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武三思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臣聽聞,殿下在天津橋前遇險,沒有大礙吧?」
他這話是看着李俊說的,可李俊明白,這個姿態是做給大家看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武三思敢問出這句話,那就說明,他們之前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這件莽撞事,確實不是他做的。
想必以他詭詐又多疑的個性,聽聞自己遭難,說不定比李俊還要坐不住,他會懷疑,在他強力掌控下的朝廷,出現搗蛋鬼,破壞平衡。
李俊剛要答話,卻見寶座上的李顯,略帶着微醉的聲音傳過來:「三思啊,俊兒沒有傷到,朕已經命大理寺徹查此案,一定要把幕後兇嫌捉拿歸案!」
武三思面色一凜,轉向李俊:「太子殿下,這件事難道是有人惡意為之?」
李俊輕輕點頭:「我們懷疑,是有這種可能。」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謀害戰功赫赫的太子?」
「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
武三思義憤填膺,在大殿上高聲宣佈,一定要捉住謀害李俊的兇手。
裝的好像是真的為李俊打抱不平一樣。
信他的才有鬼!
李俊的目光,在大殿眾位貴賓之間逡巡。
他看着他們,追逐着他們的目光。
想要從他們的目光中察覺出一些異樣。
可惜,眾人的目光雖然各異,有人擔憂,有人暗爽,有人在旁觀,但李俊並沒有什麼太多發現。
看來,不是他們太會掩飾,就是這位惡人,並不在其中。
李俊思忖,看來,老子的敵人還真是層出不窮啊!
…………
宴席散場,皇親貴戚們逐漸離去,李俊也站在廊蕪下面,抻抻胳膊,抻抻腿,準備撤退了。
遠處,腳步遲緩,慢慢的,走過來一個人,定睛一看,正是桓彥范。
終於逮着了太子落單的時候,桓彥范也是抓緊時間過來問安。
「太子殿下,老臣聽說,殿下在城外遇險,險些傷到,沒有大礙吧。」
「勞煩桓侍中惦念,無礙。」
瞧他一副焦急緊張的模樣,李俊心想,這句話,他憋了好長時間了吧。
正是這些老臣們的拳拳心意,讓李俊不敢有任何一絲懈怠,他們效忠自己,也許都是源於君君臣臣的聖人之說。
可到了此時,時局這樣的艱困,他們還能守護在自己身邊,苦苦支撐,除了真心,李俊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夠驅使他們做到這種地步。
自己若是不勤力,不知會折損自己,更會把這些忠臣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望着他們滿頭的白髮,他怎麼忍心這樣做!
「殿下……」
千言萬語都化作深情一望,李俊完全明白,桓彥范的眼神,他沒有說完的話,代表了什麼意思。
殿下,前路艱險,殿下一定要小心謹慎,老臣氣衰力竭,可也會豁出性命保護殿下!
「殿下此番大獲全勝,朝野上下一片歡騰,老臣替大唐萬千百姓,感謝殿下。」
「桓侍中,你這也太過言重了,這本來就是我分內之事。」
兩人邊走邊聊,不覺已經到了上陽宮門口。
桓彥范停住腳步,他用餘光掃了掃周圍,但見四下無人,才正色道:「殿下,今日之事,會不會是武氏所為?」
哈哈……哈哈哈……
李俊仰天長嘯!
武三思啊,你快過來看看吧,你的名聲都已經臭到什麼地步了,什麼屎盆子都要扣到你的頭上啊!
這朝廷里就沒有不懷疑你的,你還要不要好活啊!
腦補過後,李俊輕鬆說道:「此事過後再議,既然父皇已經責令大理寺徹查此事,我想,我們還是不要亂猜疑的好。」
桓彥范點點頭,認同了他的看法,不再多言,便登車而去。
李俊目送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心中悵惘。
忽覺,背後一沉!
是誰!
明人不做暗事,想害老子就給我堂堂正正的站出來!
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龜孫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一刻也不放過老子!
他在心裏罵罵咧咧,卻不敢說出來,他得保持低調啊!
過了一會,他才覺出不對來,身邊怎麼傳來了咯咯的笑聲。
他循着聲源,抬頭一看,罪魁禍首終於現身。
安樂!
李俊目瞪口呆,安樂公主已經將轎輦的紗帳撩開,那意思很明確了。
跳上馬車,一股濃郁的馨香,撲鼻而來。
輦輿很寬敞,足夠五六個人坐着的。
李俊倒也大方,舒舒服服的找了個靠背倚好。
這時,輦輿輕輕移動,李俊眉頭一皺,安樂立刻甜笑道:「太子殿下放心,裹兒不會把你拐跑的,先送你回東宮,我再出城。」
李俊沒做聲,只是把她遞過來的醒酒茶,喝了一碗。
這個小妮子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大庭廣眾之下,就敢把他拉上自己的輦輿。
就她這種行為,她知不知道意味着什麼?
她到底是哪個部分的人?
難道,現在要和自己結盟了?
李俊思忖,事情不會這樣的順利。
再說,李裹兒性情刁蠻任性,也不見得會是一個好幫手。
一個操作不慎,說不定還會拖後腿。
「俊哥老看着我做什麼?」
「裹兒,你又想搞什麼鬼,最好先知會我一聲,莫讓俊哥蒙在鼓裏。」
嗤嗤嗤。
李裹兒笑的就像一隻偷腥的小野貓。
李俊越發覺得,這個小妮子又要作妖了。
「俊哥,下午和父皇談的好吧。」
嘶……
「原來是你!你故意將皇后引走的!」
李裹兒頗為得意的說道:「要不是我出手,母后怎麼會不跟着去。」
「我也不是沒腦子的,你打了勝仗,功勞大得很,一回來,就遭人暗算,這肯定有鬼啊!」
「我想,你肯定要找機會和父皇詳談,母后在場,你就不好意思說了,所以我就邀請她去我的府上看角牴,怎麼樣,我這招不錯吧。」
「幫到忙了沒有?」
李俊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李裹兒就像是沒有討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撅着個嘴,十分不滿。
李俊暗叫,你想讓我說什麼啊!
我能說什麼,我也很為難啊!
你和韋皇后那可是親母女,血濃於水,是天然的同黨。
我總不能誇你,說你幹得好,乾的妙,下回還要繼續這麼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