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還記得當初那份批語,當時就覺得第七個很不合理。
「得天地之氣,收日月精華,恍如白紙一張,瑤池絳珠一朵,三千年冰雪寒霜,鑄就純潔登仙之體,原為兩道平行線,畢生不可相交際。然,逆天而行,強行改命,抗雷劫九十九道,此事終於促成,蒼天大怒,咆哮問之,何如此?笑而罵天,庇後何罪之有?」
濃濃的民間神話傳說風格……
要是按照這份批語的說法,他的第七個老婆得是仙子一般,並且原本和自己有緣無分,是祖師爺逆天改命強行促成的,因為逆天改命,祖師爺甚至還扛了雷劫。
然而現在呢?事情完全不是那個樣。一個聲音宛如晨鳥的盲瞎,突然說他是自己的第七個媳婦?
關鍵的是,這第七個媳婦李雲不想要,或者說,他不敢要……
如果是個女的,李雲咬咬牙也就忍,偏偏對方乃是男的,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女扮男裝。
聲音雖然清脆。
瞳孔雖然清澈。
睫毛雖然長長。
性子雖然純淨。
可這一切優點全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個小盲瞎的胸口壓根沒有絲毫的凸起。
即使是十四五歲的女娃,到了這年齡也該有點小變化了,而小盲瞎看起來至少得有十六七歲,胸口平平誰敢說他是個女的。
讓我娶個男人當媳婦?
李雲下意識打個哆嗦!
他嘴角抽搐幾下,忍不住看向台階上的道童,他喉嚨里吞咽一口唾沫,硬着頭皮問道:「祖師爺,我不是玻璃……」
我不是玻璃,這個詞應該沒幾個人能懂。
但是李雲故意用了這個詞,他想試試祖師爺的成色,在很久很久以前,李雲就懷疑祖師爺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果然,只見道童忽然呵呵一笑,宛如稚子的小臉顯出一抹得意,突然像個調皮小孩子般眨眨眼睛,悠悠然道:「不想當玻璃,也可以當兔爺嘛!」
噗嗤!
李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石錘了,終於石錘了!
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終於確定了答案。
老鄉,故人,來自同一個時代,擁有同一代思想,整整七年的孤獨,這一刻化作了熱淚滿面的激動。
「老祖師……」
李雲哽咽開口,只覺胸口堵着一塊鉛,突然他擦把眼淚,大聲問道:「老祖師,您在起點的賬號是幾級?徒孫不才,作家lv5。」
這是想問問道童前世的年代。
「呵呵呵呵!」
只見道童又是悠悠一笑,忽然伸手衝着李雲擺了一擺,臉色仍舊像個小孩子一般調皮,得意道:「貧道不會寫文,乃是閱讀一族,點幣實在太貴,一向喜歡白嫖。」
噗嗤!
李雲再次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您老人家這般神仙中人,合着竟然是個看盜版的屌絲……
您值不值身為作者最想暴揍的就是白嫖一族?
……
「所以嘛!」老祖師又是悠悠開口,一臉調皮笑意道:「貧道覺得對你們這些作者有所虧欠,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進行彌補,乖徒孫你難道不開心麼,祖師爺給你定了七個媳婦。」
這又把話題扯回娶媳婦的事。
「您可拉倒吧!」
李雲一蹦三尺高,滿臉忿忿道:「說是為了我好,誰知道您打的什麼主意?看似給我找了七個媳婦,可您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說着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義正言辭道:「要知道徒孫我乃一往情深之輩,骨子裏屬於那種從一而終的絕世偉男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好男兒用情至深,說的就是徒孫這種人。」
「我呸!」
誰也沒有料到,道童突然呸他一口,明明是個世外神仙,這時卻像個流氓一般滿嘴市井,指着李雲道:「要不要臉?知不知恥?有種你給貧道再說一遍,你電腦cdef盤裏裝了多少部片?就你這樣的貨色,一天最少對着屏幕舔三次,敢說用情至深,你想把老祖師當做傻子哄?」
李雲嘴角抽搐幾下,悻悻然道:「至少我c盤沒裝,c盤裝的是操作系統。」
「其它盤呢?」老祖師冷颼颼看着他。
李雲訕訕一笑,搓搓大手道:「徒孫若是說沒裝任何片子,這話您老人家信是不信?」
道童緩緩提起蔥白如玉的小手,笑眯眯看着他道:「貧道這一掌若是打下去,天地之間沒人能扛得住。」
李雲立馬改口,直言不諱道:「其它盤裏裝了,只不過裝的不是片子,片子太占空間,徒孫我只存種子,種子節省,隨用隨看。」
道童身子一晃,好半天才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小兔崽子,倒是個行家。」
祖師徒孫兩個這一番對話,放眼整個大唐恐怕無人聽懂,在場眾人全都愣愣發呆,齊人王滿臉狐疑不斷審視,突然大魔頭冷哼一聲,兇巴巴問道:「你們徒孫說的是什麼切口?老子怎麼不記得道門有這些機鋒?」
道童看他一眼,雲淡風輕道:「這不是道門切口,這是貧道和徒孫之間的遊戲。」
「對對對,遊戲!」李雲也連忙開口,幫着祖師爺一起解釋。
「老子才不管什麼遊戲!」
齊老頭陡然一聲大吼,語氣更加兇巴巴道:「老子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我家的小嫣然不能被冷落,哪怕你這臭小子娶了守夜人雙修,你每個月也得去我孫女房裏至少住十天。」
李雲剛剛壓下去的恐慌,再次從心底衝出。
他聽出了齊老頭話里的特殊一句。
娶守夜人雙修!
