個位置呢,卻還要裝作一副恐慌不安的樣子,若是換成其他人早就磕頭謝恩了。
到底是不能小覷了眼前的人,李沐禾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怠慢。
「婢妾」
「就依少夫人之意吧。」魏白瀟開口。
盈姨娘咬了咬唇,衝着魏白瀟行禮,「
多謝大公子,少夫人。」
盈姨娘很識趣,呆了一會就退下了,臨走前將吃食留下,規規矩矩,安靜又乖巧,實在挑不出毛病。
李沐禾暗嘆能隱忍,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個錯,早晚會把她逼的露出馬腳。
收回神色,將精心準備的吃食擺上,魏白瀟一隻大手仍握着她的小手不鬆開。
「委屈你了。」
李沐禾瞬間紅了眼眶,搖搖頭,「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無礙的。」魏白瀟攔住了她的動作,李沐禾看着他腰腹還纏着白布,隱隱約約沁出了一抹殷紅色,一看就是帶血的,李沐禾不由得深吸口氣。
「是不是傷的很深?」
那日他是被抬着回來的,人還昏迷着,又怎麼會傷的不嚴重呢。
李沐禾懊惱,這麼不早點開竅。
「是我一時大意疏忽了,那日的刺客是有備而來,怪不得旁人,大難不死撿回一條性命,也算是上天保佑。」
魏白瀟伸手攬住了李沐禾的肩膀,「只是放心不下你和哥兒,一個人帶着孩子太辛苦,這兩年我總是忙得不見人影,委屈你了
。」
越是說這些,李沐禾就越是心疼難過,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才好,愚不可及!
「不許這麼說了,日後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之前是我鑽了牛角尖,那些戰士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心裏一定很難過,為了維護和平,你一個人承擔太多了,往後你放心,府上的事絕對不讓你操心了,我已經想清楚了,你只管前線,後院的事有我呢。」
李沐禾吸了吸鼻子,舉着三根手指頭保證。
沒有什麼比魏白瀟平平安安回來更加重要。
「我只要你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魏白瀟笑了笑,「放心吧,攻下南梁,往後就太平了。」
李沐禾將腦袋搭在了魏白瀟肩膀上,心裏莫名很知足,踏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