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聽你的,等你們認為可以稟告父皇的時候,我再說。不過,公主府我是回不去了,誰知道那些歹人會不會跟蹤我,我要跟着你去道觀。」
「萬萬不可!」延宗拒絕的很乾脆,李裹兒的反應也很快,幾乎是同時,她就迅速轉身,抓住了車廂,眼看着就要變卦。
「殿下,」情急之下,他喚了一聲,等到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早就牽住了她的衣袖。
安樂沒回頭:「幹什麼?」
「你不是不讓我跟你走嗎?」
「那我回公主府也不行?」
「不行!」
李俊大步流星的走過來,阻住了她的去路,她實在是太不懂得輕重緩急了,人家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怎麼還這麼任性。
「你的公主府不安全,跟我回東宮。」
「我不去,我有自己的府邸,為什麼要去你那裏?」
她還犟上了,一直旁觀的武延宗,忽而躍上了馬匹,二話沒說,就揮動了馬鞭。
那僥倖存活的馬兒,踢踏着步子,準備就緒,只要再來一鞭,它就會揚蹄飛奔。
「公主既然不願意去,延宗送公主去!」
他瞪着她,眼神充滿怒氣,她也慌了神,忙向李俊求救:「俊哥!」
「快下來,坐我的馬車回去,跟愛柔一起,你的馬車太招搖,實在不安全。」
他已經做足了姿態,就看李裹兒能不能頭腦清醒點,只見她陷於李俊和武延宗的雙重壓力之中,看看他們的臉色,個個都凶煞的很,只得就範。
「罷了,我和愛柔一起,不和你們慪氣了。」
她跳下馬車,侍衛帶領着她,前往太子的馬車,李俊望着她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真是不容易啊!
旋即,他對馬上的武延宗說道:「你去看守雍州府,一定要親自監督屍體檢驗,發現任何線索,都要記錄下來,我晚些時候也會過去。」
延宗應下,又道:「殿下,這件事恐怕瞞不了多長時間。」
「這我心裏有數,只要能扯住兩個時辰就可以。」
另一邊,開化坊的一片狹小水域之中,一陣水花波動,隨後,一顆人頭從平靜的水面探了出來。
他大口喘着粗氣,並不着急上岸,而是浮在水上,稍加觀察,他就是今日的大惡人,仳離。
今日之敗,全是由於那些和尚橫插一腳,從他們的僧袍上判斷,仳離就知道,他們都是來自大慈恩寺。
又是靜理那個難纏鬼!
他馬上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仇人,要不是這些和尚橫插一腳,他又怎麼會敗落?
明明是天衣無縫的詭計,無論從什麼地方都找不到破綻。
更讓他扼腕的是,他帶來的那些死士,如今已經盡數折損,他很明白,以他們的忠誠無二,即便有僥倖生還的,也肯定不願偷生。
沒了這些幫手,仳離就猶如被折斷翅膀的鳥兒,失去了翱翔天空的能力。
他想像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難道,今日就是他的末路?
他絕不甘心,即便只剩他一人,他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想到此處,他再次躍上水面,向岸邊走去。
開化坊面積不大,人口也比較稀少,在這個裏坊之中,佔據地方最多的就是一些小型寺廟,它們零零星星的分佈在居民的小屋之中,幾乎呈現不分你我的狀態。
開化坊這裏的小寺廟,大多也經營的不錯,如今佛風漸進,每家寺廟的香火都還算旺盛,只是和大慈恩寺之類的國寺沒法相比。
仳離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好在並沒有受傷,在水下的時候,他為了遊動方便,已經把黑袍脫下,如今內里的衣衫是極普通的大唐規制,只是,沒有黑袍稚帽的阻擋,他那張醜臉就要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外,實在嚇人。
正值正午,街面上行人不多,他們看到仳離的鬼樣子,都紛紛避讓,根本不敢和他目光接觸。
仳離也刻意迴避着他們懷疑的眼神,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不能一直維持下去。
好在,狡兔尚且有三窟,更別提他這個天生的惡人了。
岸邊的田野已經反綠,他濕淋淋的皮靴子,踏在青草芽子上,更顯濕滑。
在這一片青草的盡頭,是一排民屋,大多格局狹小,只是平房。這一串平房,大多都住了鄉民,但今天,他們都去趕法會了,此刻還沒有回家。
他在這一片民居之中走過,陰鷙的眼神,從小屋子之間划過,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一個赭衣老漢,正在屋前的小屋餵雞,母雞咕咕咕的啄着泥土地,吃的香甜。老漢只顧着盯着這些生財的寶貝,對四周的動靜根本沒有察覺。
仳離走向他,劈頭就是一掌。
老漢倒地,那些母雞也成了仳離的裹腹之食,老漢的衣衫被他穿在身上,顯得頗為短小。
好在這是一件長袍,只要不仔細看,還不至於太怪異。
換上了乾爽衣衫的他,信步走出民宅,再次走上大街,已經無法引人注意,他混入人群當中,前往下一個目標。
河水流入平康坊,亦帶回了覺悟和師弟,他反身游回這裏,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前方他們剛才通過的鐵閘,已然出現,二人又從鐵條的破口處鑽入,之後,在這一小片水域停留片刻。
很快小師弟就有了發現,只見不遠處,淡黃色的水流之中,出現了一片漆黑。
兩人奮力向前游,等到了近前才發現,那是一件黑袍子。
覺悟將它扯了下來,又浮上了水面,在日光下仔細一看,果然是那妖人身上穿的黑袍。
現在想來,大慈恩寺的僧人對他其實並不陌生,仳離平日雖然深居簡出,楚國寺里也沒有幾個正經僧人,可畢竟兩個寺院距離很近,又相伴了二十幾年,仳離就是想徹底躲避他們的目光,也沒有可能。
如此就可以驗證,靜理方丈的判斷完全正確,這位行蹤詭秘的僧人,根本就不是虔誠的佛門中人,而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陰謀家。
他躲藏在晉昌坊里,篡奪了楚國寺方丈的職位,並且用這個職位作為偽裝,看來,這麼多年來,他做下的惡事,絕對不少。
覺明把黑袍綁在身上,這附近已經是平康坊境內,他乾脆不再向前遊動,直接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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