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開始的第二天李俊就發現,在宗愛柔的行李之中,佔據了最多位置的,不是那些女人喜愛的衣衫首飾,而是一摞一摞的書籍。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那天,車隊經過一片荒原,到處都光禿禿的,連一點衰草都沒有,當時李俊的心情糟糕極了。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他就有冬日綜合徵,也就是說,只要到了冬天,氣候寒冷,萬物低迷的時候,他就開始神經衰弱,精神不振。
每到這個時刻,他就懷疑自己是冷血動物,天氣一冷就想冬眠休息,根本提不起勁來。
可現在也不是打盹偷懶的時候,為了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他就總要找點事做。
比如,偷窺老婆。
荒原上陽光晴好,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黃土地。
宗愛柔找了幾個小廝,先抬出來一領竹蓆子,之後,她命人把攜帶的書籍都搬出來,攤在竹蓆子上。
這次她準備不周,沒想到旅途顛簸,還遭遇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雪,她帶來的整箱書冊竟然受了潮,沾了水,真是讓她心疼的要命。
宗愛柔是個愛書如命的人,這些個寶貝在她的手裏,竟然還遭遇了這樣的不測,她怎能不趕緊想辦法。
於是一連幾天,她天天不是看天,就是望地,只盼着天早點放晴,地上的積雪也趕快融化。
終日唉聲嘆氣,就連李俊也猜不出她究竟是為什麼情緒不佳。
整日誠心企盼,終於看到了這片乾燥的荒原,這一下,宗愛柔哪裏能放過。
趁着車隊休息的間隙,趕緊把書冊都一本一本的碼放在竹蓆子上,讓它們接受陽光暴曬,去一去霉味。
李俊一看,這可真是個新鮮事,遂馬上湊了過來,蹲在地上,看着這些書冊。
還別說,以古代有限的條件來說,宗愛柔這些書保存的還真是不錯。
再看這些書名,一水的經史子集,總而言之,都是正經書。
嘖嘖,她還真是個女夫子。
他裝模作樣的拿起一本看看,乃說道:「你不喜歡看傳奇嗎?」
「哦,那個啊,也看一點,不過不多。」宗愛柔知道,女子讀傳奇不是什麼體面事,所以還是偽裝了一下。
可翠香這個丫頭可是一點也沒看出這一層的意思,唯恐李俊以為她家娘子是個冷性子,死腦筋,忙道:「柔娘子最愛讀的就是補江總白猿傳了,那個應該算是傳奇了吧。娘子看過後還給奴婢講過呢!」
宗愛柔聞言,立刻白了她一眼,翠香嘻嘻一笑,反正只要能讓太子喜歡娘子,她就是被甩兩個白眼也無所謂。
再者,翠香最了解她家娘子了,別看宗愛柔平時對人愛答不理的,其實還是個嘴硬心軟的小娘子。
她對翠香最大的懲罰,也就是瞪幾眼,數落兩句,就連污言穢語都沒有用過,所以,翠香根本不怕她。
當然,如果翠香是那種好壞不分的賤奴,宗愛柔也不會如此縱着她。
這些年來,二女一同長大,雖有主僕之分,可早就是相互了解的姐妹。
宗愛柔也知道,翠香也就是有點小女孩的心思,想為她多爭取些利益,沒有其他的意思。
宗愛柔能夠肯定,翠香對她是絕對忠誠的。
一旁的李俊,立刻接收到了翠香的提示,補江總白猿傳,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么正經書籍。
看來,宗愛柔這個小娘子和普通的娘子也沒什麼區別,大概就是更能端架子裝蒜而已。
他忽而也對這本書產生了興趣,遂打趣道:「愛柔啊,這本書在哪裏,我也想看看。」
宗愛柔拿着個拂塵,正在書頁上拍打,聞聽此言,立刻頓住了。
而這時,李俊已經自顧自的在一堆書中翻找了。
她立刻正色道:「愛柔聽說,太子近來酷愛讀兵書,像這種傳奇故事,太子也有興趣?」
「看來,娘子是承認自己看過這本書了?」
「沒什麼不能承認的,看過就是看過,又不是見不得人。」
這個女人真是,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夾槍帶棒,稍微柔和一點,能不能行啊。
他本想再和她理論幾句,可又顧忌着朝廷貴戚都在露天坐着,萬一被他們瞧了去,又要藉機做文章,也就作罷。
宗愛柔瞥見了他離去的身影,卻並沒有抬頭,還是嚴肅的擺弄她那些寶貝書冊。
只是,這個世界上,總是不缺少暗中窺視的眼睛。
就在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進行着毫無意義的對話的時候,盧向之正在不遠處用他細長的眼睛,盯着他們。
他們臉上不時浮現的笑意,偶爾碰到一起的眼神,都在提醒着盧向之,太子和太子妃之間,是互相吸引的。
這種淡淡的情意,也許當局者還全然沒有發覺,可作為局外人的他,卻看得明明白白。
他心中暗自敲起了小鼓,如果宗愛柔當真把李俊放在心上,那皇后交代的事情,還真不一定就能順利辦成。
難道,他要再做一份計劃?
…………
正在李俊發呆打愣看着粗樹枝的時候,一身紫袍的武延宗走了過來,這幾天,武延宗總是找不到機會與李俊單獨說話。
他的身邊總是簇擁着人群,總不能讓他落單,武延宗心裏這個愁啊!
自從李裹兒將李重福的舊事告訴他,他就一直惴惴不安。
這個秘聞,只放在他的肚子裏,總是不穩妥的,一定要趕緊轉告李俊,這也是李裹兒的意思。
進入驛館,許多人都分散休息了,李俊的身邊終於空了,武延宗也抓住了難得的機會,主動過來搭話。
李俊看到他,也是心情大好。
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他過來。
「延宗啊,我看你一路上和裹兒相處的不錯啊,怎麼樣,我讓你和她成婚,沒有難為你吧。」
李俊非常沒有自知之明的說了這句話,武延宗眉頭一跳,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對於他來說,有些事情就是宿命,躲是躲不過去的,沒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區別。
「太子殿下,延宗有話要轉告。」
「哦,什麼事?」
「公主說,隴右軍營里有奸細。」
「裹兒也這麼說?」
「殿下早就知道了?」
兩人面面相覷,武延宗顯然沒有料到李俊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是啊!」李俊誠實的答道,但他並沒有將消息的來源告知武延宗,他和無名酒肆那些人的交情,延宗全然不知,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把他牽連進去。
「但是,你還是要把裹兒的說法告訴我,畢竟,每個人了解的情況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