這話不啻於告訴李雲,第七個媳婦註定要娶。
老祖師讓他娶,齊人王竟然也讓他娶,再看看旁邊顏老夫子臉上神情,還有那個瘸子更夫的面色欣然。
所有人分明都是一個意思。
可是,小盲瞎是個男人……
……
咕嘟!
李雲下意識咽口唾沫。
他深深吸了一口,抬手擦了擦額頭,他從四個長輩的表情看出,似乎迎娶小盲瞎乃是天大之事,既然長輩們堅持,必然有堅持的道理,那麼……
就當他是個女人好了。
記得後世有句名言,怎麼說來着,男人,就該剛男人。
知男而上,男上加男,強人鎖男……
套用老祖師的一句話:「實在不行,你可以當兔爺嘛!」
……
兔爺!
李雲打了個哆嗦!
他正要咬牙硬撐着開口,突然只聽一個晨鳥般的聲音,但見小盲瞎跳到他的身前,一雙宛如清泉的眸子好奇看着他,很是迷惑道:「我看到你心裏恐慌,似乎很害怕娶我。」
這小盲瞎,聲音真的很好聽。
勝過了無數變聲器……
可是李雲忍不住打個哆嗦,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對方胸口。
小盲瞎見他如此,眨眨眼睛好奇又道:「我看出你的目光注意方向,你莫非是想看看我胸口?」
說着竟然要去解開胸襟,似乎真的要讓李雲看上一看,一邊解衣,一邊還很好奇又道:「奇怪呀,你為什麼要看我胸口呢?」
「別,千萬別!」
李雲陡手將他攔住,一臉發白咽口唾沫,努力說出一句話道:「雖然咱們註定成為夫妻,可我沒興趣看男人的胸口。」
「咦?」
小盲瞎眨眨眼睛,眸子像是初生嬰兒一般純潔,他好奇看着李雲,歪着小腦袋問道:「我又不是男人,你沒興趣看男人胸口跟我有什麼關係?」
嗯哼?
李雲頓時一呆。
他目光下意識下落,望着小盲瞎胸前的一望平川。
小盲瞎好奇仰着小腦袋,清澈的眸子裏全是不解。
兩人面對面站立半天,李雲終於扛不住對方純潔的眼神,他略顯尷尬後退一步,小心翼翼試探道:「你剛才說,說,說你不是男人……?」
「對呀!」
小盲瞎很是費解李雲的問題,忽然低頭對着自己不斷查看,好奇道:「難道我很像個男人麼?我只是穿着更夫的衣服而已。」
咕嘟!
李雲再次咽口唾沫,忽然伸手比划起來,衝着小盲瞎道:「那個,那個,你有沒有見過一種食物,叫做饅頭,饅頭……大大的饅頭?」
小盲瞎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李雲咬了咬牙,終於硬着頭皮準備挑明,他猛然把手向前一伸,直接按在了小盲瞎的胸口上,一臉憋屈道:「你莫非沒有發現,你這裏和別人不一樣。十五六歲少女,這裏像個饅頭……」
小盲瞎恍然大悟,清澈的眸子卻不見羞澀,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好奇道:「原來你說的是這裏應該像饅頭?可是這和我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係?」
我tm……
李雲差點被憋死過去。
若你真是個女孩,你豈會連這個都不懂麼?
「哈哈哈哈!」
幾個長輩突然爆發轟然大笑。
齊人王笑的最燦爛,宛如看見世間最好玩的笑話,顏師古一臉忍俊不禁,老頭笑的身子骨都在顫歪歪,道童祖師爺同樣在笑,似乎很喜歡看到李雲出醜。
那個瘸子更夫也是合不攏嘴,不過卻是唯一一個願意解釋的人,只聽他道:「獨行者莫要憋屈,草兒她並非故意氣你,她心性皎潔如月,她不懂人情世故,你剛才那些試探她的話,對她來說根本聽不懂。」
「可她……」
李雲指指小盲瞎的胸口,暗示自己的試探並沒有錯。
「呵呵呵呵!」
瘸子更夫溫和一笑,一臉若有所指道:「沒成年呢!她不能按着常理計算。」
嗯哼?
「沒成年?」
李雲微微一怔,有些愕然道:「女孩十六歲,屬於幾笄了吧。」
卻見瘸子更夫一臉疼愛看向草兒,語帶感慨寵溺道:「倘若是個普通女孩,十六歲確實有些變化,可是草兒不行,她離長大還早呢,現在的她,說一句初生嬰兒也不為過……」
李雲心裏微微一動,目光看向眼前的草兒,卻見小盲瞎也仰着小腦袋看他,眸子裏還是帶着濃濃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